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當然認識這邋遢道人,因爲這傢伙就是在皇城外賣他路引的道人,只不過這次他不賣路引了,轉而賣起了考題。
這次稷下學宮招收學徒,一共有三關,第一關便是迷陣,卻不需要修爲,因爲每一個走進迷陣中的人,都不能動用寶物和修爲,只能依靠限定的體力走出來,這就需要智慧了。
第一關的總分也是十分,越先走出來,得分便越高。
第二關卻是論文,無論你寫什麼,哪怕只寫一首詩也是可以的,共有十分,由學宮的教習來判題,若是前兩關的分數加起來有十七分,便可以成爲稷下學宮的學徒。
沒有達到十七分的,可以進入下一關,這便是登山的十大幻境,這最後一關不僅僅需要修爲,還需要強大的意志力。
在突破幻境時,要承受超過本身實力一倍的壓力,這一關若是能夠通過,則可以得到八位先生的接見,若是前兩關全部滿分通過,第三關打破了前人記錄,甚至有可能得到夫子接見,成爲夫子最後一名弟子。
當然,這最後一關少有人去闖的,也只有這最後一關需要簽訂生死協定,無論是迷失在幻境裡,還是被壓力壓死,都沒有人會去救你,走進去就只能自己走出來。
無論是第一關還是第二關,都不可能與往年相同,至於這第三關的幻境,考驗的是自身,每一個人都有一個不同的幻境,自然不可能作弊。
邋遢道人說他有考題,自然也只有可能是第一關的考題,那迷陣的變化,卻是有跡可循的。
至於第二關的考題,無論你寫什麼,都不能夠抄襲,若是抄襲會直接被判定爲落選。
秦墨對這三關到是信心十足,事實上他並不需要闖過三關,只需要闖過前兩關即可,以他神魂的強大,過第一關很輕鬆,第二關也不難,成爲學徒很簡單。
只要進入了稷下學宮,他就可以去見夫子了,到那時候即便古世家的人知道他的存在,卻也不敢在稷下學宮造次。
可是,邋遢道人一句“面生”,卻讓秦墨警惕了起來,直覺告訴他,這個邋遢道人好像認出了他。
“你認識我?”秦墨問道。
“之前道友不是在我這裡買了一張路引嗎?道友用的可還順手?”邋遢道人直言道。
他的聲音並不大,不過周圍的人都聽的到,不由的側目,卻也沒有太在意,畢竟買路引的強者太多了,又有誰會去關注呢。
秦墨卻是無比警惕,因爲他有七十二變,從面容上,絕對不可能有人會看出他的身份來。
“若不是面容,那就只有氣息了,可是蓑衣遮掩了所有氣息,他又怎麼可能看出來?”秦墨心底想道,“如果不是面容,也不是氣息,那麼,他一定是在詐我,剛纔黑白無常一進來就查我,就是不查其他人,怕是因爲酒肆裡,唯獨只有我一個人一桌!”
明白了前因後果,秦墨笑道:“此前確實在道友這裡買了一張路引,確實沒有什麼差錯。”
邋遢道人見秦墨一臉平靜,不由古怪,笑道:“我包爽賣的東西,那可是童叟無欺,一分錢一分貨,道友可要一份考題?”
“你說你叫什麼?”秦墨問道。
“包爽。”道人奇怪的看着他,“有什麼問題嗎?”
“噗”秦墨一口就噴了出來,直接噴在了包爽的臉上,不由想到了故鄉那些牆角的小廣告,真是印象深刻。
前面遇到個李白已經夠奇葩了,這回更奇葩。
換做包爽的道人卻也沒有臉上的酒,用衣袖擦了擦,道:“道友覺得這名字有什麼不妥嗎?此名乃是吾師所賜,他老人家說,此名暗合天數,可行大運。”
“你師父起的?”秦墨無言的看着他,心道,“這該是個多麼惡趣味的師父,包爽,還暗合天數,要是煙雨閣有賣身的,用這名字到是暗合心數。”
見他點頭,秦墨嘴上說道,“不錯,確實暗合天數。”
包爽跟秦墨聊了幾句,便抓起桌上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大口飲盡,道:“真是渴死貧道了,幹我們這一行也不容易啊。”
“黃牛?”秦墨點了點頭,冷道,“嗯,確實不容易,經常被人追殺吧?”
“道友說的哪裡話,我包爽賣的東西童叟無欺,價格公道,即便偶爾有幾個道友不滿,卻也是情有可原的,怎會落的被人追殺的下場?”包爽笑着道。
秦墨無言以對,卻丟下幾塊靈石,便站起身,準備離開。
包爽一見秦墨要走,立時跟了上去,道:“道友不要考題?”
“不要。”秦墨閃身便離了酒肆,等到包爽追出去時,哪裡還有秦墨的身影。
“嗯,有古怪,這傢伙不會是黑白無常追捕的那大惡人吧?”包爽摸着下巴思索道,“不過,黑白無常剛剛進來過,看來是沒有查出什麼蛛絲馬跡,這兩個蠢物,看來還得你包大爺幫你們一把。”
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包爽又去兜售他的考題了。
又是半月後,距離稷下學宮的招收學徒的日子只剩下兩日,小鎮上的人也越來越多,除了那些碰運氣的強者外,也來了許多強大的存在,其中就包括至尊榜一百位的至尊,其中大多數秦墨都認識,但也有很陌生的。
至尊榜的至尊自然先是去皇城裡見過北辰地皇后,纔來到這裡的,幾乎都得到了賞賜和勉勵。
這一日,秦墨剛從客棧裡走出,便聽到街上傳來一陣嘈雜的議論聲,只見街道兩旁擠滿了人。
“那些禿子真的來了。”
“什麼,這些異端還真的敢來中州。”
“有夫子的話,誰敢對他們動手。”
“大禍,人族大禍,若是讓他們入了稷下學宮,這還得了,簡直是玷污學宮啊。”
人們談論這些異端時,無不面色駭然,有的更是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他們生撕活剝。
不一會,遠處走來一行人,都是袒胸露背,各個肌肉虯結,透着一股可怕的壓迫感,眼中透着一股異於常人的堅定,不爲外物所動。
除了袒胸露背外,這些人頭頂都沒有頭髮,光禿禿的發亮。
“和尚?”秦墨終於有些震動,,“除了沒有戒疤之外,幾乎跟我印象中的和尚一模一樣,不,他們的眼神太堅定了,這羣人很可怕!”
秦墨在他們眼中看到了植入內心深處的信仰,有信仰的人並不可怕,因爲人族的信仰是聖皇,那種對聖皇的崇拜,讓整個人族都凝聚在一起。
但是,如果信仰到了極端,便是可怕的,這種人無法用常理去判定,只在乎自己的信仰,甚至可以連至親骨肉都放棄。
“難怪中州人族會把他們當成異端,若是信仰到了極致,怕是連聖皇都會被擠下去,兩種信仰的衝突之下……”秦墨突然生出一種危機感。
兩種信仰的衝突往往意味着戰爭,而在人族還未擺脫異族威脅的情況下,若是出現內戰,後果不敢想象。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佛!”秦墨有些擔心,卻不知道夫子是怎麼想的,竟然會讓這些被視作異端的人走進中州。
就在此時,秦墨突然在這羣和尚中間看到了一個與衆不同的人,雖然也是袒胸露背,卻膚白貌美。
之所以用“美”來形容一個男人,實在是因爲這個傢伙從頭到尾都透着美,連秦墨這麼自負的人,都感覺他真的很美。
白與美集於一身,透出一股不容褻瀆的感覺,他眼中也同樣擁有堅定的信仰,但那種信仰不像是其它和尚那般極端,十分的柔和,他看人時十分祥和。
“帝尊……”突然有人驚駭道,在那名膚白貌美的和尚背後,站着兩位高大的和尚,同樣是肌肉虯結,但他們身上的那股壓迫感,卻讓人有些窒息。
這是兩位帝尊,他們並未釋放出身上那股氣息,但那無形的壓力,卻讓在場的強者都安靜了下來,只敢小聲的議論。
“竟然連帝尊都受到了異端的影響。”
“那白麪禿子又是誰?他身上的氣息好奇怪啊。”
秦墨也很想知道那小和尚是誰,這時突然有個人來到了他身邊,說道:“他叫東鑑!”
看到這人,秦墨嚇了一大跳,這不正是包爽又是何人?但此時他臉上無比的凝重,甚至對小和尚透着幾分敵意。
不知爲何,一見到包爽,秦墨便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卻又被他的話所吸引,問道:“你認識他?”
“不認識,不過,我師父說,若是這羣禿子都該死,唯獨這東鑑不該死。”包爽凝重的說道。
“爲什麼?”秦墨不由好奇包爽那奇葩的師父。
“因爲他是個聖人。”包爽冷笑着說道。
“聖人?”秦墨還是第一次在玄黃大陸聽到這詞。
“毫無瑕疵,品格高尚的讓人膽寒,他所作所爲都只爲了衆生,這不是聖人是什麼?”包爽笑着道。
包爽所說的衆生可不是人族,而是囊括了異族在內,所有玄黃大世界的衆生。
“他是什麼修爲?”秦墨看不透東鑑。
“他沒有修爲。”包爽搖頭道,“若是真要判定,不到人王,但他很可怕,非常可怕,比那位至尊榜第一的秦墨,都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