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通知發佈出去後,大部分的教習都歸來了,一些在上次開學沒有回來的學子也回來了小部分。
但最讓人震驚的是,這次學宮開學的試題居然只有文試,沒有文試,也就是說資質什麼都不論,只要文學底蘊就夠了。
在人族能夠找出無數天資橫溢的戰士來,可要找讀過書的人就難了,更別說什麼文學底蘊。
數個時代裡,人族都是重武輕文,因爲有讀書識字沒什麼用處,還不如把時間放在修煉上去。
如此一來,學宮立時門庭若市,來的很多都是普通人,甚至是不能開竅的,就這樣一輪初試過後,有數萬人過關。
這第一輪的初試十分簡單,過關的人自然也多,但這第二輪就不簡單了,學宮發下了典籍,要求過關的人回去通讀,然後過半月再來考覈。
本來震動了玄黃大陸的學宮開學立時變成了一場“鬧劇”,至少在世家眼裡是如此的,如今乃大爭之世,人族羣龍無首,實力纔是第一位。
學宮卻只考文試,對資質也沒有要求,這不是“鬧劇”是什麼?
隨着時間的過去,學宮收徒很快結束,三輪考試,數十萬人被錄取了五百餘人,這在學宮歷史上也很罕見。
但最令人震驚的不是文試這一項,而是學宮的學科,之前是以騎射戰法爲主,讀書爲輔。
現在卻變成讀書爲主,其中最重要的一項便是歷史,學宮要求每一個學子都熟知人族歷史,並且設立了學分,一段時間裡,學分如果沒有達到要求,就會受到處罰。
除了歷史之外,琴棋書畫學宮也開始教授,不過這卻不是由教習們來教,而是歸來的幾位先生親自來教。
就這樣過了半年,學宮開學事情漸漸平息了下去,有人說,學宮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學宮,沒有了夫子之後,再也鎮不住四大域,只能把良莠不齊的人招進去充門面。
也有人說學宮開始墮落,甚至有人前去學宮挑釁,但最後結果卻是很悽慘,大先生親自出來,將學宮挑釁的人亂棍打了出去。
東嶽泰山,道門。
太嶽書院已經不是以前的太嶽書院,在東嶽地皇的默許下,書院跟道門合爲一體,不僅僅傳播道法,同樣也身兼書院的本身文學底蘊,但在如今的大勢中,表面上看起來是相輔相成,可實際上道門完全蓋過了書院。
道門弟子三千,每一個都是東域以及各大域中少見的天才,道主自創了一套體系,來辨別弟子的修煉道法的資質。
這一日,包爽走上了道門凌霄宮,這裡是道門的主殿所在,也是道主閉關的地方,身爲道門大師兄,他在整個道門的建立中功不可沒,幾乎九成的事情都是他在做。
“弟子包爽,前來覲見。”包爽站在門口躬身一禮,以前他可沒這麼多作態,但隨着形勢的變化,禮數越來越多。
很快,裡面便傳來道主的聲音,包爽這才走了進去,才走進去沒多久,他整個人就變了。
這位人前嚴肅的道門大師兄此時卻是一臉埋怨的表情,剛走到道主面前,就癱坐下來道:“我的個聖皇,我整日在外累的跟死狗似的,你這老頭到好,居然這麼閒情逸致的在這打坐。”
道主睜開眼睛,笑道:“不應該說聖皇,應該說無量天尊。”
“呸呸呸,什麼時候咱也跟西域那羣禿頭一樣了。”包爽很是不爽,“書院那羣老古董的規矩已經夠多的了。”
見到包爽這麼沒禮貌的抱怨,道主也不生氣,笑着道:“身爲大師兄,理應多分擔一些纔是,現在佛門在西域興起,日後傳播肯定會與他們對立起來,現在多做些準備,以後便少操心一些。”
包爽一聽,這才收起那一面的埋怨,嘆了口氣,道:“老師,爲何我們現在不入主中州,佔個先機?”
信仰這東西,包爽其實很清楚的,如今人族羣龍無首,又沒有玄黃大界,以前的信仰會慢慢的消失,道門和佛門的出現,就是爲了填補人族信仰的真空。
雖然這有些趁人之危的之嫌,可這卻是大勢所趨,有道門和佛門的信仰存在,人族才能夠更加穩固。
“時機未到。”道主說道,“先把東域的根基穩住,才能入主中州,佔據了中州,北域和南域便不是什麼問題了,最後的西域,還能跑得了嗎?”
包爽聽不懂,說道:“萬一佛門先對中州下手呢?”
“你以爲那些古世家是吃素的?”道主笑着道,“八大古世家看似和平,但中州如今的戰亂,還不是他們在互相攻伐,連盤家都不例外,只是都沒有撕破臉皮罷了,況且……”
“況且什麼?”
“入主中州最大的障礙不是古世家,而是學宮。”道主說道。
“學宮?”想到夫子離世之後,學宮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包爽有些傷感,問道,“學宮能怎麼樣?”
“學宮纔是真正的障礙,你以爲聖皇在人們心目中真的就不存在了嗎?”道主笑着道,“並非如此,只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又都是大事,玄黃大界消失,天道消失,夫子離世,這對人族打擊太大了,加上道一又沒有作爲,人們心底才慌亂起來,在那種無助中,吾道門纔能有機可趁。”
說到這裡,道主一臉凝重,“但人們心中對聖皇的信仰永遠都不會消失,除非我們能夠有數萬年的時間。”
包爽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即便他心底對聖皇的信仰也沒有消失,只是以前從來沒有人告訴他要去信仰聖皇,但從他出生,聖皇就在他心底是個天,雷打不動。
“萬一第九代聖皇出世,我們豈非徒勞?”包爽擔憂的問道,但他又很期待,說實話,如果有聖皇在,誰會信這個勞什子的無量天尊,誰會去信那個阿彌陀佛?
可沒有啊,人族又需要凝聚力,包爽才這麼盡心盡力的去做,即便日後道門真的成爲了人族的信仰,依舊不能取代聖皇在他心底的地位。
“若是第九代聖皇出世,便是人族的希望所在,即便如此,我們也並非徒勞,至少道法得以弘揚,只不過在人族多了一個像學宮一樣的存在罷了。”道主笑着說道。
“你這老頭似乎什麼都想好了,不過,你剛纔說學宮是最大障礙,爲什麼?”包爽說着,又猜測道,“你不會覺得學宮裡會出一個聖皇吧?”
道主沒有解釋,他突然拿出了一個小人,這小人是第七代聖皇蚩尤,看起來栩栩如生,有一種不怒自威壓迫感。
包爽看到這小人,卻很奇怪:“我見過,這是中州的一個神秘人雕塑出來的,這跟學宮有什麼關係?”
“關係很大。”道主嚴肅道,“這個神秘人若是猜的不錯,應該是秦墨,他雕出這些東西,其實是在弱化聖皇在人們心中的地位。”
“什麼,是秦墨?”包爽大吃一驚,“等等,我有些不明白了,你說他雕出這東西,是在弱化聖皇在人們心中的地位?爲什麼要這麼做?而且,這不是幫了我們嗎?”
道主卻搖了搖頭,道:‘恰恰相反,當聖皇的地位弱化,他便會成爲人們潛在的記憶,隨着這樣的小物件,不斷的被傳說下去,也許再過個一萬年,人們也許對聖皇沒有現在這麼崇拜,但人們依舊會記得聖皇,在人們心中,聖皇的形象依舊如之前一般,沒有絲毫減弱。”
包爽聽的似懂非懂:“你繼續。”
“弱化聖皇,也就是在弱化信仰,再過個幾百年,我們要想傳道中州,幾乎不可能,人們不可能會真的信我們,這秦墨真正想做的事情。”道主看透了本質。
“這個傢伙,城府依舊啊。”包爽聽了一生的冷汗,但想了一會,突然笑了,“哈哈,我就說嘛,這個傢伙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
“你竟然笑得出來?”道主盯着他。
“嘿嘿。”包爽燦笑一聲,趕緊扯開話題,道,“這麼說,學宮教那些琴棋書畫,也是有目的?”
“這到不是,琴棋書畫夫子存在時就已經在做了,只不過,夫子沒做完,如今道一和秦墨在幫他做。”道主笑着道,“這也是一種傳承,屬於學宮的傳承,只不過學宮不需要信仰,但人們日後都會敬畏學宮,這是一股很可怕的凝聚力。”
包爽終於明白了,卻搖了搖頭,道:“看來這個傢伙清醒了,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道主白了他一眼,心底嘆了口氣,嘴上說道:“你若是覺得幸苦,便把事情多分給師弟們,一個人總是做不了所有事情的。”
“不行!”包爽的幹勁立即上來了,“他們我不怎麼放心,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這些傢伙太毛躁了。”
道主一聽,冷道:“既然如此,你出去吧。”
包爽還想說什麼,見老師閉上眼睛,暗自嘀咕了幾句,便離開了凌霄宮。
當他走到宮外,看着欣欣向榮的道門,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了一個人:“你現在在做什麼?”
包爽的目光投向了北方,自從與黃鶯分別後,他便再也沒有她的消息了,有時候他真的很羨慕秦墨,因爲他能夠捨棄一切,痛痛快快的愛一場,可他不能,他有理想,有抱負,他不能放下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