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藍族大營主帳。
兩名四絕強者正在彙報着軍情,在這座小小的四星玄關內,伽藍族先後投入超過八百萬戰士,打殘了那個鎮守玄關的人族四星部落,如今換防的這個四星部落已經被團團包圍在玄關內,連虛空陣門都被他們奪下了。
“大帥,如今人族玄關內的人族已是困獸,是不是可以全線進攻了?”一名四絕強者小心的問道。
“不急。”條案旁,一名皮膚深藍的伽藍族搖了搖頭,他便是這四星玄關內異族主帥,冷凝興。
五絕巔峰的實力,相當人族換血巔峰,戰力幾乎與司徒宏相當。
沉默片刻,他擡起頭,放下手中的竹簡,問道:“虛空陣門那邊可有動靜?”
“沒有動靜,人族的援軍,怕是不會來了。”另外一名四絕強者說完,也提議道,“大帥,我們何不將玄關裡的人族殲滅,再等待人族援軍,那樣不是更加穩妥?”
“穩妥是穩妥,可那樣的話,人族的援軍怕是真的不會來了。”冷凝興搖了搖頭,“到時候我們面對的恐怕又是一個四星部落,甚至有可能是五星部落。”
“如此等下去,將來豈不一樣,面對的是一個完整的四星部落?”那名四絕強者疑惑道。
“大有不同。”冷凝興笑着道,“我們現在若是把這個四星部落殲滅,哪怕就是攻到了對方的部落,將他們的族人屠殺乾淨,也依舊守不住這個部落,要知道三大族羣攻下了王部,最後還不是一樣退了回來?”
“可那不一樣。”另外一名四絕強者反駁道。
“當然一樣。”冷凝興也不責怪,而是耐心的解釋道,“那名人族超級大能血洗之後,聯盟在青州的實力,其實是弱於人族的,尤其是與兩大王部的對抗,三族都處於下風只是勉強的防守罷了,沒有三大族羣的牽制,人族王部之下的部落,便會騰出手來。”
那名四絕強者似乎聽明白了,藉口道:“大帥的意思是說,如果我們現在攻進玄黃大陸,便會遭遇到人族最兇猛的反擊?”
“沒錯,我們若是攻陷了這裡,人族便會派遣更強的部落來鎮守,對我們來說得不償失,最終一切又將回到原點,可我們守在這裡,留着那些人族,偶爾放幾個人族逃出去報信,人族便不會派遣更強的部落過來,而是派遣一些零零散散的援軍,如此便正中下懷。”冷凝興微笑道,“呵呵,積少成多,等到人族真正反應過來時,我們殺的援軍,怕也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可到最後,還不一樣要面對更強的部落?”另外一名四絕強者依舊不解。
“如何一樣?”冷凝興突然收起了微笑,冷冷的盯着他,“多殺一個人,人族的實力便減弱一分,如何能一樣?”
“可若是破掉玄關,利益不是更大?”那名四絕強者還是不贊同,頓了頓,他繼續道,“如果攻到玄黃大陸,守住那部落,等到援軍到來,可是滔天的功勳啊。”
“愚蠢!”冷凝興一拍桌子,斥責道,“到時候你準備多少戰士去守?還是你指望着其它族羣會幫我們來守?又或者說,即便我們傾盡全力,真的守住了,可你認爲聯盟會在一個四星玄關下大本錢?”
這名四絕強者立即低下頭沉默,另外一名四絕強者趕緊打圓場道:“大帥深謀遠慮,豈容你這短視之徒妄加菲薄?還不快給大帥賠禮。”
聞言,這名四絕強者卻昂着腦袋,一臉我沒有錯的表情。
見到如此,冷凝興的氣,反而消了一些,無奈的說道:“族內雖然有染指青州的算盤,突破口卻不在我們這裡,真正的博弈,還是在人族的三大王部,這裡畢竟只是一個四星玄關,想拓寬代價太大,我們能做的,就是守着這些人族,不斷擊潰人族的援軍,拿着人族的頭顱向聯盟請功,到時候聯盟對比三大族羣與我族的軍功,定會考慮撤走三大族羣……”
說到這裡,冷凝興掃了兩名屬下一眼,“即便考慮到三大族羣勢大,不會讓他們撤走,爲了安撫我們,聯盟也定會給我們一個七星玄關鎮守,相對於四星玄關,七星玄關的價值更大。”
如此直白的解釋,那名四絕強者總算聽懂了,他表情有些尷尬,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道歉。
“傳令下去,暫緩攻勢,我們要給人族希望,只要他們活下去,就會帶給我們更多人頭。”冷凝興命令道。
玄關,一道白色的光罩,將整個內城裹在其中,衡水軍團的戰士,據守在這光罩下的各個要點。
當然,衡水軍團只是主力,除了他們之外,還有獨行強者以及其它小部落組成的援軍,只是比起主力來,可忽略不計。
其中,以錘石部落活下來的人最多,不到一千五,這一千五百人裡,只有五百人能夠戰鬥,一千人處於傷重狀態,生命垂危。
若是沒有祭師治療,再過個數日,不用異族來攻,他們自己便會死去,而現在戰場上,祭師短缺,當初那個部落離開時,便把所有祭師留下了,加上衡水自己的祭師,卻也不夠。
祭師們幾乎是沒日沒夜的在奔走,甚至有祭師因爲過度使用元氣,倒在地上一口氣沒緩過來,再也沒有醒來。
錘石部落的據點內,除了幾名巡邏的戰士,大多數人都躺在地上,這不是他們鬆散,而是爲了保存體力,被圍困在內城裡,不僅僅是藥劑短缺,食物也是如此。
半個月前,還能保證一日兩餐,而如今一日一頓的供應,都十分艱難。
一名皮膚黝黑的少年走到前沿巡查了防線後,便鑽入了一所破舊的連屋頂都被掀去的房子裡。
房內的那堆篝火就像裡面的人一樣,似乎再不添點薪柴,便都有可能會熄滅。
少年突然鑽進來,並沒有引起太多注意,他們睜開眼睛,只是確定不是危險,便又眯着眼睛養神去了。
少年掃了房子裡的人一眼,然後拾起了幾塊爛木頭,丟進火裡,撥弄了幾下,那火便再次熊熊燃燒了起來。
似乎是感受到了溫暖,靠在牆角的一個青年再次睜開眼睛,掃了他一眼,卻並未領情,反而是諷刺道:“你的力氣還真不少。”
“添點柴的力氣還是有的。”少年開口,臉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他看着升騰的火苗,腦海裡想起了過往的一些事情,美滋滋的說道,“這時候,要是有一塊鮮肉就好了,烤在火上,不知該有多香呢。”
說完,少年閉着眼睛,嘴裡發出“滋滋”的聲音,像是真的在吃肉一樣。
少年一折騰,屋子裡疲憊的衆人都睜開了眼,卻一臉古怪的看着他,似乎在說,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閒心烤肉?要是有一塊鮮肉在面前,怕是不醃製,他們都吃的下去,更別說拿去烤了。
角落裡,一名身穿黑衣的青年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道:“外面那麼多伽藍族屍體,你要有功夫,隨便去割一塊,不就有肉烤了嗎?”
聞言,少年頓時一臉厭惡,道:“我可沒你那麼變態,我不吃人形的東西。”
說到這裡,少年浮現出一道身影,這個習慣還是這個人傳染的,烤肉這種浪費食物的做法,也是他教的,少年不由道,“要是他在就好了,也許我們就不會困在這裡了。”
一瞬間,房子裡的人都來了精神,他們都知道少年說的是誰,黑衣青年嘴脣動了動,卻沒有說話,只是手中那把黑色長刀,握的更緊了。
靠着牆角的青年卻有些不服,不由的諷刺道:“他又不是什麼救世主,即便他來了,又能改變什麼?還不一樣,會被困在這裡,我到希望……”
說到這裡,青年咬了咬牙,最後低下了頭,“我到希望他不在這裡,不然,我們死了,以後連個給我們報仇的人都沒有。”
少年本來對青年很不屑,但聽到後面,準備反駁的話,又咽了回去,狹小的房子裡,又一次沉默,唯有柴火燃燒時發出的“噼啪”聲,時不時出現,像在告訴外面的人,房子裡的人都還活着。
過了許久,房子裡,一直沒有開口的那個中年說話了:“勝負未分,何談勝負,生死未定,何論生死?”
他這句話是在給房子裡的人打氣,而這個房子裡的人,就是錘石部落的真正主力,握刀的黑衣青年是謝天問,牆角的青年是秦羽,爲衆人打氣的,則是林侗,錘石以前千夫長,如今的萬夫長。
至於黑黝黝的少年,誰也想不到是李小虎,那個曾經細皮嫩肉的小胖子一去不返,連番的大戰,讓他皮膚黝黑,身上肌肉虯結,怕是王美人見到,都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衆人再次沉默,他們聽得出這是安慰,但不得不說,林侗這句話,又給他們帶來了希望。
李小虎苦笑着看向林侗,正要開口,就在此時,一塊東西突然從天而降,落在了房子的正中央,砸在了篝火上,立時火星四濺,剛剛升騰起的火焰立即熄滅,殘餘的火種燒在那塊東西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一道瘦小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屋內,就像是那塊砸在篝火上的東西,顯得如此突兀。
“希望這東西,真是令人討厭。”來人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