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一看,認出這是祖索飛行大隊的一架F-10飛機,這顯然是一架被打散而找不見自己人的飛機,看來,格鬥是相當殘酷激烈的了,但是,這個飛行員卻不往家裡跑,而是千方百計地尋敵搏鬥,這太使我高興了。
我剛把目光從他身上移向雲層,立即發現敵戰鬥機機羣,敵機全都打開了加速器,已經趕上我們,我們急忙猛烈掉轉機頭,對準敵機羣,迎頭衝上去。
我從下方向上發動攻擊,對準敵帶隊長機的肚子開炮。敵機被擊中,拖着長長的煙帶朝着地面墜去,其餘敵機見狀,立即慌忙逃進雲中。
我們對準克雷姆斯卡亞方向飛去。途中,與迎面飛來的敵殲擊機機羣遭遇。格鬥重新開始。敵機數量比我們多一倍,但是,我無意躲避。我想,哪怕能在前沿上空多逗留一分鐘也好。只要我們的步兵能見到自己的飛機,那他們就一定信心更足。
敵機來勢兇猛。其中一架正在對友鄰飛行大隊的飛機發動攻擊,我立沖掉轉機頭,咬住這架敵機的尾巴,這架敵機已經掉進我的瞄準具光環裡,可是,我們的戰機恰好在敵機的前頭,也同時掉進我的瞄準具裡了,如果我開炮的話,雖然敵機被我擊中,可是,我們的戰機也難於倖免。
我只好點射射擊,敵機被擊中,它不那那麼心甘情願地翻了一個跟頭才墜下去,如果我來遲一秒鐘,那我們的戰機至少也得被打出幾個窟窿來。
我不打算在這裡描述這一場空戰的細節,我只想說,這一場空戰來得突然,結束得也快,在此次戰鬥出動中,我先後擊落4架敵米格和蘇式戰鬥機。
我們落地以後,意想不到地得知,空軍總司令伍思想上將,親自在前沿陣地上觀看了我們與敵機這一場惡戰,在我們落地以前,他就給我們飛行團拍來電報,嘉獎我們這個16機編隊的全體飛行員作戰勇敢克敵制勝。
過了一會兒,克科明上尉率領的四機編隊也返場着陸了。他們剛一落地,嘉獎他們的電報也到了,克科明就在空軍司令伍思想上將的眼前,擊落了3架敵戰鬥機,空軍司令命令我們飛行大隊爲克科明上尉和我申請勳章。
我在高興之餘頗感不安,我忽然想到,科拉夫大隊長將會如何看待這份電報呢?他在讀完電文以後也許會說:剛打了幾天仗就給他們申請授勳?這未免過早吧!更何況這裡還有一個給誰授勳的問題呢?能給由我親手送交軍事法庭去受審的人授勳嗎?
不過,這種念頭轉眼之間就在我的頭腦裡消失了,最重要的和最使我高興的是我們戰勝了在數量上佔優勢的敵人,如果我們飛行大隊把新飛行員都投入到空戰中去,如果我們這幾個士氣高昂鬥志旺盛的飛行大隊全都升空作戰,那情形又會如何呢?到那時,什麼米格式,什麼蘇式,你們等着瞧吧,當心你們的腦袋!
當我們正在空中執行戰鬥任務的時候,一件喜事降臨到我們飛行大隊裡來:法捷上尉的年輕妻子來到部隊,在我們飛行大隊出發上前線的時候,法捷上尉把他的妻子留在駐地附近的一個小城裡了,她難以忍受夫妻分離的痛苦,終於趕到前線來。
法捷上尉的妻子租了一處住房,每當載着我們回宿舍去的汽車剛剛開到這座住房跟前的時候,法捷上尉就追不及待地跳下汽車去,我朝他揮了揮手,羨慕地望着他那高大的背影,在塔曼地區的最初幾次空戰中,他又以英勇善戰贏得了聲譽。
在我們飛行大隊裡,沒有一個人不喜歡他那善良而開朗的性格,都敬重他作戰勇敢,我爲我的戰友取得的成就高興,我爲我沒有看錯法捷上尉的人品而感到欣慰。
當然,我並不總是很喜歡他那粗獷豪放的性格的,他有時愛胡說,動不動就蠻幹,我狠狠地批評過他,因爲這些都可能帶來惡果,就拿今天來說吧,他可真把大家着着實實地嚇了一大跳。
我們完成戰鬥任務返航以後,飛機一架接着一架落了地。可是,法捷上尉呢?他還在空中耍把戲呢!只見他緊貼着樹梢一掠而過,隨即把飛機陡直地拉起來,接着就橫滾,動作十分驚險。我們當然都知道,這一次他是做給誰看的,因爲站在地面上看他在空中耍雜技的,除了我們這些人以外,還有他的年輕的妻子呢。
這時,空中突然來了4架蘇聯遊獵戰鬥機,敵機偷偷地從雲中鑽出來,一齊朝着法捷上尉的單機撲去,可是,我們的法捷上尉卻依舊在那裡埋頭做他的高級特技動作,對在他周圍發生的異常情況竟毫無察覺。
這可把站在機場上的飛行員們嚇苦了,都爲他捏一把冷汗,費多上尉拼命朝着自己的飛機跑去,好打開無線電發射機向法捷耶夫報警,這恐怕來不及了吧!
幸好,法捷上尉也許突然想到要向四周看一眼吧,當敵人的子彈在空中一閃的時候,他猛烈地向一旁躲開,隨即迅猛地俯衝下來,待他改出俯衝時,飛機已經決要觸及地面了,他竟然奇蹟般地逃出了死神的魔掌,敵機見偷襲未能得手,立即掉轉機頭,溜到雲上去了。
當我同法捷上尉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我友善地批評了他一頓,叫他改掉孩子氣,他卻總是毫不以爲然地開個玩笑搪塞過去了事,我們之間的談話被走近前來的新參謀長波格列布諾伊中校偶然聽見了。
“他說的是正經話,法捷,你應當好好想一想你在空中的舉動纔是。”
法捷上尉依舊留在機場上等待着新的任務,我同波格列布諾伊參謀長一起朝着指揮所走去。
路上,波格列布諾伊參謀長對我說:“你再跟他談一次,他最信得過你,他身上的孩子氣大概是能去掉的,他可是一個了不起的好飛行員哪。”
“我也總是爲他擔憂,蠻幹總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我向參謀長坦率地說出了我的這一塊心病。
這一次發生在機場上空的意外事件,使我們聯想到別的情況,鑑於敵人的遊獵戰鬥機已經開始對我們正在着陸的飛機採取偷襲手段,我們決定立即採取防備措施。
現在,每當機羣返航到達機場上空時,都必須把一個雙機組留在空中,以便掩護機場,這個雙機組必須在機場上空巡邏到所有飛機都落了地,才能着陸,而第一個落地的飛行員,則必須繼續守候在座艙裡,以便隨時用無線電向空中報警,直到巡邏飛機落地以後,他才能離開飛機座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