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了何氏,牧碧微令人到流光水榭將葉寒夕叫了來,問:“雲夢如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呀!”葉寒夕一頭霧水的道,“我也想問問牧姐姐你可知道不知道爲什麼那高家十一郎非要娶她不可呢!”
牧碧微真不知道說她什麼好,定了定神才說:“我一直在行宮裡頭,宮裡的事情傳過來都要隔幾日,中間過了多少個人!又怎能如在宮裡一樣消息靈通?何況她是你的貼身宮女,採選前就陪着你的……她的事情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葉寒夕委屈的說:“就是太后壽辰那日,有人過來告訴我,說她被人調戲了,樊嬤嬤在圓着場,叫我快去把她帶走,我到了地方,樊嬤嬤已經把高十一郎和閒雜人都打發了,問她,她也是這麼說的,不過是袖子撕破了點,也沒有旁的事情,後來,雲盞月過來,替我們把甘泉宮角門的內侍引開,我陪她回合風殿裡換了身衣服,就另帶了個宮女回到壽宴上……然後就是被叫到和頤殿裡,太后劈頭就要問我指使她勾引高家十一郎之罪!”
說到此處,她抱怨道,“太后實在太偏心了!明明就是高十一郎對雲姐姐無禮在前!”
“高十一是她的侄子,她怎麼會幫着你們說話?”牧碧微哼了一聲,道,“聽說當天事情還鬧到了雲夢如要撞柱自盡的地步?”
“沒撞上去,當時嚇壞我了,虧得旁邊侍者眼疾手快!”葉寒夕道,“不想後來旁邊的驃騎將軍——也就是高十一郎的父親,卻爲我們說起了話,嗯,牧姐姐,依這麼看的話,或許驃騎將軍也是贊同的呢,難道是雲姐姐面相生的好?先前我聽說過,有些大戶人家挑選媳婦不看旁的,最重面相之類……”
牧碧微懶得理她:“後來雲夢如自己也同意了這門婚事,然後你可問過她是不是之前就認識過高十一?”
“我問過的呀,我想雲姐姐從前也是鄴都人,奈何雲姐姐說她小時候是從沒見過高十一的,又叫我別管了,我也沒辦法。”葉寒夕囁喏着道。
牧碧微打量着她靈秀的模樣,嘆了口氣道:“我如今才明白爲何古人都不贊成以貌取人,我瞧你生的也是一副秀美聰慧的樣子啊!怎麼就這麼笨!”
“……”葉寒夕訕訕道,“其實,從前阿爹也說我不長腦子來着。”
聽她這麼說,牧碧微也懶得指望她了,只道:“你自己過來也還罷了,爲什麼把何氏也帶過來?你以爲何氏是什麼好東西?若不是我在這兒,她另有盤算,路上這點辰光,夠她算計死你多少次了!”
“原來我也不要與她一起的,可她說如今宮裡左昭儀和右娥英必定有一場好鬥,這兩位位份既高,家世也顯赫,而且太后夾在裡頭定然也是左右爲難的,她思來想去覺得繼續留在宮裡少不得要被牽扯進去,不如跟我一起到行宮來避一避,又說人人都曉得因爲當年雪藍關的事情她和你結了仇,這樣即使有人想害姐姐你,看到她過來也許就收手了。”葉寒夕被牧碧微看得越說聲音越小,“我想她說的也有道理,而且她就帶了那麼幾個人過來,我替姐姐盯好了她,她害不到姐姐,旁人都指望着她呢……這樣反而……嗯……我……”
牧碧微抿了抿嘴,和藹的道:“乖,你迴流光水榭裡去,好好住着罷,少與何氏往來就成了!”
見她沒發作,葉寒夕膽子又大了起來:“牧姐姐,那萬一何氏要害你怎麼辦?”
“指望你,我還不如指望這旖櫻臺裡隨便拉個小宮女出來機靈!”牧碧微再也按捺不住,一拍几案,喝道,“你少添亂就成了!”
等葉寒夕像只小兔子受了驚一樣逃了出去,阿善、挽袂幾個都笑出了聲:“娘娘別惱葉容華了,容華就是這天真爛漫的性.子,從前有云娘子看着,好歹還有人隨時的提點,如今雲娘子要出閣了,她自然就恢復了本性。”
牧碧微恨道:“你們聽聽她剛纔說的話!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個聰明的,一個激動就進了宮,如今也不知道學也不知道謹慎仔細!本宮的提點就算日子短,她記不過來,但云夢如好歹陪了她兩年多了吧?這樣她都沒能學着點雲夢如的沉穩……這叫我還能說什麼?”
又罵雲夢如,“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寒夕年紀小不懂事,說進宮就參加了採選,她呢?也不勸着點!”
這麼發泄了一番,又將原本打算給雲夢如的添妝扣了幾件,牧碧微才哼道:“叫岑平看住了宜晴閣。”
阿善忙道:“奴婢方纔就着人去叮囑了。”
“何氏不是傷一好就要過來服侍本宮嗎?若是她服侍到了旁的地方去,宜晴閣前能夠摔她一次,未必沒有第二次。”牧碧微對阿善道,“告訴岑平這句話!”
“娘娘放心罷,奴婢明白。”阿善點頭,“奴婢在這裡,憑誰也別想害到娘娘!”
挽袂等人也齊聲表示會盯緊了宜晴閣。
次日太后派了人來催促何氏回宮,理由是右昭儀孫氏不大舒服,想請她回去繼續照料新泰公主。
知道這個消息後,旖櫻臺上下都鬆了口氣,暗暗感激太后之餘,不想何氏欣然答應,跟着來人到旖櫻臺與牧碧微道了個別——出門時就一腳踩空摔到了旖櫻臺下,腳腕腫得老高,當然,她這個樣子,坐着車轎也不是不能回去,但怎麼也不好照顧新泰公主了,畢竟宮裡高位的妃子也不少,又新晉了一位右娥英……
牧碧微知道消息後,冷笑着道:“她倒是鐵了心要留下來了!”
卻見阿善臉色有些不對,奇道:“怎的了?”
“奴婢想着何宣徽初來乍到的,先前宜晴閣也沒收拾好,如今怕是少了人手照應。”阿善心不在焉,甚至是有些直冒冷汗的說了這句話,道,“奴婢想去宜晴閣幫把手!”
挽袂等人在側都奇怪的問:“善姑姑可是要趁機教訓那何氏?娘娘這裡向來離不開姑姑的,莫如奴婢們去?”
“你們都去不了!”阿善有些不耐煩的說了一聲,匆匆丟下一句,“挽袂你服侍好娘娘!”竟是不等牧碧微同意,就匆忙而去!
牧碧微一頭霧水,正好葉寒夕過來,看見阿善出去,叫了聲閔青衣也沒理她,被請進來後就迷惘的問牧碧微:“牧姐姐,可是我太笨,惹了閔青衣不喜歡?方纔我與她招呼,她理也未理我就走了。”
“她有些急事。”牧碧微含糊的道,問她,“你過來做什麼?”
“我過來陪姐姐你啊!”葉寒夕理直氣壯的說道,“姐姐如今是有身孕又不是病,其實不如也是四處轉一轉,不然總是在旖櫻臺豈不也悶?”
牧碧微淡淡的道:“我有時候也四處走走的,不過是這兩日恰好乏了些。”
“避暑的時候很多景色都與如今不一樣了呢。”葉寒夕向來就沒什麼眼色,興致勃勃的道,“方纔我看到後頭有片橘子林,裡頭都掛了紅紅的果子,牧姐姐,我一會去摘些可好?”
“我又不是蘇孜紜,再說如今這行宮裡頭正經的主子才幾個人?這等小事你自己做主就好。”牧碧微還在想着阿善到底怎麼了,隨口敷衍她道。
就聽葉寒夕高興道:“我就知道姐姐疼我……你看!”說着就從袖子裡取了一對鮮豔的橘子來,“我路上嚐了一個,極甜的,留了兩個給姐姐。”又說,“姐姐如今吃不得冷的,還是拿熱水煨熱了再吃的好。”
牧碧微很勉強的應了一聲,挽袂看出她興致實在不高,就上前勸說葉寒夕道:“容華娘娘,咱們娘娘這幾日要乏一些,容華娘娘既然已經帶了橘子來,不如再去旁的地方轉一轉,讓娘娘小憩會兒?”
葉寒夕這才明白自己打擾了牧碧微,就訕訕道:“好……”
等葉寒夕走了,挽襟端了羊乳上來,挽袂先喝了,過了片刻才呈與牧碧微,一盞羊乳還沒喝完,就見阿善轉了回來,臉色難看得嚇人!
正在伺候牧碧微的侍者都被她忽然的闖入嚇了一跳!挽袂下意識的問:“善姑姑,你……”
“你們都先下去!”阿善嚴厲的喝道!
見衆侍不知所措的彼此對望,她甚至急得一跺腳,“都下去!!”
牧碧微心頭疑惑,道:“都下去罷。”
等侍者們惶然迷惘的退下,她問阿善,“你這是怎的了?何氏設計留下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反正還有辰光,咱們……”
“女郎!”阿善卻是幾步走到她跟前,竟撲通一下跪了下去!
因是牧碧微的乳母,這些年又是極得信任倚重的,阿善鮮少行大禮了,這突如其來的一跪,使得牧碧微吃了一驚:“你……”
“還請女郎先穩住心神,再聽奴婢說明情況!”阿善沉聲道!
牧碧微幾口將羊乳喝完,抿了抿嘴,道:“你說!”
“方纔何宣徽摔傷,奴婢只顧着與太后派來的使者寒暄送別,卻是回來纔想起來,如今行宮裡只得趙太醫一個太醫……”阿善話說到這裡,牧碧微已經是目瞪口呆,連手中瓷盞落地也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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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評論好少的說……忽然就少了……
難道是因爲我減了給夢如的嫁妝嘛……啊……下次加起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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