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數日,都沒有王雪婧的消息。
哪怕霍琛已經派了許多人出去找,卻依舊沒有在城內找到任何關於王雪婧的蛛絲馬跡,後來才查到,她出了城。
霍琛告訴雲想容,雲卿帶着人在城裡搜查了兩天之後,便帶着一隊人出了城,一直沒有回來。
離京城很遠一處青山腳下,雲卿帶着一隊人馬出現在此處。
當天他離開鎮南王府之後便回了軍營,直接帶了一隊人馬去找王雪婧。
然而在城內搜尋了兩天,卻一無所獲。
他便直接帶了人出城,沿路搜尋,沒想到真的查到了些許蛛絲馬跡。
聽聞有土匪化作平民,綁了不少良家婦女輾轉送到這山上的土匪窩,而有人描述的其中一個姑娘,就和王雪婧極爲相似。
雲卿打聽清楚了對方是實力,覺得自己能夠吃下,便帶着人沒有猶豫的來了。
雲卿擡頭看了眼眼前的高山,眼中神色複雜,一旁的屬下叫了他一聲,他回過神來,眼神恢復清明,旋即低下頭和屬下討論起了戰術。
京城,鎮南王府。
霍琛匆匆回府。
“容容,跟我走,咱們回一趟相府。”霍琛道。
雲想容被霍琛拉着往外走,有些發懵。
“發生什麼事了?這麼着急?”雲想容跟在霍琛身後,問。
“大哥受傷了,咱們去看看。”霍琛頭也不回的問。
雲想容一呆,“怎麼會這樣?大哥怎麼會受傷?”雲想容抓着霍琛的手焦急的問。
因爲母親的早亡,而她當時也對父親有誤解,從小最親的就是雲卿,如今聽到他受了傷,頓時覺得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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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再說。”霍琛拉着雲想容上了馬車,吩咐車伕去相府,這纔看向焦急的雲想容,開口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雲卿帶人出城之後,追查到了王雪婧可能被一幫土匪帶走了。
他帶人前去救人,土匪被很輕易的拿下了,只剩下幾個人負隅頑抗。
雲卿帶人去解救了被抓去的女子。
但是雲卿卻沒有找到王雪婧。
就在雲卿痛苦失神的時候,中了土匪的冷箭。
不知爲何,雲卿沒有躲過去,還好當時身旁的士兵推了他一把,他反應過來,這纔沒有被一擊斃命。但是同樣的受傷不輕。
雲想容聽了之後又是心疼又是有些怨氣,若是哥哥早拿出這般在意的態度對雪婧,也不至於有這之後的許多事情。
這般想着,雲想容卻忍不住的朝着外頭催促:“車伕,速度再快些。”
“是,王妃。”車伕應了一聲。
在雲想容的催促下,馬車的速度比平時生生快了許多。
很快的,兩人到了相府,直接去了雲卿的房間。
他們進門的時候,正巧碰到侍女端着銅盆出來,裡頭全是腥紅的血水。
雲想容看着心裡一跳,不由得加快步子朝屋子裡走。
一進門,就聞到空氣中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雲想容走到裡間,看到雲軒站在牀邊,而云卿靠坐在牀頭。臉色蒼白如紙。
“父親,哥。”雲想容和霍琛同時打了招呼。
雲軒的臉色平淡,目光落在他們二人的身上,略微點頭,道:“你們來了。”
“哥哥傷得很重嗎?”雲想容應聲之後,着急的問雲軒。
“沒事兒,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雲軒還沒開口,雲卿倒是當先道,嘴角帶着一抹勉強擠出來的笑容。
顯然是怕雲想容擔心,搶着開口。
“我沒問你,你閉嘴。”雲想容對雲卿有氣,瞪着眼看他。
被雲想容這麼一斥責,雲卿面上流露出些許無奈和心虛,沒有再開口。
雲軒這時才淡淡道:“你哥雖然出了不少血,但確實傷得不重。只不過爲將者戰場失神就是找死。這次算他運氣好,但他也不是每次都能避開的。”
言語雖然淡漠,但是話語間的冷意卻很是明顯。
顯然對雲卿這種在戰場之上失神的找死舉動,心裡有着怒氣。
只是雲軒太會隱藏情緒了,不管心裡如何焦慮怒氣,面上卻滴水不漏,看不出半點異樣來。
雲卿垂下眼眸,掩住眼中的苦澀。
他當時沒有找到王雪婧,當真是失望透頂,甚至於還有些茫然。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這處青山,這個土匪窩,可是他攻上山,卻沒有找到想找的人,這讓他頓時有種無法接受的感覺,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失神了。
當羽箭朝着他襲來的時候,他甚至忘記了閃躲。
所以被雲軒這麼說,他也是真的不敢吭聲的。
若不是旁人推了他一把,他又及時反映過來,避開了那一箭的兇險,只是手臂受了些傷,今日還真不知道會如何。
他曾發誓要好好照顧父親和妹妹的,可是此番卻險些身死,讓他們難過,他自然是心虛不已,不敢吭聲的。
雲想容一聽雲軒的話,心裡也是怒不可遏,指着雲卿就罵道:“所以哥你是不想活了是嗎?”
雲卿擡頭看她,有些無力辯駁,“我沒有。”雲卿說。
他當真沒有不想活的意思,只是當時恰巧因爲找不到王雪婧而失神了罷了。
然而云想容卻不管他說什麼。繼續道:“你能認清自己的心去找雪婧,怎麼就不能多爲她想想?雪婧那麼愛你,若是你就這麼死了,你要雪婧怎麼辦?日後她若回來,卻知道你死了,她是不是該自殺殉情,去地府陪你?”
雲卿頓時身子輕輕一震。
若是依着王雪婧的性子,她不是沒有可能這麼做。
“雲卿,你給我記住了,你這條命不單單是你自己的,還是雪婧的。你辜負了她,導致她如今下落不明,在你沒有找到她之前,你給我好好的活着,你要是再敢做出今天這麼蠢的事情來,你就是死了我都要你不好過。”雲想容怒氣衝衝的說。
她紅着眼瞪着雲卿,眼中有怒氣,更有後怕。
若是今天沒人推了雲卿一把,雲卿是不是可能就死了?若他死了,她該怎麼辦?雪婧又該怎麼辦?
雖然雲卿明白,就算沒有人推他,他也不會死,最多重傷,可是雲想容的表現告訴了他,他今日舉動有多麼的自私。
看得出雲想容的情緒失控,霍琛上前將她的手攏在手心裡。
溫熱的溫度讓雲想容回過神來,轉頭看向霍琛。
霍琛低聲道:“想來哥也不是故意尋死,只是事發突然罷了,他還傷着,你少說兩句。”
沒看雲卿那一臉死寂的模樣麼,再說下去,他該拔劍自刎了。
雲想容也知道自己激動了些,冷哼一聲,抿着脣沒有開口。
她能不激動嗎?她和雲卿從小一起長大,雲卿護着她,寵着她,她不能夠接受他傷了,甚至可能……死了的事實。
若是不敲醒雲卿,他如今這失魂落魄的模樣,在找到王雪婧之前,還不知道他要怎麼糟蹋自己。
可是王雪婧如今杳無音訊,雲卿這日子總不能不過了吧。
“是我不好,讓容兒擔心了,哥哥道歉,彆氣了。”雲卿知道雲想容擔憂自己,低低的開口。
“我保證,日後一定不會再有今日這樣的情況發生了。”雲卿一臉鄭重的說。
雲想容黑着臉沒有回話,冷哼一聲,餘怒未消。
雲卿也知道自己今日犯下大錯,所以也沒敢惹她,見雲想容沒有再說他了,就和霍琛輕聲說着話。
而云想容雖說很生氣,但是還是盡心盡力的去照顧着雲卿,沒有絲毫假手丫鬟的意思。
時間轉眼過去十天,雲卿手臂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王雪婧卻依舊沒有找到。
霍琛告訴雲想容,從當天被救出來的姑娘口中,手下問出了王雪婧的消息來。
原來王雪婧確實是被一起抓了帶到了山上,但是王雪婧想到了法子自救。
她掙脫了繩索,又因爲當時全是姑娘。沒有武藝在身,她無法帶人一起離開,便決定主動下山報官上山救人。
然而王雪婧離開的時候被土匪發現了,土匪而審問了殘存下來的土匪之後,緊跟着的消息卻叫雲卿和雲想容心寒不已。
衆人得到消息,當時那些土匪並沒有抓住王雪婧,而是將她堵在了一處懸崖上,那時王雪婧已然受了傷。
但是她卻沒有束手就擒,而是毅然跳了崖。
時間就在雲卿帶人攻山的那天!
王雪婧和雲卿,再一次近在眼前的錯過!
雖然明知道以王雪婧的性子,逃離之後是斷不會再讓自己落在這些土匪手上的,但是當真聽到她爲了不落在那些土匪的手上而跳了崖,一衆關心的人頓時感覺心被緊緊的揪成了一團。
而云卿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更是直接領着招供的土匪去了那處山崖,由着土匪指認。在崖底搜尋。
彼時他手臂上的傷還沒有好。
當手下告訴他在山崖底下某處發現了乾涸的血跡時,他近乎失魂的隨着手下去了。
近些日子天氣晴好,沒有被雨水淋溼的草地近乎完美的保存下了當時的痕跡。
目光盯在草地上乾涸得黑紫的血跡,雲卿呼吸紊亂,腦袋一陣發懵。
手下不忍看到他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上前勸道:“將軍不要太過憂心了,既然沒有見到屍首,那就是好消息。”
只要沒有屍體在,那就說明還有生還的可能性。
明明知道是這個道理,可是雲卿卻無法安慰自己。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不管雲卿和霍琛投入了多少精力去找人,但是王雪婧卻始終杳無音訊。
連王靜安都說,不必找了,該回來。早就回來了,既然沒有回來,那就算是……死在外面了也說不定。
顯然,作爲父親的王靜安也已經心灰意冷了。
時間輾轉,雖然王雪婧失蹤了,但是日子該過的還是照樣要過。
除了依舊派人去找王雪婧,一切都似乎回到了原本該有的模樣。
一個月後的某天晚上。
雲想容和霍琛正在安睡。
就在這時,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牀上的霍琛第一時間睜開眼睛,目光凌厲的掃向門口。
不等他點雲想容的睡穴,雲想容已經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問:“這麼晚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充滿睡意的聲音,還帶着些許茫然。
霍琛心裡柔軟,伸手撫了撫她的頭,低聲道:“你繼續睡,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雲想容卻是撐着身子坐起來,顯然已經醒了。
深夜有人敲門,定是發生了什麼要緊的事情,她既然醒了,如何還能睡得着?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楚兒的喊聲:“王爺,王妃,宮裡來人了。”
屋裡的雲想容一聽,所有的睡意都消散了,趕忙起身服侍着霍琛穿好衣服,看着霍琛離開,雲想容心裡有些亂。
還有深深的不安。
“宮裡來的是哪個公公,知道嗎?”看着霍琛離開之後,雲想容問楚兒。
“是德公公親自來的,看那模樣,應該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楚兒恭敬道。
竟然是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親自來的麼?
雲想容心裡的不安更濃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歇着吧。”雲想容對楚兒說。
楚兒本來要服侍雲想容,待她睡了之後再去歇息的,卻被雲想容打發走了。
雲想容心裡明白,德公公親自來了,那就說明事情肯定很嚴重了。
擔憂和不安在心裡不斷的充斥着。
這個晚上,雲想容幾乎沒能入睡,直等到天色破曉,霍琛歸來。
霍琛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雲想容趴在桌上,手邊還放着一杯已經涼了的茶。
心裡驀然一軟,深夜迴歸,還有人這麼等着自己,那樣的感覺是極爲美好的。
但是旋即涌上的就是心疼。
伸手小心翼翼的將她抱在懷裡,霍琛輕手輕腳的朝裡間而去。
然而他剛剛邁開步子,他懷裡的雲想容就睜開了眼睛。
雲想容本就睡得不沉。霍琛一動,她就有所感覺了。
睜開眼就看到霍琛,雲想容眼中瞬間涌上欣喜。
“你回來啦。”聲音還帶着些沙啞,但是喜悅之意卻那麼的明顯。
霍琛聽了,心裡又是酸澀又是感動。
想到自己馬上就要離開,這一走不知又是多久,心裡頓時倍感難受和虧欠。
忍不住俯身吻住雲想容的脣瓣。
急切的汲取帶着綿延而戀戀的不捨,讓雲想容驚訝的同時又忍不住努力迎合着。
許久,待霍琛鬆開雲想容的時候,雲想容只覺得脣瓣酥麻得幾乎沒有感覺了。
眼看着霍琛又要吻她,她趕忙伸手捂住他的脣,眼眸如水,柔媚無比。
霍琛看着雲想容這般模樣,眼神頓時深邃無比,眸色越發深沉了。
雲想容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又想要她了,她如今倒不是排斥這事兒,只是眼下她還有話要和霍琛說,可不能先讓他把她給辦了。
於是趕忙道:“皇上深夜急召你進宮,是邊境出事了嗎?”
她想來想去,能讓皇上深夜召霍琛進宮,也只能是邊境上發生什麼大事了。畢竟如今的蔣國公府正在蟄伏,無比的安靜,也沒有鬧出事來,不可能是爲了對付蔣國公,那隻能是邊境的事了。
心裡雖然有這個猜測,但是雲想容更希望是自己想錯了。
因爲一旦確定是邊境之事,皇上深夜召見,霍琛說不準就要出征了。
她就要好長時間看不到他,要在京城獨自守着這空蕩的鎮南王府過日子了。
更爲重要的是,她隱約想起前世這個時候,霍琛是不曾出征的,他出徵的日子,是在數月之後。
而在這一次出征的主帥卻是遇到了生死危機。
可是不管她怎麼想,卻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畢竟她雖然瞭解不少,但是僅僅只限於瞭解而已,對於戰場上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她卻並不知曉。
這種未知讓她有些焦急,迷茫,更多的是擔憂。
對於雲想容這般敏銳的直覺,霍琛倒是沒有多麼的詫異。
按下心裡的慾念,點了點頭,道:“是,方纔傳來八百里加急戰報,離國忽然捲土重來,來勢洶洶。邊境告急,皇上親自緊急點將,過不了幾日,我便要領兵出征了。”
雲想容一聽,臉上的血色頓時褪去。
果然,她所料不錯,真的是邊境出事了。
出征就會面臨刀槍血雨,會有榮耀和死傷,她看得清楚明白。
也知道男兒要建功立業,沙場是最佳的去處,她只是……擔心,只是捨不得罷了。
哪怕明明知道霍琛身手不凡,能力卓絕,卻依舊忍不住擔憂。
因爲他是她的愛人,是她不能放棄擔憂和關切的人。
雲想容眼中流露出的擔憂如有實質。一時間也沒有開口,屋內顯得很是沉寂。
雲想容絞盡腦汁想着前世的記憶,想得自己頭都疼了,卻抱着頭不願意放棄。
“容容,你在想什麼?乖,想不通就不想了。”霍琛看到雲想容這般痛苦的模樣,皺着眉抓住她不斷敲着頭的手。
她究竟在想什麼?霍琛不解。
雲想容腦海中似乎閃過了什麼片段。
“軍中有叛逆……引至壺公山……大敗……屠城……”
簡短又不連貫的數個詞彙讓雲想容面色蒼白,臉色驚恐。
“容容,你到底怎麼了?”霍琛看着她這模樣,不由得伸手抱緊了她,急切的問。
雲想容目光落在霍琛的臉上,神色依舊忍不住的驚惶。
她想起來了,她都想起來了。
前世此番一役,統帥被手下將領背叛,被引到壺公山,左右夾擊,最終戰亡。而主帥死後,城池被攻陷,滿城百姓和守軍被屠戮殆盡,只有少數的士兵逃離,傳回了消息。
當時滿朝皆驚,朝野震盪。
因爲這屠城之舉,之後皇上將霍琛派出,收復了邊境失地,還將對方打得節節敗退。
若不是因爲京內蔣國公忌憚霍琛,蠱惑皇上,令皇上將霍琛召回,霍琛險些打到敵國領土,佔領敵國城池。
而霍琛被召回之後,卻因此險些喪命。
雖然最終挺了過來。卻也沉寂了許久。
如今因爲她的重生,許多的事情都發生了改變,霍琛竟被皇上提前安排去參加這次的戰事,那麼前世的主帥的下場就是霍琛這一生的下場了嗎?
因爲她的重生,連帶着將霍琛的未來都給改變了嗎?
雲想容光是想想霍琛會死,她會失去霍琛,就覺得心如刀絞,喘不上氣來,面如枯槁。
她的表現太過異常,異常得讓霍琛一眼就看出來了。
“容容,你到底怎麼了?”霍琛心急的問。
雲想容這幅模樣讓他很擔憂,偏偏雲想容什麼都不說,那種焦略的感覺也就越發的濃了。
“沒什麼,就是突然有些頭疼,腦子裡好像突然多了許多亂七八糟的畫面。”雲想容低低的開口。
她該怎麼告訴他的擔憂?該怎麼訴說她的惶恐?
難道告訴霍琛。她來自上一世,她是重生而來的,她知道前世發生的事情,知道這次出征的主帥會死,怕霍琛應了前世的事實?
不說霍琛信不信,單單是她自己,若不是親身經歷,又怎麼會去相信?
雲想容臉色慘白,將自己的臉埋在他的懷裡,對方纔自己的異樣三緘其口。
霍琛見她敷衍過去,怕她更加難受,也不追問。
抱着她低聲道:“一晚上沒有睡了吧,天色還早,睡一會兒吧。”
雲想容點了點頭,趴在霍琛的懷裡,纖細的雙手緊緊的拽着霍琛的領子,指尖因爲過度用力而透出青白之色,惶惶不安得如同一個手足無措的孩子。
霍琛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雲想容。
他心裡想着,或許是雲想容知道他要出征,擔心他吧。
他又怎麼會知道,雲想容所擔憂的,遠不是他所想的那麼簡單。
霍琛抱着雲想容,伸手在她的後背輕輕拍着,安撫着雲想容的情緒。
雲想容似睡非睡,在夢境裡不斷的掙扎着。
她夢到在一個山谷之中,霍琛本來是要帶軍穿過峽谷,轉道後方偷襲敵軍,與己方前後夾擊,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可是他被手下背叛,還沒有穿過山谷。就被埋伏的敵軍包了糉子。
“將軍快逃,不要管我們。”
“將軍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將軍……”
“霍琛,你逃不掉的,今日你必將喪命於此。”
“霍琛,受死吧。”
“我今日便是死,也會有人來將你們悉數斬滅,別太得意了。”
霍琛手中的長劍早已被鮮血染紅,他怒喝着,本想趁機脫身,卻……被身旁最親近的手下給一劍刺在心口。
雲想容在夢中尖叫掙扎着想要看清楚對方的模樣,卻只覺得看到一層濛濛的迷霧,怎麼都看不清楚,最後只看到一雙異常狹長的眼眸。
霍琛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人,胸口鮮血狂涌。嘴裡鮮血狂噴。
他動了動脣瓣,似乎想要問什麼。
但是那人卻是快速後退,緊跟着,霍琛被萬箭穿心而亡。
“不要……”牀上的雲想容不斷的搖頭掙扎着,猛然坐起身來,臉上全是汗,眼中透着後怕。
屋裡就她一個人,一摸身旁的位置,也是一片冰涼。
雲想容跌跌撞撞的起身朝外撲去。
外頭的楚兒和趙曦聽到動靜,正好進來查看。
雲想容焦急的抓着楚兒的手:“王爺呢?王爺人呢?”
“王爺在書房,王妃這是怎麼了?”楚兒趕忙道。
她從來不曾見過雲想容這般張皇失措的模樣,她眼中的雲想容,從來都是鎮定從容的,從來都是雲淡風輕的,這樣。真的一點都不像她。
雲想容去了霍琛的書房。
霍琛得了消息,先一步讓心腹手下離開。
雲想容進門的時候,直接撲到了霍琛的懷裡。
霍琛接住雲想容,抱着她坐在椅子上,低聲道:“睡醒了?”
“嗯。”雲想容往霍琛的懷裡蹭了蹭,身子略微顫抖。
“怎麼了,抖成這樣,嗯?”剛剛見她進門,霍琛就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問道。
“剛剛做了個噩夢。”雲想容白着臉低低的開口。
霍琛揉了揉她的頭頂,低低道:“別怕,夢和現實都是反的,夢到什麼不一定會發生的。”
“不,不僅僅是夢這麼簡單,太真實了。真實得好像就發生在我的眼前似的,阿琛,我有些害怕。”雲想容低低的說着,眼中全是恐懼。
面對雲想容這難得的失態,霍琛有些不解,緩了緩,才道:“你夢到什麼了?”
“我夢到你去了邊境,夢見你被手下背叛,在壺公山被人包圍,最終……最終戰死沙場了。”雲想容恐懼的開口。
霍琛擰着眉,最終拍了拍雲想容的肩膀,道:“只是個夢,別想太多了。”
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溫和,低聲勸慰着。
然而云想容卻緊緊的揪着他胸前的衣服,擡頭一臉認真的看着他。道:“阿琛,我知道我這麼說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不攔着你去邊境,不攔着你去打仗,但是你答應我,我方纔說的,你要記在心裡,必須要保持警惕,好不好?”
雲想容滿臉的渴求,眼巴巴的看着霍琛,眼中透着讓人無法拒絕的認真。
想來想去,雲想容只能將一切的事情都寄託在夢這個詞上了。
就好像之前阻止離王和火蓮兒碰面的事情一樣,說夢到了,不詳了,自然會有人信。
然而霍琛看着雲想容。抿着脣沒有開口。
霍琛忽然想起最開始雲想容告訴他離王在蠡縣會遇到什麼事情,並以此爲籌碼,讓他去救扶風。
之後又告知離王,她做夢夢見離王被火蓮兒刺傷,讓他不要和火蓮兒見面。而離王和火蓮兒第一次意外碰面,火蓮兒便被刺殺,之後火蓮兒要離開啓國回國的時候,因爲顏妍的事情,更是惹得皇上險些懲治了離王。
最開始他以爲雲想容是周牧的夫人,是翔王一方的人,所以知道翔王的計劃。可是離王后來的事情怎麼說?
每次雲想容開口,近乎未卜先知,那麼這次,是不是也是一樣?
霍琛想到這裡,心裡猛然一緊,抱着雲想容的手不由得收緊。
爲何他會有一種,他從來未曾看清楚過她的感覺?爲何他會有一種,他隨時可能失去她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霍琛很是不安,前所未有不安。
霍琛問:“容容,你是不是能預測未來?”
問這話的時候,霍琛感覺得到,自己的手心竟然在冒汗!
雲想容一聽這話,頓時一呆,擡頭看着霍琛,眼神怔忪。
此刻的雲想容心裡發寒。
霍琛爲什麼會這麼問?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但是看着霍琛目光深處中的困惑,雲想容知道自己想多了。
“你爲什麼……這麼問?”雲想容低低道。
“因爲時機太過巧合。”霍琛道。
雲想容心念微轉,旋即明白了霍琛所想,心裡鬆了口氣的時候,也靈動的轉了起來。
或許她能借此機會,讓霍琛重視她所說的。
而霍琛這樣厲害的人。只要重視了,那結果定然會發生不一樣的逆轉。
雲想容想着,低聲道:“我也不知算不算,只是我有時做夢,似乎能夢到未來發生的事情,有時是整件事情,有時是一個兩個片段,但是我認真的研究過,我的夢境基本上都能成爲現實。”
“所以阿琛,你就當是爲了安我的心,此番出征一定要小心,一定要防着身旁的人。誰提議從壺公山抄近路,去地方背後偷襲敵軍,你一定要多注意。”雲想容懇切的看着霍琛。
霍琛當真沒有想到,雲想容會說出這番話來。
明明知道這話很荒謬。很沒有說服力,可是看着雲想容期盼的目光,他卻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再加上過往的事情驗證,雲想容所說,未必就沒有道理。
心中念頭轉動,霍琛面上帶上些許寵溺,“好,聽你的,容容可是能未卜先知呢,必須聽啊。”
霍琛含笑說着,面色卻顯得很是認真,沒有表現出半點敷衍的樣子。
雲想容安心不少,抱着霍琛沒有說話。
而霍琛要出征的事情,同樣也傳到了雲卿的耳中。
得知要出征的消息之後,雲卿的第一個念頭是,爲何出征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