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國與離國邊境,壺公山。
壺公山是邊境少有的高山,地勢險要,因爲地形如同壺口一般,所以被稱爲壺公山。
壺公山入口窄,中間是一條蜿蜒的山路,出口同樣狹窄,但是兩邊都是高山,山路險要,完全無法攀登,所以便是兵行險着,也很少會有人選這條險道。
但是偏偏,陷入絕地,急需要大反擊的雲卿選了這條路。
他並不是莽撞,也是通過各種考量之後,最終決定了要選這條路作爲突破點,殺離國軍隊一個措手不及的。
他的計劃很完美,卻架不住叛徒的出賣。
還好有云想容早先的提醒和霍琛隱翼軍遍佈天下的情報網,在得到手下副將其實是安插在他身邊的叛徒之後,雲卿果斷的改變了戰術。
但是爲了能夠誘敵深入,他依舊以自己爲誘餌,帶着部隊進了壺公山。
他的隊伍剛進壺公山。便被兩邊早就埋伏好的人給包圍了。
對方都是精銳。
他們原本的打算就是將雲卿他們燒死在壺公山關口,之所以派遣精銳來,也是爲了以防萬一。
但是也正是因爲這一點,讓雲卿設下了局。
在雲卿等人被包圍的時候,對方也同樣被包圍了。
一時間,整個壺公山形成了三個包圍圈。
雲卿見自己的人已經就位,直接一揚劍,大喝道:“兄弟們,隨我殺出去,衝啊。”
隨着雲卿的一聲令下,主動跟隨他進入壺公山爲誘餌的將士們分成兩隊,朝着兩邊衝殺而去。
離國的兵將堵在口上,本想包圍雲卿,殺死雲卿,卻不想在外又被包圍了一圈。
而這時壺公山之內的雲卿帶領的士兵往外衝殺,外頭早就埋伏好的士兵往裡衝殺,裡應外合之下,瞬間就讓對方損失慘重。
“撤,快撤。”爲首的離國將領面色大變,喝道。
一場廝殺在壺公山上演,喊殺震天,讓人聽着不由得心裡驚駭。
最終,雙方且戰且退,雲卿的人徹底從壺公山的口子裡出來,和外頭的軍隊匯合,將離國的軍隊殺得潰不成軍。
雲卿的副將尹肅見狀臉色大變,假裝被刺落下馬,悄悄隱匿在人羣裡,朝着外頭逃離。
雲卿知道他是叛徒之後,便一直盯着他,見他要跑,冷哼一聲,對身旁護衛着他的另一名副將交代一聲,便朝着他追去。
兩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戰場上。
“尹肅,納命來。”雲卿追上尹肅,大喝一聲。
尹肅見狀頓時面色一變,明白他的身份定然是暴露了,也不敢開口說話,舉槍朝着雲卿刺去。
雲卿和尹肅戰在一處。
尹肅不敵,再次逃離。
雲卿氣急,論武功,尹肅不如他,但是或許是尹肅常年混跡在這邊境,對這邊境的路熟悉得很,竟然很快的就將他給甩開了一段距離。
雲卿對尹肅這個叛徒恨之入骨,若不是雲想容和霍琛早有提醒,他有所準備,別說他自己,就是他帶領的衆多將士都要命喪壺公山。
所以明知道窮寇莫追,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殺意,誓要手刃尹肅。
兩人一追一逃,轉眼就到了夜間。
夜間的路更加難走,雲卿不熟悉路,幾次都險些跟丟,最終他終於追上了尹肅。卻不想中了他的埋伏,身受重傷。
若不是他強撐着一口氣,嚇走了尹肅,怕是他就要死在尹肅手裡了。
雖然嚇走了尹肅,但是雲卿沒敢停留,忍着傷痛連夜離開。
他虛弱得甚至沒有力氣去清理自己留下的痕跡。
也不知是上天眷顧還是上天也不想讓雲卿活下去,夜半時分,竟然下起了一場大雨。
大雨沖刷了雲卿逃離時留下的痕跡,也奪走了他最後的意志。
雲卿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最終無力的倒在了官道旁的林子裡。
……
煙雨朦朧,爲離國這個民風開放略帶些彪悍的國家帶來了些許的柔和之色。
一行馬車從雨霧之中走來,隱隱的,能聽到車上傳來的歡快笑聲。
“公子,前面有個亭子,是否需要停下來歇腳。”有侍衛問道。
“那就停一下。”馬車裡傳來一道溫和的嗓音,讓人有一種春風拂面的感覺。
車隊在亭子不遠處停下,跟着便有一男一女先後下車,各自打傘緩步前行,拾級而上,到了亭子裡。
“這天也不知怎麼的,忽然就下起了雨來,真是讓人無奈。”兩人走到亭子裡,男子無奈的說。
“下雨確實有些討厭,至少影響了趕路。”一旁的女子嗓音清脆,話語間乾脆利落,帶着尋常女子所沒有的英氣。
“這一路顛簸,忘初可還習慣。”男子溫和的問。
男子是離國的商賈大戶陸家的當家大少爺陸乘風,時常帶隊往返於離國和啓國,前段時日,他在啓國的某處青山下撿到了渾身是傷的忘初。
忘初這個名字,也是他取的,簡單明瞭的說明,她醒來後忘記了當初的所有事情。
若是雲想容等人在,就會認出來,忘初就是當初跳崖躲避土匪的王雪婧。
“還好,並沒有什麼特別不習慣的。”忘初爽朗一笑,倒是沒有絲毫疲累的模樣。
陸乘風看着她微笑的模樣,也不由得含笑。
細雨微歇,似乎聽到了他們方纔的議論,還給他們一方晴天。
忘初看着外頭沒有下雨,感覺自己腹中有些急,看向陸乘風道:“公子,我先去方便一下。”
她說得自在,倒也沒有過分扭捏的意思。
反倒是陸乘風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這才點了點頭,道:“好。”
忘初孤身朝官道旁的林子而去。
尋了個地方解決了自己的三急,忘初這才起身離開林子。
走出數步,她的眼中卻折射過一抹冷光。
忘初下意識的往邊上一閃。
並沒有襲擊者出來,忘初有些奇怪,難道她感覺錯了?
可是方纔那抹冷光分明是兵刃折射出來的!
她想了想,小心的朝着冷光那邊靠去。
走得近了,她才發現,草叢裡竟然倒着一個人。
忘初倒吸一口涼氣,看着那人身上皮肉翻卷的可怕傷口,她當時的想法是。這人死了吧。
但是當她看到那人身上的鎧甲時,卻是臉色大變。
這裡是離國邊境,可是這人身上卻穿着啓國的鎧甲。
忘初雖然失憶,但是陸乘風並沒有瞞着她,她是陸乘風在啓國救的,十有八九是啓國人,當初跟着陸乘風回離國的時候,陸乘風還說了,若是她不願意,他可以留錢給她,讓她在啓國生活。
但是她對過去一無所知。對未來也是茫然無措的,讓她獨自一人留在啓國,她根本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索性就跟着陸乘風來了離國。
他們路過邊境的時候,是離國和啓國的軍隊打得最兇的時候,她也在陸乘風的指導下認出了兩國軍隊不同的鎧甲模樣。
不知爲何,她心底對穿着啓國鎧甲的軍士總有些親近感。
雖然眼前這人看不清模樣,背上一道長長的傷口因爲雨水的浸泡也翻卷發白,但是忘初還是認不出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還有氣。
忘初莫名的鬆了口氣。
伸手撥開那人被雨水粘在臉上的頭髮,忘初微微一怔。
呆呆的看着那張雪白的容顏。
那人面色慘白,看着也是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可是忘初看着他,竟覺得,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的感覺。
但是那種感覺一閃即逝,忘初再去想的時候,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忘初皺眉看着他身上的鎧甲,若是就這樣帶着他出去,陸乘風肯定不會救他的。
因爲這人不但穿着啓國的戰士纔會有的鎧甲,而且這鎧甲明顯是將領纔會穿的,陸乘風雖然心地善良,卻不一定會救一個敵國將領。
忘初想了想,最終說了聲“得罪了”之後。舉起那人早已無力緊握的長劍,伸手將他身上鎧甲縫合處的線頭都給挑了,不傷他分毫的將鎧甲給褪去了。
忘初沒有注意,她對這鎧甲的構造,極爲清楚。
褪去那人的鎧甲之後,她將鎧甲丟到更深的草叢裡,然後艱難的揹着那個昏死過去的男人,提着他的劍,緩緩朝着外頭而去。
此刻的忘初無比慶幸,她身負武藝,而不是那種肩不能抗的大小姐,否則還真是背不動這人。
陸乘風在亭子裡等了好一會兒,忘初去得久了還沒回,他有些擔心。
正打算叫婢女去看一看,卻見忘初竟然揹着一個男人踉蹌着朝這邊而來。
“快,去幫忙。”陸乘風對着身邊的侍衛吩咐一聲,然後快步朝着忘初迎了過去。
“忘初,你這是怎麼回事?”陸乘風看着侍衛幫着將她背後的人扶下來,皺着眉問。
“可真重,累死我了。”忘初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一臉受不了的先捶了捶自己的後背。
陸乘風想要責怪,但是看着她一臉率性的模樣,反倒無法說什麼了,無奈的苦笑。
“哦,對了,這人……”忘初指了指被她撿到的雲卿,說:“剛剛在林子裡發現的,估計是個倒黴鬼,身上被扒得一個子都不剩,我看還有一口氣,就揹回來了。”
“你想救他?可不容易,看他的情況不太好。”陸乘風打量了一番雲卿的模樣,輕聲道。
“或許是被你救了一命,我也感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了,若是沒有當初你救我,就沒有現在的我了。咱們試一試好麼?萬一救活了呢?”忘初擡頭看着陸乘風,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渴求。
但是她的話語並不算強硬,也不絕對,看着陸乘風一時間沒有回話,甚至還主動說:“若是爲難,那就算了,畢竟有我一個就夠麻煩了,我……”
“你不是麻煩。”陸乘風打斷忘初的話,滿臉的不悅。
忘初淺淺笑着。笑容有些寂寥。
她從甦醒之後,所有的記憶都和陸乘風有關,她真的不想麻煩陸乘風,雖然她真的很想救眼前這個男人。
陸乘風看着她的模樣,知道她對眼前重傷的男人多少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終歸捨不得拒絕,低聲道:“那就救吧,只是他傷得這樣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好,若是救不活,你也別太難過。”
忘初臉色一喜。興奮道:“真的可以救嗎?那真是太好了,公子,謝謝你。”
她興奮不止因爲陸乘風答應救這個男人,還因爲她爲啓國保住了一個將領。
這裡是離國的邊境,一個啓國將領卻出現在這裡,只有幾種可能,一、他是被人誘到此處,誘殺的,二、他追殺人到了此處。
不管哪種,他都是一名優秀的啓國將領,她雖然失憶。但是到底是啓國的人,能爲啓國做些什麼,她打心眼裡開心。
陸乘風見她露出笑容,也不由得跟着笑了。
吩咐侍衛道:“騰出一輛馬車來,讓隨行的大夫去爲他整治上藥。”
因爲商隊走的路線長,不但有護衛的侍衛,隨行的婢女小廝,大夫自然也是帶了的。
“是,公子。”侍衛趕忙應了。
雲卿就這樣被人救了下來,帶着他緩緩朝着離國的深處,離國之都。離都而去。
他們走了沒多久,天再度下起大雨。
大雨將之前忘初救雲卿時留下的腳印沖刷了個乾淨。
官道旁的林子裡,尹肅帶着人找到了雲卿的鎧甲。
“該死的,讓他給逃了。”尹肅恨聲道。
他本就是離國人,自小被送到啓國,而後進入軍部,做了臥底,好不容易纔做到副將的位置,這些年來,也爲離國立下了汗馬功勞。
蟄伏多年,一朝被雲卿破滅。他心裡有火,更讓他氣的是,雲卿竟然千里追殺他到了離國境內,若不是藉着雲卿不熟悉路況的優勢,他根本傷不了雲卿。
但是可惜的是,他最終還是被雲卿給嚇到了,讓雲卿逃走了。
等他回過神來,會合了前來接他的人,好不容易循着蛛絲馬跡追到這裡,卻沒有了雲卿的蹤跡,他如何能不氣?
不管再怎麼氣。最終尹肅也只能無奈離開。
他臥底的身份已經暴露,他自然不能再回軍隊,也只好回離都去了。
另一邊,陸乘風一行人到了落腳的客棧,忘初去找了替雲卿診治的隨行大夫。
“大夫,他的傷勢怎麼樣?能救嗎?”
大夫是個很和善的中年人,聞言先是笑了笑,這才凝重的說:“不好說,他傷得很重,傷口在雨水裡浸泡了太久,都已經有腐爛的跡象了。我將傷口處的腐肉給颳了,但是能不能熬過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忘初一聽頓時皺眉,朝着大夫笑了笑,“多謝大夫了,我去看看他去。”
畢竟是她堅持要救的人,忘初朝着大夫行了一禮。
忘初到雲卿的房間時,房裡守着的婢女正好有些不耐煩。
看到她趕忙行禮,“見過忘初姑娘。”
忘初雖然是被陸乘風救回來的,來歷不明,但是陸乘風很看重她。下人也都是會看眼色的,都不敢得罪她。
“你還沒吃東西吧,快去吧,這裡我看着就好。”忘初說。
“這……怕是不好,奴婢沒關係的,一會兒替奴婢的人就來了。”那個婢女說。
“沒關係的,你照顧他一天肯定也累了,餓壞了吧,快去吃點東西。”忘初乾脆的說。
婢女原本對非要救這個男人的忘初有些怨念,此刻倒是覺得自己小心眼了。
見她還想說什麼,忘初乾脆站起來,直接將婢女往外推:“你快去吧,餓壞了我該內疚了,我在這兒守着,沒事兒的。”
說完之後,忘初直接將門給關上了。
婢女看着眼前關上的門,眼中無奈,最終只好轉身離開,吃東西去了。
忘初走到屋裡,坐在牀邊,看着牀上安靜趴着的人。
因爲背上一道長長的口子,那人沒法躺着睡,只能趴着。
他側着臉,面容清秀俊逸,膚色是很健康的小麥色,但是卻沒有半點武將的凶神惡煞,看着反倒透着幾分儒雅的味道,看着可半點都沒有將軍的模樣,更像是一個儒生,說他是個文官估計更有人相信。
忘初想,這人真是奇怪。
明明長得像是個文弱書生,卻偏要去做將軍,真是笑死了。
這個念頭從腦海中閃過的時候,忘初整個人頓時一愣。
她似乎感覺得到,很久之前,她竟然也有過這樣的念頭。
目光再度落在雲卿的臉上,不由得微微皺眉,爲什麼她會覺得,眼前這人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可是每當她刻意去想的時候,卻又頭痛得什麼都想不起來。
忘初有些頭痛的敲了敲腦袋,放棄去想那些讓她頭痛的記憶。
呆呆的看着雲卿好一會兒,她忽然皺了皺眉沒,感覺他的臉色有些不對,似乎紅得過頭了。
她趕忙伸手一探。那人的額頭燙得嚇人。
忘初縮回手,有些發懵。
他發熱了,發熱該怎麼辦?
忘初完全沒有經驗。
看到一旁面盆裡有乾淨的清水,一旁還掛着汗巾,她趕忙上前用冷水將汗巾浸溼,給他敷額頭。
折騰了好久,換了好幾盆的水,雲卿的溫度纔算降下來了。
忘初癱在一旁,皺着眉看雲卿,嘀咕道:“你這人也太麻煩了,我這麼用心的救你。你要是還不活,死了我就把你丟到亂葬崗去。”
旋即又道:“哎,你還是別死了,你要是死了,我不就白麻煩了麼,就是丟到亂葬崗,我也解不了氣啊。”
忘初獨自嘀咕了許久。
雲卿昏沉中,只覺得渾身都被一股散架的痛處給席捲着,他掙扎着卻找不到出路,幾乎想要放棄。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迷迷糊糊的聽到了有人在和他說話。那嗓音無比熟悉,熟悉得宛如他的雪婧近在身旁。
“婧兒,婧兒……”乾澀發白的脣瓣吐出虛弱的囈語。
“哎,你醒了麼?”忘初伸手推了推他。
昏迷中的雲卿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嘴裡呢喃依舊。
忘初皺了皺眉,湊近他,這才聽到他嘴裡喊的名字。
“婧兒,是個女子的名字,是他的夫人吧。”忘初想。
眼前這人,約莫二十五六了,若是沒成親。纔是奇怪了。
可是,她爲什麼感覺心裡竟然有些酸酸的呢?
忘初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
好像遇到這個男人之後,就不正常了。
沒過一會兒,方纔被忘初打發了去吃東西的婢女回來了,說要替她。
但是雲卿緊緊的抓着忘初的手,根本扯不開,忘初無奈了,只好打發了婢女,自己留下來照顧他。
第二天,陸乘風起來。沒有看到忘初。
“忘初姑娘呢?”陸乘風問自己身邊的小廝。
每天忘初都是起得最早的,問她,她說是習慣,似乎一直都是這麼早起來的,今日起來不見她,難免覺得奇怪。
貼身小廝慶豐聞言趕忙去打聽。
“公子,忘初姑娘昨天照顧了那個人一宿,現在還沒出來呢。”慶豐恭敬的說。
說完之後,悄悄擡眼打量了一番自家公子的模樣,果然見他臉色一沉。
忘初竟然和那個男人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夜?雖然他昏迷着,但是傳出去,名聲也是不好的。
“吩咐下去,知道這事兒的人都把嘴巴給本公子閉牢靠了,否則別怪本公子不留情面。”陸乘風臉上閃過一抹冷厲。
能夠遊走在兩國之間的商賈,自然不會是簡單的人,陸乘風雖然待人和善,但是卻也有自己處事的風格和威望在。
“是,奴才這就去。”慶豐應了一聲,趕忙退了下去。
陸乘風也沒有了吃東西的興致,直接去了安置雲卿的房間。
他到的時候,忘初正好出來,正一臉睏倦的打着呵欠。
“公子,你怎麼在這裡?”眼前驟然出現陸乘風的身影,忘初嚇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他。
陸乘風看着忘初眼中的紅血絲,想到她這是爲了通宵照顧那個男人留下的,就滿心的不舒服,此刻他無比後悔將雲卿給救下來了。
“怎……怎麼了嗎?”見陸乘風臉色冷沉,忘初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問道。
“聽說你昨晚照顧了他一晚上?”陸乘風開口,聲音裡帶着忘初從來都沒有聽到過的冷意。
忘初有些不明白他爲什麼生氣,皺着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