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這是靈魂融合所需要的時間,七天一到也就意味着慕千尋將真正的迴歸自我而忘卻曾經的一切,只是不知這是新生的開始還是悲哀的宿命。
這是一個沒有月色的夜晚,那漆黑的天宇上不知何時開始紛紛揚揚的飄起點點雪花,它們索索而落,點綴在山川樹林之間,爲這黑暗的世界帶了幾許不一樣的色彩。
崑崙山,人間聖地、仙境千百年來從來花香鳥語不絕,一年四季溫暖如春,然而在今夜竟也是久違的飄起片片雪花,引得無數留守山門的弟子紛紛出門觀望,這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
半山腰上,那個簡單的小木屋中鬚髮皆白的原始老人靜靜的坐在桌前,桌上,一盞古舊的油燈發出昏黃的光華,映照在老人蒼白的臉孔上顯得如此的落寞孤寂。
他坐着這裡已經很久很久了,透過門框他遙遙的望着遠方的天空,似期許或等待着什麼,他已經只剩下最後一絲的魂靈,就如同桌上的火光靜待着燃盡的那一刻。
崑崙後方,逐日峰上的道閣燭火依舊,雖然微弱卻仿若永恆不滅,火光下隱約可見道閣中似乎還有着許多道門弟子在挑燈夜讀,或許對於他們來說修行早已刻入靈魂深處,修行就是他們生活的主旋律,永恆不變。
然而誰又能知,此時就在這高聳巍峨的逐日峰下,在那半山腰處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狀若乞丐的中年男子正倚在洞口與原始老人一樣默默的望着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
洞口處的藤蔓在眼前輕輕搖動,微微的寒風分開額前凌亂的黑髮露出一張熟悉的臉孔,他是‘通天’,是這一世的通天教主,只是如今的他早已不復往昔高高在上的霸氣,若非熟悉之人只怕還以爲是哪一個落魄的乞丐呢。
他粗狂的臉孔上髒兮兮的,有着一絲病態的蒼白,他的眼神沒有了往日的鋒芒,平淡的就像一個普通的凡人,雪花隨風輕輕打在他的臉上他卻恍若未覺一般。
與此同時,在狐族的祖地,鳳神拖着老邁的身體孤身站在那個土坡上,她同樣擡頭望着祖地永恆不變的藍色天幕,那深邃的眼眸好似能夠透過時空的阻隔看到那外面的天宇。
他們在等待着,等待奇蹟的發生,亦或是迎來宿命的終結,時間不覺間已近黎明時分,然而這天色非但沒有變亮反倒是越發的暗了下來,好似黎明再也不會到來世界將用陷黑暗一般,而且此時距離七天的時限只有短短的三個時辰了。
擡頭仰望,茫茫夜空雪花飄落,誰也不知道在那天際深處究竟發生着什麼,七天時間對於很多普通人來說是一個很長的時間了,然而對於生命漫長的修道士來說卻不那麼重要,尤其是兩位修爲精深的大能者交戰的時候。
無垠的星空,曾幾何時無數人仰首而望無不向往之至,然而普通人、甚至絕大多數的修道者終其一生也無法踏足,而此時在這如夢似幻的星空深處正兩道人影彼此相隔千里遙遙相望,他們在這裡一動不動已經佔了足足七個天了。
這裡沒有晝夜交替,這裡就像一個鑲嵌着無數夜明珠的黑色空洞,腳下、頭上、四面八方一顆顆閃爍着或明或暗光華的星辰零零落落的分佈在周圍,它們美麗耀眼,然而卻不及那兩道渺小如同螻蟻的身影。
四周的光線交錯落在兩人身上,無論是華美的金衣還是素潔的白袍都彷彿一個無底的黑洞將光線盡數吸收,唯有兩人那漆黑的眼眸綻放着如同旭日般耀眼的光芒讓人無法直視。
他們相隔千里,在那交錯的目光中似兩個不同的世界在相互碰撞,其間有無數生靈沉浮、星辰幻滅,星空在扭曲、在戰慄,以兩人爲中心一眼望去萬物不存,即便是那龐大的星辰亦是紛紛爆碎、化作無數的粉塵,然後直接在交錯的大道法則之中變幻爲虛無。
連續七天的無聲交戰並沒有讓兩人有絲毫的疲憊,反而在他們身上爆發的大道氣息越發的強烈,似乎直至此時兩人依然沒有拼盡全力。
眼看着兩人氣息越來越盛,然而就在這時毫無徵兆的,‘噗’,帝魂猛然間噴出一口血雨,那剛剛還讓星空都爲之震顫的氣息幾乎在一瞬間跌落谷底,而且緊接而至原始的大道法則轟然撞擊在帝魂的胸口上。
轟!
那足以撕碎星辰的法則讓帝魂一陣劇顫,連身體都差點直接炸碎開來,索性的是就在身體即將崩碎的時候遙遠的極北方一道凝若實質的紫色的光束轟然間直灌而入,硬生生將帝魂裂開的身體強行拉扯住,而且那洶涌的紫氣更是將一道道來自原始的道法悉數阻擋在外。
原始停下手來沒有繼續追擊,他順着紫光投射而來的方向望去,只見在遙不可及的視線盡頭處隱約可見有一顆如夢似幻的紫色星辰正綻放着讓其他所有人星辰都爲之失色的耀眼紫華,原始知道這就是代表着尊崇和威嚴的‘紫微星’。
“嗯?爲什麼還有這麼強盛的紫薇之氣?”
原始目光微垂,帶着探尋之意掃向二人腳下最近的地方一顆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蔚藍星辰,它與其它的星辰不同,沒有耀眼的光華,它樸實無華卻又如此的美麗動人,它就是與紫微星一樣誕生於混沌之中最原始的星辰之一,也所有生命的起源之所——‘祖星’!
原始的眼瞳深處不斷跳動着一幅幅畫面,那是七天前朝歌城大戰的場景,有黑獄衆人屠戮西岐兵衆、有道截二教聯手的反撲,更有着朝歌城破後的連連大戰。
很快,原始看到了帝宮被破,姜尚和申公豹帶人殺入帝宮,然而就在這時突然間一道昏暗的灰霧迅速衝上眼簾,遮蔽住眼前的一切。
唔!
原始一聲悶哼,那眼角處竟是流出了兩行血淚,“這是...混沌之氣...盤古?”,原始臉色驟然變得蒼白了幾分,只是在他的眼眸深處卻是多了幾許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