第13章 心魔

“小主人第一次使出水天幻的時候,我甚至以爲我做夢了,可事實上不是,真的有人找到了混沌天靈石,真的有人喚醒了我的靈魂……”

青龍說道,看着王紫的眼神愈趨柔和,三千萬年已過,誰都無法體會他真的從天極圖中走出來時是什麼樣的感受,那彷彿水月鏡花一般的夢,有人卻把它變成現實,在漫長的等待中心力交瘁的時候,給那顆行將就木的心注入了新的生命……

“咳……”

一聲輕咳,打斷了青龍那‘含情脈脈’的眼神,窮奇撇了撇嘴,青龍聲情並茂的說了半晌,雖然大部分是真的,但他就不信青龍沒有趁機打溫情牌。

“你剛纔說,天極圖?”窮奇問道。

青龍沒有說話,卻看向王紫,現在王紫纔是天極圖的主人。

“唔,我修煉的功法確實是天極圖。”王紫說道。

“……真是沒想到啊,想當初爲了爭奪天極圖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哪,竟然被我的主人輕輕鬆鬆拿下了。”窮奇摸着下巴,感嘆的說道,不過心思確實在快速的轉着,總感覺哪裡忽略了……

“小主人,你契約我吧,從你第一次把我從天極圖裡召喚出來,我就是你的人了……”青龍趁機說道,他這樣‘無名無分’的跟着王紫,真擔心什麼時候跟丟了。

“等等!”窮奇突然打斷,想起來忽略什麼了。

“騰蛇,你奉命看守混沌血,是奉了誰的命?”窮奇站起來問道,突然變得凌厲的眼神直射騰蛇。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像是我潛意識裡就遵從的命令,我後來也想過,我根本不可能跟混沌血落在同一個地方……”騰蛇急切的說道,卻是對着王紫解釋的。

“騰蛇會和混沌血出現在同一個地方,青龍本體的封印雖然厲害卻也不至於能瞞天過海,據說當日寒巳和宿雨可是找了很多年的,爲什麼會這麼巧合的沒有找到?”窮奇說出了心中的疑慮。

“這一點,我也在懷疑,儘管我極力的剋制自己的力量,也一直在警惕着寒巳和宿雨,可是這麼長時間來沒動靜,我該是自信我做的很隱蔽還是寒巳和宿雨早就忘了當年的事。”青龍緩緩說道,聲音卻透露着凝重。

“所以你找我的主人契約就是想讓她幫你掩蓋氣息嗎,你就沒想過總有一天會寒巳和宿雨會知道你還活着!到時候你想禍水東引讓我的主人身陷險境嗎?青龍,如果是這樣,我爲什麼不現在就殺了你!”

窮奇陰沉的說道,身上不可抑制的散發着濃郁的殺氣,右手瞬間獸化,近距離猛地攻向青龍!

“窮奇你夠了!別用你那彎彎繞繞的歪心思想我!我青龍還不至於爲了自己而陷他人於水火!”青龍手上裹着一團青光擋住了窮奇的攻勢。

“是嗎?你敢說你沒打了這個注意?要不要試試窮奇的罪惡誘惑,就怕你一字不落說的乾乾淨淨!”

窮奇並不停手,想到三千萬年前的事情在不就得將來重蹈覆轍,而這一次再難的中心會是王紫,他就無法控制心底嗜血的氣息!一時間窮奇和青龍的能量膠着在空中僵持不下。

“如果你有本事就儘管試試,不過我必須告訴你,我比你先遇到小主人,別以爲只有你纔會爲小主人着想,別以爲只有你才能把心捧到小主人面前!”

青龍溫和的面上出現慍怒的痕跡,窮奇不是當事人,卻偏偏咄咄逼人,若不是顧及小主人,他青龍會懼怕跟窮奇大戰一場嗎?

青龍的話讓窮奇愣了一瞬,一旁的騰蛇趁機插進二人中間,瞬間分開了兩人!

“那你就來啊,把你的心捧在我的主人面前啊!”窮奇收回能量,冷哼一聲說道。

幾步外的青龍,方纔盛怒的氣息漸漸平息,心中很是複雜,曾幾何時,窮奇也會因爲一個女子如此動怒,窮奇這樣步步緊逼,甚至不在乎跟他大打出手,他卻知道,窮奇只是想從他口中知道所有的事情,他想把所有的不穩定因素都掌握在可控制的範圍內,王紫現在於他或許比他自己的性命都重要,以至於他如此煞費苦心……

“小主人……”

青龍輕聲喚道,轉身看着王紫,那雙不知沉澱了多少塵埃的墨眸,此刻愈發悠遠,讓看到那雙眼睛的人莫名的頓感落寞,不知緣何而起的悲傷浮上心頭,那雙眼睛似乎就已經告訴了你滄海桑田爲何物,繁華落盡,終是落得個伊人盡去,孑身一人而已……

那漫漫長路爲何還要去走?那悠遠漫長的孤寂令人怯步,縱使修得與長天共存,又有何意義……

那眼神平淡的似水,卻像是針一樣扎進了王紫的心裡,明明是很小的傷口,那脆弱無依的孤寂卻像是荒草般奇快的蔓延,那幾乎跟她永別的往事沒有預警的出現,那彷彿就是她的預言,即使所有的人都死了、她也不會死……

“小公主……”

“我的主人……”

“紫姐姐……”

“小主人……”

這是哪裡來的呼喚聲,一聲聲像是不可觸摸的夢,她拼命的追趕卻永遠無法追上,心好疼!她怎麼了!

王紫突然間從椅子上跌坐在了地上,緊閉着雙眸,眉峰痛苦的糾結着,一手抓着心臟處,用力的幾乎嵌進肉裡!

“小公主你怎麼了!”九幽擔憂的大喊,破天荒的恐慌起來,王紫現在的狀況他根本無從下手!爲什麼會這樣,才幾秒鐘的時間,怎麼會這樣!

“九幽你冷靜點!別過去!”九幽的情緒有點失控,窮奇不得不提高聲音大喝,用了法術安撫九幽的情緒,好不容易纔把九幽拉回來!

“這是心魔!主人她被心魔侵蝕了,修道者都會有心魔,只能讓小公主自己克服,你插手只會讓她亂了陣腳!”

窮奇快速的解釋,心中的擔憂瘋狂的發酵,卻還是用盡了力氣讓自己靜觀其變。

九幽聽了窮奇所說,立刻停了下來,無論他再擔憂,也一定會選擇對王紫最有利的做法,看來他對東方的法術還是不瞭解,爲什麼會有這麼可怕的心魔?

王紫的心魔出現的太突然,從開始修道以來,王紫的晉級順利的讓人咋舌,他們幾乎要忘了還有心魔的存在,此時,幾個男人的視線都緊張的放在王紫身上,哪裡還有心思管剛纔的話題!

王紫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她體內瘋狂的叫囂,她以爲早已釋懷的往事一件件清晰的浮現在腦海中,一個個滿身血色的人影出現,他們的表情也清晰可見,太過逼真的畫面讓她幾乎再一次置身於當時痛苦的環境下,眼睜睜的看着那些人倒在她面前,她想伸手卻動憚不得!

窒息的感覺襲來,恨意在心中被一個放大鏡持續的放大!那時的她無能爲力,可現在呢?她有了足以摧毀那些人的力量,摧毀他們吧!讓他們下地獄!一個邪惡的聲音誘惑的出現,王紫的靈魂蠢蠢欲動。

看着一幕幕讓她心神俱裂的場景再次出現,她的心聲跟那邪惡的聲音?...

重疊在一起,殺了吧!她要殺光所有的人!你們帶給我的痛苦,我要讓整個天下來償!

而此時,王紫的口中突然溢出濃濃的鮮血,讓急着緊張的男人更加擔憂!漸漸的,王紫的耳朵、鼻子、眼睛都涌出了鮮紅的血液!

這是心魔在侵佔王紫的身體!這個事實讓幾個男人心中一突,這幾人都是不信天不信神,只信自己的人,可是即使再強大,王紫遇到這樣的事情他們卻只能看着!這樣的煎熬像是酷刑,而且漫長的讓人心慌!

他們只能一片片的祈禱,祈禱王紫沒事,只要她沒事……

“如果,小公主敗給了心魔……會怎麼樣?”九幽問道,聲音如此乾澀,從未感覺一句簡單的話會說的如此艱難。

“會變成一個殺人狂魔,但是你能不能對主人有點信心,主人怎麼會敗給心魔?”窮奇道,努力的讓自己說的輕鬆,可或許是當局者迷,此時的他們誰都阻止不了自己害怕的情緒。

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點的侵蝕她的身體,可她卻只想殺!王紫瀰漫着殺氣的腦海中有一瞬間的清醒,一片邪惡的影子正在她的識海內蔓延,那是什麼?

身體上的痛無聲無息,被掩蓋在了瘋狂的殺意之下,每當她想停下來的時候,就有一個誘惑的聲音無孔不入的催促着她,王紫身上各種屬性的能量交替着出現,混亂的讓人無法看清!

王紫近剩的清醒也在逐漸瓦加,快的讓她招架不住!

“真的什麼都不能做嗎?”九幽不死心的問道,指尖刺破手掌的血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地上,可九幽毫無知覺。

“小主人會醒來的,她有這個世界上最純粹的善良和最純粹的邪惡,心魔只能讓小主人湮滅,而不可能傷害小主人!”這時青龍說道。

青龍相對冷靜的話讓其他幾人有了點希望……

“小紫,你知道嗎?你父親是世上最俊美的男子,母親真的很幸運,能遇到你的父親,他從一個毛頭小子一直追了我幾千年,從一個無人問津的平凡男子成長到一個讓整個仙界都顫抖的人,母親何其有幸,得你的父親如此不離不棄……”

“有時候,母親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不是天、不是道,而是人類,人類幾乎無所不能,只要執着,即使重重天塹依然不能阻擋……”

“所以小紫,若是有一天你逼不得與天爲敵,若是值得,母親相信人定勝天!”

不知埋在心裡多久的話突然間涌了出來,那溫柔的語調讓王紫眼眶都溼潤了,原來她的記憶中有這麼多母親的印象,可是那時她太小太小了,不足以理解母親的話,母親……

王紫識海中蔓延的黑影突兀的停滯!一陣巨大的壓力排山倒海的襲向黑影,那黑影想重振旗鼓的時候,卻見不知從何出生出的一陣陣黑霧無孔不入的分解着黑影,那黑影想調動王紫的負面情緒,可是那些畫面出現後,王紫的識海一點波紋都沒有掀起!

本來就快要侵蝕成功的黑影兵敗如山倒,被一陣更加可怕的邪惡氣息摧毀!

王紫控制着身體中的能量沉澱下來,運行着靈力重新在經脈中有秩序的循環,這時王紫也明白剛纔那就是心魔了,那心魔竟然潛伏了這麼長時間,在這個時候毫無預警的出現!

這一關的考驗過來,心魔去除之後,王紫的身心頓時一陣輕鬆,筋脈運行的更加通暢,總感覺像是解放了什麼,讓她格外的舒適,識海竟在這個時候悄聲無息的擴張着,藍色的水滴倒掛在深海中,閃爍着不知名的光。

王紫運氣沉入輪海,從深深的冥想中走了出來,還沒有睜開眼就已經感受到幾個緊張的氣息,隱約帶着慌亂。

“小公主!”九幽喚道,聲音中隱含顫抖。

“九幽,我……”王紫睜開眼睛,剛想說話就被打斷了。

“紫姐姐你嚇死我了!”騰蛇道,聲音幾乎帶了哭腔。

窮奇和青龍抿着脣沒有說話,卻能感覺到他們轉變的情緒,異常艱難的等待,還好、結果是好的……

“對不起,我……”

王紫感受着幾人起伏的心情,那些被她牽引出來的害怕,竟然同時在他們身上出現,她突然感到不知所措,能說出口的似乎只剩下了一句對不起。

“我的主人,先站起來。”窮奇道,跟九幽一人一邊扶起了王紫,坐在椅子上。

窮奇嘆息,王紫真的什麼都不懂,他們的擔心,反而讓她無措了……

“我不會再被心魔控制了,你們不要擔心。”王紫說道,不知道該怎樣安撫他們,只能儘量認真的強調自己的話。

“好,不擔心。”九幽道,手緩慢的摩挲着王紫的手,讓兩顆心都平靜下來,可是關於王紫的事情,他能控制嗎,他們、能控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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