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突然平靜了下來,他目不轉睛的看着夫子,突然笑道:“至尊榜上的人都可以來學宮修行對嗎?”
“沒錯。”夫子點頭,“不過,你機緣未到,下山吧。”
“好。”秦墨握着拳,道,“你不肯收我爲徒,說是無師徒之緣,現在我以考覈第一名額,要進入學宮修行,你說機緣未到,這都算了,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回答我。”
“不用問,因爲我暫時回答不了你。”夫子搖了搖頭,似乎知道他要問什麼了。
“是我自作多情!”秦墨語氣無比平靜,“打開幻境,我下山。”
“當然。”夫子點頭,擡手一招,眼前的景象變換,秦墨卻出現在了山頂的平臺上,這裡學宮最高的地方。
這時候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包括正在登山的人,到了第九百個臺階的東鑑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打了個合十禮,說道:“阿彌陀佛。”
他身後的包爽卻是驚喜,無論誰先登上了山頂,都不能是東鑑,而秦墨登上山頂正合他意。
其他人臉色都不好,因爲第一個登上山頂,最有可能成爲夫子的第九位弟子,而他們將再無此機緣。
“竟然是他!”另一端的平臺上,一衆古世家的帝尊,乃至世家強者,臉色都變了。
“文道第一,武道至尊,他原來真就是那個秦墨,在古路上將我家族子弟滅絕的人!”
“此子城府之深,實在可怕,來皇城用的真名,玩的便是燈下黑的心機,又以文道第一,撇清了所有嫌疑……”
“好,好,好,好的很,除非你永遠在學宮內修行,否則,膽敢踏出學宮一步,定要你狗命!”
一衆帝尊毫不掩飾的露出了殺機,不僅僅是因爲秦墨在古路上,將世家子弟殺絕,同樣也是因爲這一遭,打了他們的臉。
號稱聖皇底蘊的世家,竟然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這一耳光扇的實在是太狠了。
幾位殿主卻是沉默不語,這確實有些讓他們意外,沒想到這第九紀元,竟然出了這麼一個人物。
若是換做平常,他們肯定會爭先恐後的去與秦墨交涉,將之收入門下,但此時秦墨站在高處,卻有了成爲夫子第九弟子的可能,這世上誰敢跟夫子搶弟子呢?
學宮內,無數學子都面露驚色,他們看着平臺上的青年,看着他孤獨的身影,內心中除了敬畏,同樣生出崇拜之感。
“武道至尊,文道第一,即便少年聖皇也不過如此了!”
“是啊,看來學宮又要多一位先生了,不過,這位先生卻是名副其實,跟大先生一般。”
“哈哈哈,敢在至尊古路殺盡世家子弟,又堂而皇之的來到了中州皇城,卻把世家玩弄於股掌之間,這氣魄不愧爲文武雙全的至尊。”
到此時學宮弟子即便再傻,也能判斷出秦墨的身份來,光以文聖之姿,是絕對無法闖過幻境的。
“瞞得我好苦,原來他真的是秦墨!”學宮內,李白剛換好衣服,此時他終於明白那天晚上他家老爺子爲何會考慮了。
同樣,他也明白,爲何秦墨說他沒得選,因爲中州的古世家,除了盤家之外,幾乎沒有人會收秦墨爲客卿,對他恨之入骨。
至於盤家,身爲七大古世家之首,卻與其它古世家同氣連枝,若是收了秦墨爲客卿,便是要與其他古世家敵對。
不說這些古世家,即便那些傳統世家也不會放過秦墨。
“先是在古路上,殺絕了世家的強者,現在又堂而皇之的扇了世家一耳光,這個傢伙還說我不懂人情世故,怕是你自己不懂人情世故吧。”李白此時深深的爲秦墨而擔憂,“好在,他登上去了,如果成爲夫子的弟子,即便古世家要殺他,怕也得掂量一下。”
同一時間,葉曉蝶也看着平臺,不由癡癡的說道:“原來,他一直都在這裡,原來是這樣啊。”
幻境的山道上,盤石卻是一臉苦澀:“你這樣做又是何必呢,古路上殺絕了至尊,替我們背了黑鍋,那是有規則存在,可現在,扇了所有世家的耳光,這仇卻是越結越深,即便成爲夫子的弟子,日後怕也會很難過。”
盤石身爲盤家的子弟,自然清楚古世家的底蘊有多深厚,別說古世家,就是那些傳統世家,也各個恐怖,否則又如何能夠頂得住最大的壓力,鎮守中州這麼多年呢。
“若是各大世家把玄關上的力量抽調回來,真要殺他,卻也並非不可能,畢竟,夫子可不在學宮啊。”盤石心底擔憂起來。
雖然中州有北辰地皇坐鎮,但是涉及到這麼多古世家,即便北辰地皇也不可能一力壓服,畢竟他不是聖皇。
而若是古世家真的不顧一切的上學宮殺人,即便有號稱文武雙全的大先生在,怕也難以抵擋的。
至於日後夫子回來了怎麼辦?難不成夫子還能把所有古世家都剿滅了不成。
這個消息很快便被學宮內世家的強者傳到了家族內,一時間整個皇城立時暗流涌動,甚至有古世家的家主已經生出了要上學宮殺人的想法,因爲這是唯一的機會,若是等夫子歸來,就再也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大先生與二先生卻是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最後三重幻境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們很清楚,這事情不是所有人預料的這麼簡單。
“老師離去時曾言,最後一位弟子來自西方,可是,他並不是來自西方。”二先生揹着手說道。
聽到此話,正在猶豫是不是要冒犯夫子威嚴,強行殺人的世家強者都愣住了。
姬家的帝尊問道:“二先生此言當真?”
“老師確實留下了此言。”大先生點頭說道。
若是二先生會騙人,那麼大先生一定不會騙人,這就等於明擺着告訴他們,秦墨不會是夫子的弟子,而那位東鑑才應該是。
“可他登上了山頂。”贏家的帝尊說道。
“學宮從未說過,登上山頂者,便能成爲老師的弟子。”二先生回道。
一衆世家強者立時明白了過來,皇城內幾大殿主卻是面色古怪,就好像稷下學宮很不待見秦墨似的,這不是直接告訴世家,你們去殺他吧,我們學宮絕不干涉。
唯一能夠掣肘古世家的勢力都鬆口,這中州還有誰能保得住此子呢?除非北辰地皇不顧一切的出來保他,否則秦墨斷然沒活下來的可能。
站在一旁的都靈似乎在猶豫什麼,就在此時,那名青衣女子突然出現在她身邊,質問道:“你非得置他於死地不可?”
都靈不說話,只是看着高處的青年,目光有些異樣。
平臺上,秦墨遙望着遠處的皇城,眼中有些迷茫:“真的是天道算計,還是人在算計呢?”
這時候秦墨心底一點恨都沒有,因爲稷下學宮本就沒有義務要保他,夫子也沒有承諾過一定要收他爲徒,一切都只是他自己臆測。
“是我自作多情。”秦墨轉身,從平臺上走下,這時候幻境已經消失,他能夠看到登山的衆人。
“竟然下山了?”
“他想做什麼,不是說突破幻境,夫子就收徒嗎?爲何夫子沒出現,他卻下山了!”
“難道他不知道他的處境嗎?這個時候若是離開稷下學宮,豈不是給世家殺他的機會嗎?”
一時間,整個學宮都因秦墨的舉動而沸騰,只要秦墨待在學宮裡,古世家無論怎樣,都會忌諱一番。
可他偏偏下山了,走的是那麼坦然,身影那麼的孤獨。
一衆世家強者也都怔在了原地,他們甚至覺得秦墨這是瘋了,不過很快他們便臉色冰寒。
“他這是挑釁,真當至尊榜第一,我們就不敢殺他了。”
“或者說,他以爲我們沒有能耐殺他,也說不定呢。”
世家強者們咬牙切齒,眼中殺機十足,隨即便跟兩位先生,乃至一衆殿主,告辭離去。
既然秦墨要下山,他們就在山下等他即可。
秦墨走到東鑑身旁,東鑑作了個揖,道:“施主若是願入我佛門,東鑑願全力保施主平安。”
“多謝。”秦墨冷笑一道,“不過,道不同,不相爲謀。”
說完,秦墨徑直走下,遇到包爽時,見包爽一臉疑惑,說道:“你欠我一場大因果,回頭找你算賬。”
包爽不由渾身一哆嗦,突然明白秦墨話裡的意思,看向了前面的東鑑:“難道說,夫子不收他爲徒?”
一路下去,秦墨遇到了許多熟人,其中有他在古路上保下的至尊,也有在考覈上相識。
盤石見他走下,暗歎了一口氣,咬牙道:“我雖然不能代表盤家,但我願助你一臂之力。”
秦墨卻笑道:“是因爲古路的原因,還是你真的把我當朋友?”
盤石頓時語塞,秦墨繼續道,“若是因爲古路的原因,大可不必,你並不欠我什麼,若是你把我當朋友,便讓你盤家的強者不要出手即可。”
說完,秦墨大步走下,不一會便來到了山門處的平臺上。
此時,從南域來的一衆強者都在等候,包括葉曉蝶和葉卿,他們並沒有闖這幻境,卻準備在學宮裡修行。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爲什麼要下來?”李白急匆匆的趕來,“你難道不知道你現在處境嗎?出了學宮,死路一條!”
“是死路,也是活路,至於這學宮,與我無緣罷了。”秦墨平靜的說道。
“什麼,無緣?”衆人皆是驚訝,這叫什麼理由。
“難道是學宮不敢留你?”葉卿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