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來到人魚族之後,這是王紫第二次進入王宮,也是第二次見到赫王,還有其它五個王,不同的是這次人少,相比起之前七千人同殿見面的感覺,這次算是很小型的宴會了。
人類修士到了一百多人,組長加上副組長,赫王對這些人倒是認的全,在王紫出現對時候赫王還笑意深深的問過西門流雲,爲何幾天換了一個人,西門流雲只說今日副組長帶隊巡邏,便叫了王紫過來,那赫王便沒再多問。
王紫本以爲宴會上最起碼會商量一下爲什麼傀儡人魚遲遲沒有出現,可是過了半個多時辰,還是沒有提到隻字片語,衆人談論修爲,談論道法,談論如何在海中稱霸,倒是熱火朝天。
那赫王和幾個大臣說的激情澎湃,衆人聽的更激情,似乎完全不記得他們來這裡是幹什麼,都沉浸在人魚族描繪的美好藍圖裡,說是什麼打敗傀儡人魚之後他們將如何獲得身後的友誼,如何長久的發展。
王紫只盯着手中的酒杯,對衆人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覺得自己今天晚上真不該來,難道這些天來的宴請都是這般情景嗎?
西門流雲看了看王紫,似乎欲言又止,但最終只笑着說道:“若是覺得無趣,你可以先回去。”
王紫看向西門流雲,那雙桃花眼中精明依舊,他應該也能察覺到蛛絲馬跡吧?畢竟西門流雲的修爲已經高過在坐的大多數人,而且他的心性也非一般人能比。
她今天只說想跟着過來看看,西門流雲什麼都沒說便答應了,可現在他說這樣的話,似乎知道她的目的已經達到,而再待下去也無意義似的。
王紫卻忽然將那三足的酒杯放在了桌子上,似乎刻意加重了力道,那金盞的酒杯與左面碰撞的聲音,清脆,更清晰,若是雜亂的聲音也罷,可誰會如此不小心有這等失誤?
衆人都是修爲不淺的人,這樣的聲音當然很容易分辨出來,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向王紫這邊看來,西門流雲見此,眉心微微皺起,那桃花眼中似乎有些阻止的神色,不管王紫說什麼,他恐怕都不希望王紫說。
“赫王,我有一個問題。”王紫平緩而清晰的說道,就在衆人都一副好奇的時候,王紫雖還什麼都沒表露,但赫王的眼神卻在其它五個王身上掃過,似乎有種潛意識裡的凝重,預感王紫說出的不會好聽似的。
“有什麼問題問便是,何必做出這等動作喚來大家的注意力,若是都如你這般摔打,我宴會上的杯子再堅硬也剩不下幾盞完好的了!”
卻聽一個清脆略帶輕蔑的聲音響起,卻是那人魚族的五公主火烯,一如她一貫的說話風格,不管是對誰都充滿了濃濃的諷刺,脾氣就如她那火紅的頭髮,時刻都在燃燒着一樣。
只是這話說的卻是有些不客氣了,多數時候她對宴會上的討論是緘口不言的,似乎也有不耐煩的樣子,可是偏偏在王紫說話的時候,她卻如此嗆聲,明顯的是有些針對的。
“我不及你,乾坤殿上舞鋼鞭。”
王紫看了一眼火烯,聲音冷清的說道,更無多餘的情緒,卻毫不客氣的頂了回去,不管她是火氣太大還是內分泌不調,她對別人如何都不干她的事,但若是她覺得誰都會讓着她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如此看似謙虛的一句話,那火烯卻是面上一紅,是氣的!頓時對王紫怒目而視,那火紅色的頭髮似乎也越發豔麗了,王紫只是放了個酒杯,而且那酒杯分毫不損,這行爲也算不上失禮。
可火烯那日當着七千多人的面,尤其是赫王和其它五個王都在場的情況下,怒揮鋼鞭去打那個傀儡人魚,雖然說是氣憤之下情不自禁的行爲,可是那畢竟是乾坤殿上!不是誰說動武力就動武力的地方!
王紫這分明是在嘲笑她!一併將她如此魯莽的行爲牽扯到了赫王,果然,赫王的面色一沉,之前的事情和方纔的事情加在一起,眼神嚴厲的看了一眼火烯,似乎在警告一樣。
而火烯的手正放在腰間,那長長的鋼鞭剛剛拽出了頭,王紫這話更叫她騎虎難下!心中一團火燒的她差點失去理智,這火烯的脾氣實在爆的很,更何況在六個公主當中,火烯從小便蠻橫霸道,完全沒有其它公主的溫柔。
而自他們來到這人魚族之後,也只見過一個五公主,其它公主倒是一次都沒有露面,叫衆人對那五人好奇的很,畢竟衆人這些天也吃了不少火烯的虧,被她諷刺幾句都是輕的,還有當衆揮鞭子打人的,只是礙着她的身份,沒人敢跟她計較而已。
不過衆人私下裡談論的時候,都在說若是最後能娶到人魚族的公主,定然不會選這五公主,否則娶一個炸彈放在身邊,誰知道什麼時候把自己都炸的粉身碎骨呢。
“火烯!不得無禮!還不向這位道友道歉?”
赫王沉聲說道,火烯的舉止若是別人不提出來,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被王紫一說,衆人的眼神反倒有些看好戲的樣子,想來也是樂於見到火烯吃癟的,想到任性的女兒給他臉上抹了不少黑,那赫王的臉上更加不好看了。
“爲什麼我要道歉?”
火烯擰着眉頭說道,很不服氣的看着王紫,然而在她的話音剛落,卻聽“叮叮噹噹”的一連串聲音,一個金色的酒杯自赫王的方向一直摔打着滾到了她面前,而後是赫王愈發低沉地聲音:
赫王愈發低沉地聲音:
“我也要受你幾句指責嗎?”
“父王!”火烯驚訝的看着赫王,並不懼怕赫王的威嚴,可是赫王的舉動卻叫她奇怪的很,爲什麼他的反應會這麼激烈?當衆摔了酒杯這樣的事情,她從來沒有在冷靜的赫王身上見過!
卻見火烯忽然將抽出的一截的鋼鞭放回了腰間,低頭對赫王說道:“女兒知道錯了,父王息怒。”
並不是被強迫的,那聲音平靜,衆人不覺多看了兩眼火烯,王紫卻並不意外,這個火烯有些脾氣,但也有些聰明,她能夠在赫王的容忍度快要被她突破的時候立即剎車,並不是一位的恃寵而驕,否則這樣一個魯莽的公主,如何得到赫王的重視?
接着,卻見火烯面對王紫,聲音同樣平靜的說道:“這位道友見諒,是我偏頗了。”
王紫只看了一眼火烯,卻並沒有迴應,她本就不是真心道歉,只是做個樣子,她何必迴應?轉而看向赫王,開口說道:
“赫王,我只是想問,傀儡人魚現在何處?我們來到人魚族也有二十多天,卻不曾見到一隻半隻的影子,就算人魚族的待遇再好,若是如此耗下去,我只能將人魚族賜予的東西悉數奉還,還請赫王告知我出海的路纔是了。”
聽了王紫的話,赫王的瞳孔有瞬間的緊縮,衆人的氣息也有瞬間的凝滯,那中安靜叫人有種心照不宣的規避,似乎大家都明白該探究一下這個問題,但是這些天來卻一隻迴避着,無人談起,只因他們得到的好處已經足夠讓他們就這樣閒閒的耗下去了。
二十多天,雖然無所事事久了一些,但若是放在修真界,奔波二十年也不見得會有這裡二十天的收穫大,可是心中對於傀儡人魚的好奇也在衆人心中慢慢滋生,因此在王紫第一個問出這樣的問題之後,衆人一邊有種想讓王紫收回去的感覺,一邊又期待能夠藉此機會得到赫王準確的恢復,因此一時間安靜,無人說話。
“許是傀儡人魚遭上次大戰的重創,現在還躲在深海之中不曾露面,人魚族和你們的巡邏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卻沒有發現任何蹤跡,若是有了消息,我定然會第一時間下達對戰的命令。”
赫王似乎沉吟了一會兒,面上的表情還算平靜,只是如此打官腔的話,卻絲毫沒有說到重點,所有人都知道,王紫要問的,並不是這些膚淺的,人魚族和人類修士都在組織巡邏,這誰不知道?還用他說嗎?
“傀儡人魚留着禍患無窮,我們本來也是要跟傀儡人魚一戰的,與其等着他們毫無預警的登門,不如規劃一下主動出擊?”
王紫點頭,似乎瞭解赫王所說一樣,隨後又道,只是這次她說完,衆人的面色都是一變,連赫王的神色也有微妙的變化,那幾不可查的不情願,王紫雖緊緊盯着赫王,卻也有些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看錯了。
“傀儡人魚所處的地方於我們太過不利,那裡的海水常有海底漩渦,而且渾濁不堪,諸位道友都是人類修士,畢竟不如我人魚族的子民在海水中自由自在,傀儡人魚亦不受此限制。
若是離開城池那麼遠去主動攻擊,我們無法給諸位提供周到的協助,不瞞道友,這一點我也曾想過,但是如此一來,必然將諸位置身危險的境地當衆,便打消了這個想法,不若只在城內守着,等傀儡人魚耐不住攻來,這樣最爲保險。”
那赫王說道,神色中的憂思看起來真如一個費心盡力的王,他說的也面面具到,王紫的提問非但沒問出什麼,反倒赫王的一番話叫人看到了他的良苦用心。
頓時許多人表態,表示赫王思慮周全,該當如此之類。
“當然,我也知道在這內城之中許多道友恐是待不住的,要不然也不會有那些個道友不辭而別了,所以還請諸位回去多多安撫組內的成員,再耐心一些,同時也萬萬不可掉以輕心,以方傀儡人魚突然來擾。”
那赫王又說道,於其中有些無可奈何的感覺,然後鄭重的拜託衆人,衆人自然稱是。
“這位道友,人魚族的內城之中也又好些力量的地方,若是覺得日子單調,可隨人魚一同前去。”那赫王重新面對王紫說道。
王紫看了看赫王,見他一副誠懇的樣子,便再也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
王紫的問題只給這個宴會多了一條無關緊要的插曲而已,之後的氣憤該怎麼熱烈還怎麼熱烈,倒是西門流雲憂心的多看了王紫幾次。
王紫本想先行告辭的,卻見一個人魚是爲匆匆忙忙的從後面到了赫王面前,赫王本是對他如此匆忙的樣子很是不滿的,但是聽了他附耳說的幾句話之後,神色一凝,隨後調整了一下表情,與衆人推說有急事處理,便先告退了。
赫王走了自然還有人主持,熱鬧仍然不斷,王紫坐了一會兒,便看到那旭王了離開了席位,又過一會兒,王紫對西門流雲道:“我先回去了。”
西門流雲看了看王紫,說道:“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不用,你可以繼續在這裡。”王紫說道。
“若是他們盡興,這宴會整晚都不會散,我走了也沒關係。”西門流雲卻道,似乎也執意要走的樣子,王紫便不再說什麼了。
二人退了席離開王宮,一路朝營地而去,路上偶爾有些交流,但也是很平常的話,直到快回營地的時候,王紫才微微
王紫才微微笑了笑,對於那個執着的五公主,倒是有些好奇了,從他們離開起,她竟然一直悄悄跟到這裡,眼見他們已經回來才抽身離去。
“你笑……什麼?”西門流雲正好看到了王紫笑,微微一愣,本是想說她竟然笑了,可只微微一停頓便改了口。
“沒什麼,有人暗中護送我們回來,是不是應該感謝一下人魚族服務周到?”王紫搖了搖頭說道。
西門流雲也笑了,他笑的是王紫竟然也會開玩笑了,看來他跟她的距離真是差了太遠太遠了,很快也道:“人魚族面面俱到,的確可贊。”
說着王紫已經快要走回帳篷了,分開之時王紫在神識中跟西門流雲說道:“在人魚族,你們小心一些。”
西門流雲微微一頓,那精明的桃花眼明明滅滅,半晌說道:“好。”
“王上,宴會好玩嗎?竟然去了這麼久。”王紫剛剛踏進帳篷,便聽到南闕如此問道。
“我還要回去。”王紫說道,說着從赤靈找出了那件許久不用的隱身黑袍披在身上,轉身便要走。
“去哪裡?剛剛明裡出來,現在要暗中去做賊?呵呵,王上,我陪你去吧?”南闕忽然站起身來,幾步走到王紫面前,一副要一同前去的樣子,看他的樣子很興奮。
“不用,我一個人去就行。”王紫說道,她的確不是去做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情,待着人去不方便。
“南闕回來,王上一個人去便好,你不要去添亂。”東乾說道,不是不相信南闕,只是更相信王紫,別說王紫僅憑巫術就能在那座王宮進出自如了,何況赤靈裡還有那麼多人候着。
“我怎麼會添亂?……不過王上小心,早些回來。”南闕瞥了一眼東乾,不過並沒有堅持去,笑着湊到王紫面前說道,被那雙笑意滿滿的桃花眼晃的眼花,王紫伸手推開眼前的那張妖精臉,南闕卻抓着王紫的手在她手心吻了吻,這才笑着讓開。
王紫帶上帽子,運起靈氣,氣息便一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就站在她旁邊的南闕不由得說道:“這可是個好東西啊……”
王紫一路疾行,沒過多久便重新回到了王宮,那宴請衆人的偏殿還是熱鬧非凡,王紫越過幾處宮殿,試圖去找赫王,花了不少時間,幾乎翻遍了明裡所有的宮殿,也沒有找到赫王的蹤跡。
王紫正打算繼續去找找,視線中卻出現了一個火紅的身影,卻是火烯,見她步履匆忙,不知道從哪裡過來的,從跟蹤她返回之後不知道做了什麼,再看她身邊,卻還跟着一個魁梧的人魚,王紫認得着人,是烈王。
沒怎麼思索,王紫便閃身跟在了二人身後,兩人路上都沉默着,不過那火烯的表情似乎有些嚴肅,最後二人卻是從王宮的一個側門出去了!
放着正門不走,卻偏走這側門!王紫心中懷疑更甚,緊緊的跟着二人,而在出了王宮之後,二人忽然飛身而行,速度極快的朝着一個方向而去,夜晚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只有路上那紫金砂映照着紫色的薄光,有些夢幻的感覺。
風中傳來二人不甚真切的聲音,卻聽那烈王有些粗曠的聲音說道:“小火烯,爲何如此急切?你父王說什麼了?”
“不知道,父王只說快快帶你去見。”火烯說道。
“那再快些去吧,希望不是更糟糕了……”那烈王說道,粗獷的聲音中似乎夾雜了些焦躁。
之後二人加快了速度,也再沒有說話,這人魚族的城池不小,一直向着這個方向走,已經離開了熱鬧的內城,外城卻也大的很,若是他們要去找赫王的話,那赫王剛纔離席之後竟然去了如此遠的地方?
王紫以爲二人的目的地會在城內某個很隱蔽的地方,卻不想她還是想的近了,二人竟然一路出了城!到了海水之中,王紫便不能近距離的跟着了,否則海水微微有些異常都很容易引起二人的懷疑,更何況二人一路上都很警惕,不停的排查是不是有人跟着。
躲過了人類修士的巡邏,二人直奔海嶺之中,進了海嶺之後,王紫的神識都在悄悄的鋪在路上,她也走過一次這海嶺,知道這裡的複雜,若是迷了路,再想出去就難了!
最終二人鑽入了一個黑漆漆的洞中,看似只是一個很常見的洞穴,王紫跟進去之後才發現裡面大的很,而且深的很,一直往深處去,漸漸的便沒有了之前的渾濁的漆黑,地面上鋪滿了發光的砂石,而在兩側的石壁上也懸掛着專門照明用的晶石。
真正到了目的地,入口有兩個全副武裝的人魚守着,見到有人來,頓時祭出了法器,直到確認了是火烯和烈王之後,二人才一言不發的退開,其中一人按了石壁上不知什麼機關,那看似跟周圍的山石沒什麼差別的牆忽然向兩側打開,二人這才進去。
王紫知道不能久等,便運轉了巫元力,將氣息隱藏的一絲不剩,飛速閃身跟了進去!那兩隻守衛的人魚疑惑的相識一眼,似乎察覺到方纔水流有些波動,可是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發現。
一人魚覺得不妥,在那門馬上就要合上的時候又按開,閃身進去查看,這人魚的修爲也已經是破天境二十多階了,警覺性定然不可小覷,只是如此大材,竟然被用來看守這裡,足見這個地方的重要性。
那人飛身進去仔細查看了一會兒,卻什麼都沒有發現,便轉身出去,合上了門,跟另外
門,跟另外一隻人魚搖了搖頭,示意他什麼都沒發現。
“哎,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到頭?”
一個人魚忽然嘆息着說道,一個破天境的人魚,本是刻意肆無忌憚,想幹什麼便幹什麼了,王紫卻不知道他在感慨些什麼,更疑惑在人魚族,很多高階靈獸根本與本該有的生活不相符。
“等徹底找到能救我們的辦法,才能到頭。”另外一個人魚似乎冷靜一些,語氣還算鎮定的說道。
“可已經這麼長時間了,只有越來越多的人魚死去,哪裡找到救命的辦法了?”之前那人魚說道,似乎很失望的樣子。
“我們應該相信,六位王遲早會找到辦法的,我們現在的任務是看好這裡,你不要多想。”另外一個人魚有些安慰的說道。
“我還能想些什麼?上一次已經死了那麼多人,下一次是什麼時候我們根本不知道,還有那麼多人類修士,爲什麼一定要把他們找來,這已經是壞了規矩的事情了,更何況赫王是要讓他們……”
“喬厲!”那人魚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另外一個人魚高聲打斷了,緊接着卻聽他警告一般的又道:“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赫王自然有他的分寸!”
“我知道,剛纔有些激動了……”那人魚頓了頓說道。
在石壁另外一側的王紫卻聽的雲裡霧裡,不過也更加正是了赫王他們確實是有其它打算的,而且也多半不是好事,方纔她本就沒有立刻離開,隱去了身形就躲在洞口,否則行的太快難免叫那查看的人魚尋到蹤跡,便等着他先退出去。
此時聽完了二人的話,王紫才閃身竄了進去,裡面的路狹窄而且深邃,好在沒有岔路,而且裡面也再沒有人魚沿路看守,王紫也得以展開身形快速追去,不過多久便重新跟上了火烯和烈王。
再往深處走的時候,一陣陣暴躁的嚎叫聲從水中傳來,王紫幾乎立刻便聽出了這聲音,跟剛纔那日見到的傀儡人魚暴躁的幾斤扭曲的聲音一般無二!
這裡藏着傀儡人魚?王紫心中這般想着,其實之前就已經有些猜測,只是此刻證實了而已,倒也並沒有多少意外,只是又行了一段,那聲音密集起來,王紫才發現,這裡的傀儡人魚數量還不小!
王紫腳步謹慎的踏在地面上,因爲從這裡開始便有了人魚護衛,而且不少,只因從這裡開始便多了很多在石壁上鑿出的房間,每個房間都單獨的關着一個傀儡人魚,門口有至少四個人魚看守,這守衛真是夠多!
終於停在一個房間,這裡的守衛更多,王紫在來的路上便收回了隱身黑袍,靈力的微微波動很容易引起這些人魚的察覺,便索性只用巫元力將氣息隱藏起來。
如此隱藏身形的辦法,如那詭異的異靈一般,移動起來猶如影子,根本找不到蛛絲馬跡,在火烯和烈王進了門之後,王紫也閃身跟了進去。
卻見這石屋之內一片狼藉,像是剛纔經過一場大戰似的!而那石屋之內放着一張四米多長,三米多寬的大石牀,上面正躺着一個不斷掙扎的傀儡人魚,那雙餓鬼一般的綠色眼睛暴突着,全身的筋肉幾乎爆炸,隆起的樣子如一塊塊堅硬的大石一般!
長長的雙手被六根繩索牢牢的捆縛在石牀之上,可那雙手卻呈鉤狀,不斷的試圖抓破那繩索,雙腿被把根繩索捆綁在一起,不便於它發力,暴躁的傀儡人魚更是一聲聲不斷的狂吼着!
有兩個人魚正在不停的給它餵食丹藥,可它似乎極不願意吃,那張野獸一般的口中不斷的吐出剛剛被喂下的藥!
“金蜴聽話,吃了這個就會好受,不要再吐出來了,不要吐了!”卻聽一人大聲的吼道,似乎想把這聲音傳到那暴躁的傀儡人魚耳中一樣。
王紫隱身在角落裡,看着那說話的人,正是赫王,現在的赫王哪裡有在殿上時的冷靜和沉穩,衣衫凌亂,還有些傷口,似乎剛纔打過一仗似的,而他幾乎用吼的聲音說話,更讓人意外。
而那傀儡人魚似乎真的聽到了,掙扎有一瞬間的停頓,那兩個喂藥的人魚趕緊給它灌藥,前前後後也不知道浪費了多少,可是沒有幾秒的停頓,那傀儡人魚便繼續掙扎了起來!
而再看赫王,面上已經是一副痛苦的樣子,一旁的旭王身上也有戰鬥過的痕跡,此時面目凝重,剛來的烈王趕緊上前,緊緊抓住赫王的肩膀,似乎在給他力量一樣,卻聽他說道:
“赫王兄,我能做什麼?你快說!”
“烈王弟,金蜴是金屬性的靈根,它身上的實驗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能不能穩住就看今晚了,一會兒藥效發作,還要請烈王弟幫忙引導金蜴體內的能量,給她時間控制自己!烈王弟,拜託了!”
卻見赫王反手抓住烈王,那手緊緊的,如他說的一般,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烈王身上一樣。
“這是好事啊!赫王兄放心,就算拼了我全身的修爲,也定會就回小金蜴的!”那烈火粗獷的聲音說道,拍着胸脯保證。
“金蜴要或者,烈王弟也要活着!莫說這以命換命的話!”一旁的旭王卻聲音嚴厲的開口。
“我知道,可若是成功了,我便不是在換小金蜴的命,是我們整個人魚族的命!我知道就算我有事,二位王兄也會替我料理好後事的,我放心的很。”
那烈王面上卻笑了笑說道,頗有幾分好爽
有幾分好爽,王紫雖到現在都不明白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但是這個烈王,從見到他開始王紫便覺得這人坦蕩,即便跟其他人一樣有着隱瞞,可做事仍然光明磊落。
他的修爲也是離境二十幾階,與赫王相當了,如此高的修爲竟然願意捨棄性命?這樣的胸懷其他人怎麼可能會有?
不過話又說回來,什麼叫‘實驗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石牀上躺着的傀儡人魚應該叫做金蜴,而要救它,莫不是還會賠上烈王離境的修爲?這也太誇張了一些!
腦海中如此想着,王紫靜靜的待在角落中,看着石屋內的人各自忙亂,頗有些手忙腳亂的樣子,不知道過了多久,卻見石牀上的傀儡人魚忽然瘋了一般掙扎起來!那動作太大,竟然一瞬間崩開了所有困着她的繩索!
而就在那傀儡人魚想要一躍而起的時候,卻見赫王和旭王二人親自出馬,各自用能量固定了那傀儡人魚,將能量化作繩索,死死的扣住了它。
“藥效已經發作了!”卻聽一個人魚高聲喊道,這人魚是方纔一直給那傀儡人魚喂藥的人。
“烈王弟!”卻聽赫王也喊了一聲,只是在他喊的時候,烈王已經出現在了石牀旁邊,運起了能量,似乎準備就緒一般。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着實讓王紫驚訝了!卻見那體型龐大的傀儡人魚忽然一變,變成了一個上身赤裸的女性人魚,正常的體型放在那巨大的石牀上,顯得很不協調。
卻見那人魚擁有一條金色的尾巴,還有金色的頭髮,只是魚尾暗淡無光,頭髮也亂七八糟的扭成了一團,身上更是很多傷痕,金色的鱗片掉落了很多。
“父王……”變成了正常人魚,卻聽那人用虛弱的聲音喚道,卻是不像傀儡人魚時那樣掙扎了,那赫王聽到她的呼喚,面上激動的幾乎無以言表,顫抖着嘴角喚了一聲:“金蜴!”
“父王……殺、殺了我吧,我好痛苦……”
卻聽那金蜴依舊是用虛弱的生意說道,可是那似乎蘊含了無盡疼痛的聲音,莫名的叫人心中一緊,她原來應該是一隻漂亮的人魚吧,至少金色的人魚很少見,可是現在滿身傷痕,好多地方都在不停的淌着血,就連臉上都有不少好像被利爪抓過的痕跡。
那赫王聽她如此說,情緒很激動的說道:“金蜴你不許這麼說!不許放棄!父王在想辦法救你,已經要成功了,你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棄!”
那赫王湊到金蜴面前,急切和痛心的樣子讓王紫有瞬間的發怔,如果只在一個父親的角度想,赫王做的很瘋狂,卻是一個爲了愛而瘋狂的父親,那隻醜陋的傀儡人魚、竟然是赫王的女兒……
“父王……”那金蜴艱難的喚了一聲,忽然渾身抽搐起來,臉上頓時變的扭曲,張大了口用間隙的聲音在吼,而且身體忽然彈起來,直直的朝着赫王咬去!
只是她簡單的攻擊,被赫王輕易的便化解了,只是赫王臉上更加痛苦,卻見那金蜴人魚的樣子忽然扭曲,瞬間又變回了那個醜陋的傀儡人魚!接下來一段時間內她都在這兩種形態中不停的且患着。
情形的時候每次都在央求赫王殺了她,可赫王只安撫她不要放棄,就這樣過了許久,卻聽一個人魚說道:“就是現在!”
又是一次金蜴變回正常人魚的時候,那幾個忙碌的人魚不知道在石牀上布了什麼法陣,此刻忽然發揮了作用,而準備已久的烈王用能量托起金蜴的上半身,手中金系的能量源源不斷的涌進金蜴的後心!
王紫仔細的觀察着那個法陣,很別緻,跟一般的法陣沒有相通之處,應該是秘術一類的法陣,但這個法陣一定是可以暫時壓制金蜴體內的暴躁的因子的,至於赫王,這幾乎已經不是傳遞能量了,而是將自己的修爲一併過度給了金蜴!
這是爲何?王紫怎麼都想不通,可能歸根結底,是因爲她根本不知道爲什麼金蜴會在人魚和傀儡人魚之間不斷的轉變……
之後的過程很安靜,金蜴很安分,但是看她面色扭曲的樣子,這個過程對她來說也並不舒服,而其他人都退在一旁,緊張的盯着石牀上的兩人,好像緊繃着一口氣不敢放鬆一樣,最終的結果對於他們來說、似乎重要的很!
他們是想通過赫王的修爲讓金蜴有了重新控制自己的能量嗎?可是金蜴似乎內外俱損,這麼短的時間哪又怎麼可能操控得了自己的身體?
金蜴口中開始不斷的吐血,衆人的面色更加緊張了起來,尤其是赫王,那拳頭攥的緊緊的,絲絲鮮血自指縫出流出,飄入水中,可赫王卻只目不轉睛的盯着前方二人的進展。
眼看着金蜴口中的鮮血由紅轉黑,這是損了根本的徵兆!王紫如此想着,再下去金蜴恐怕要爆體而亡了,可他們卻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到底是要救人還是殺人?王紫心中想着,可是對於偷看了如此隱秘的事情,王紫定然不可能站出來發表什麼見解,便依然悄悄的看着,只是似乎已經認定了、結果恐怕不會好了。
果然,沒有等多久,卻見那金蜴大口大口的吐着血,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烈王也發現了這一點,猛的收回了能量,而那金蜴的身體便軟軟的倒在了石牀上。
“小金蜴!”烈王收了能量,驚訝的叫道,趕緊去看那人魚。
“金蜴!”赫王也閃身去看,抱起金
看,抱起金蜴的身體,可金蜴只閉着眼睛,口中的鮮血跟不要命似的往出涌,那金色的魚尾更加暗沉了,就像在華麗的魚,死去之時也狼狽的很。
“姐姐!”那火烯幾乎驚恐的喊道,看着奄奄一息的金蜴,束手無策,更通信無比。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不是說只要喚醒她的能量就能救她嗎?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那赫王幾乎歇斯底里的喊道,周圍的人魚一個都不敢吭聲,除了赫王的怒氣之外,還有深深的沉重,因爲在金蜴身上的實驗並沒有成功……
“父……父王……”卻聽那金蜴忽然發出很微弱的聲音。
“父王在!金蜴別怕,父王可以救你!你別怕,不要就這麼放棄!”那赫王急急的低頭說道。
“父王……”金蜴抓住了赫王衣服的一腳,艱難的睜開了眼睛,斷斷續續的說道:“我堅持……不、不了了……我不怕,因、因爲死了……挺好……真的……挺好……”
金蜴一邊說一變大口大口的吐着血,生命已經徹底走到了盡頭,說完那句‘挺好’,便鬆開了赫王的衣服,再也沒了動靜。
“金蜴……金蜴!”赫王愣了一瞬,忽然痛苦的大吼:“爲什麼會這樣?如果會死……”
王紫看着痛苦的赫王,現在他只是一個死了女兒的父親,此刻王紫有太多的疑惑,所有人都默默的退了出去,石屋內只留下死去的金蜴,赫王,還有火烯,王紫悄悄離開的時候,只聽那赫王依舊痛苦的聲音說着:
“如果會死,父王寧願你是傀儡人魚,父王也總有一天會找到讓你變回來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