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上的戰鬥,依然在繼續。
很快,便角逐出二十五強。
這二十五強,會進行抓鬮,抓出一個幸運兒,輪空直接進入十三強。
抓鬮過後,平安沒有成爲那個幸運兒,但他絲毫沒有失落。
他如今體內血脈澎湃,渾身上下有着使不完的勁兒,他迫切想要戰鬥。
二十四位強者角逐十二強。
這一次,平安的對手很強,比他之前的對手都要強。
一登上擂臺,平安便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對面的對手,體型高大,渾身長滿黑黑的體毛,明明是一個人,但看上竟像一隻人熊。
他猛然一跺腳,擂臺驟然爲之震動,好似地震一般。
所有觀衆無不倒吸一口冷氣。
我艹!這傢伙簡直就是一頭野獸。
平安雖然放在人族之中已經算是很強壯,但是跟這頭人熊相比,根本沒有可比性。
他的手臂,比平安的大腿都要粗,他的拳頭幾乎和平安的腦袋一樣大,真的是傳說中砂鍋一樣大的拳頭。
看到他平安彷彿看到,自己十五歲進入深山去打獵,遭遇的那頭黑熊。
那一次,他差點被黑熊給吃了,他與黑熊纏鬥三天三夜,最終黑熊被他用斧頭砍斷了喉嚨。
而他也是遍體鱗傷,流血過多,差點死掉。
平安的意志,遠超任何一位同齡人。
形如人熊的男子名叫阿魯壯,是蠻族人,大河宗門門下,非常的厲害。
先前的戰鬥中,他的兩名對手,全都被他廢掉了,雖然都沒被他殺死,但被丟下擂臺後,全都奄奄一息,如果沒有高明的醫師救治,死亡只是時間問題。
十大宗門對此,全都緘默不言。
這已經成爲十大宗門聯盟挑戰賽的潛規則。
規則明面上規定,不能出現死亡,但卻沒規定不能廢掉對手。
而且拳腳無眼,真正戰鬥起來,誰能保證會避免不打傷對手,不被對手打傷。
只要明面上說得過去,不在擂臺上死人,所有宗主長老全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在場整個龍陽宗,或許只有劉長老在爲平安擔心。
他眉心微蹙,對林毅說道:“這一局不希望平安能贏,只要能全身而退就好。”
林毅笑而不語。
全身而退?
那個蠻族的修煉者,其會讓平安全身而退?
林毅經歷過太多太多的戰鬥,如今平安和阿魯壯的戰鬥,在他眼中看來,與小孩子過家家無疑。
勝負與否,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平安能在這場戰鬥中學到什麼。
從來到這個玄氣世界,他就一直在等待。
等待平安長大。
等待平安變強。
等待平安覺醒。
“吼——”
阿魯壯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甩開毛茸茸的大長腿,閃電般向平安撲來。
平安目光銳利,身形如風,不退反進,閃電般飛撲上去。
轟!!!
兩隻拳頭在空中相遇。
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阿魯壯倒退了一大步。
平安則被擊飛,一直飛退到擂臺邊緣。
對手實在太強大了,一經交手,平安才發現,對方的力量居然比他強十倍。
雙拳對轟,平安感覺整條手臂,幾乎都斷了,疼得撕心裂肺。
“好!”
大河宗門宗主拍手稱後。
四周幾位宗主紛紛出生恭維,讚歎阿魯壯如何如何了得。
大河宗宗主挑釁的瞅了一眼龍陽宗宗主。
龍陽宗宗主冷笑一聲,道:“戰鬥纔剛剛開始,勝負未分,你高興的未免太早了。”
大河宗宗主哈哈一笑,圈臉胡如同刺蝟一樣炸開,不屑笑道:“阿魯壯是我們大河宗門年輕一輩第一高手,就憑你們龍陽宗那個小傢伙,我不客氣的說一句,阿魯壯能把他打出屎來。”
轟——
四周響起一片鬨笑。
龍陽宗宗主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是本屆十宗聯盟挑戰賽東道主,居然被人嘲笑到臉上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對劉長老傳音道:“告訴平安,這一戰只許勝,不許敗!”
平安連勝兩場,已經超額完成了宗主交代的任務,劉長老正沾沾自喜,心想這一下腦袋終於算是保住了。
可是。
突然間,又接到了宗主的命令。
劉長老心裡那叫一個苦。
平安這孩子已經很努力了,可是讓他擊敗人熊一樣的阿魯壯,真的是太困難了。
宗主這是要逼死平安那孩子呀。
劉長老實在是於心不忍。
不管怎麼說,平安是他發掘的,他無論如何都要保平安無事。
至於宗主的命令,他決定陽奉陰違。
此時。
擂臺上。
阿魯壯已經和平安戰在了一起。
阿魯壯以壓倒性的優勢,碾壓平安,平安在苦苦支撐。
劉長老實在是於心不忍,他小聲對林毅說道:“林丹師,你覺得這一戰平安能贏嗎?”
林毅笑而不語。
劉長老直欲抓狂。
你究竟是不是平安的大哥?
平安身處險境,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便在劉長老心懷抱怨之時,忽然聽到林毅說道:“平安必勝。”
“何以見得?”
劉長老頓時來了精神。
“我見過平安打獵,無論是多麼兇猛的野獸,無論是多麼狡猾陰毒的毒蟲,都會被平安獵殺,他表面看上去憨厚老實,人畜無害,但他體內卻暗藏着戰鬥因子。”
“不要被擂臺上的表象所矇騙,很多時候,體型大,並不是真正的強大,聲音大,也並不是真正的強大,對於一名修煉者而言,真正強大的是內心。”
“平安自小磨鍊意志,他有一顆永不服輸的心。”
劉長老聞聽此言,雙目中精光四射。
他難以置信的望着林毅,仔仔細細盯着林毅的臉,看了又看。
他自林毅體內,感覺不到一絲玄氣的存在。
如果不是一名無比強大的修煉者,他爲何會講出這番直指修煉本心的言論?
他看上去是一個很漂亮,很精緻的人,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
聽聞他的愛好就是煉丹,煮茶,下棋,看書,但他真的像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嗎?
劉長老有生以來,第一次發現,他看不透一個人。
這個人明明就坐在他身旁,但是卻又好似雲山霧繞,看不透,完全看不透。
嘭!
擂臺上。
平安被阿魯壯擒住,高高舉過頭頂,狠狠的摔在擂臺上。
震得整個擂臺都在劇烈顫抖。
阿魯壯狀若瘋狂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膛,瘋狂的對着觀衆席嘶吼着。
這一刻。
他正如一頭瘋狂的嗜血狂獸。
“好——”
臺下,叫好聲四起。
喝彩聲,鼓掌聲,讚歎聲,此起彼伏。
除了少數女子還在擔心平安的安危之外,其餘所有人都陷入了瘋狂。
有的人站起來,興奮的揮動着雙臂。
有的人大聲吹着尖銳的口哨。
有的人瘋狂拍打着身前的座椅。
整個練武場陷入一片狂歡。
阿魯壯瘋狂而又暴力的舉動,把整片演武場的氣氛推向高潮。
龍陽宗宗主的臉色越來越難難看。
大河宗宗主興奮的哈哈大笑。
四周幾位宗主紛紛恭維。
劉長老整顆心劇烈的顫抖。
先前,平安被重重的摔在擂臺上的那一刻,竟好似一記重拳,狠狠地砸在他心頭上。
令他險些窒息。
這孩子是他發掘的,原本是一個多麼樸實多麼憨厚的孩子呀。
若是今日死在擂臺上,他就是間接幫兇。
而此時。
林毅依然面帶微笑,眼神都沒有半點變化。
“林丹師,難道你一點都不爲平安擔心?”
劉長老氣呼呼道。
林毅道:“我爲何要爲他擔心?路,是他自己選的,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哪怕是跪着爬着都要把它走完,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我無權干涉,我只能在一旁默默支持他。”
“你……”
劉長老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平安感覺全身骨頭都碎了。
他從沒遭受過如此劇烈的撞擊,好像五臟六腑都已經以爲,體內大出血,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
可是,他還是慢慢爬起來。
他還是艱難的站了起來。
站起來第一件事,他沒有去看阿魯壯那張猙獰的臉,他在人羣中尋找林毅。
終於。
他看到林毅。
他看到林毅在對他笑。
“林大哥,對不起,我被人擊倒了,但我平安永不言敗,哪怕他把我擊倒九十九次,我能爬起來一百次,最後一次我一定能擊敗他。”
平安嘶吼一聲,撲向阿魯壯。
這一刻。
他滿頭頭髮豎起,全身汗毛豎起,面孔猙獰,嘴角帶血,宛如一頭暴怒的野獸。
但只有很少人注意到,他的眼神很冷靜,無比的冷靜,超出了他這個年齡範圍的冷靜。
“哈哈,小子,你骨頭好硬,剛纔那一下,居然沒把你摔死?”
阿魯壯毫不爲意,他張開雙臂,猛然撲了上來。
轟!!!
兩人在擂臺中心,來了一次硬碰硬的對撞。
身體與身體的對撞,拳頭與拳頭的對撞,腦袋與腦袋的對撞。
平安再一次被撞飛,飛退到擂臺邊緣。
阿魯壯鼻子被平安的腦袋撞破了,流出了鼻血,他惱羞成怒。
嘭!
平安再一次摔倒在擂臺上。
不過,這一次他很快就爬了起來。
狠狠嚥了一口血沫子,他目光銳利的望着飛撲上來的阿魯壯。
此時,阿魯壯已經喪失了理智,他作勢欲飛撲上來把平安撕碎。
平安依然無比冷靜,他靜待時機。
待到阿魯壯距離他六米距離時,他陡然衝了上去。
他猶如靈猿一般矯健,頭下腳上飛撲上去,雙手猛然抓住了阿魯壯的膝蓋,猛然一用力。
咔!
阿魯壯的膝蓋被他抓碎。
而此時,阿魯壯根本無法控制住前撲的慣性,眼看就要衝下擂臺。
平安兩腳猶如靈猿的利爪,猛然一蹬,狠狠的蹬在了阿魯壯的下巴上。
咔嚓!
阿魯壯的下巴被平安蹬裂。
眼看兩個人就要一起摔下擂臺。
平安雙腿猛然曲起,又是猛然一蹬。
咚的一聲。
重重的等在阿魯壯胸口。
阿魯壯慘叫一聲,被平安等下擂臺,重重的摔在地面上。
而平安藉助着一蹬踏之力,嗖的一下,如靈猿般,飛回擂臺。
他站在擂臺上,耳鼻流血,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說時遲那時快。
平安擊敗阿魯壯,並將其蹬下擂臺,完全是電光火石之間。
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戰鬥已經結束了。
無數觀衆都呆如木雞。
“我艹,戰況居然來了個大反轉,平安居然戰勝了阿魯壯?”
“阿魯壯太輕敵了,他明明已經佔據了上風,爲何還要撲向擂臺邊緣的平安?平安完全是討巧,利用阿魯壯的前撲之勢所造成的慣性,擊敗了阿魯壯。”
“分析那麼多幹什麼?反正現在站在擂臺上的是平安,躺在擂臺下面的是阿魯壯,勝負已分。”
“這一戰實在太驚心動魄了,誰能想到,平安居然擁有如此堅韌的意志,居然在最後關頭,反敗爲勝,一舉擊敗阿魯壯?”
擂臺四周,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各種對平安的讚歎、誇讚之聲,不絕於耳。
前一刻,還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大河宗宗主,此刻氣得簌簌發抖。
阿魯壯居然敗了!
簡直豈有此理!
阿魯壯不但是大河宗門的第一高手,還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同時還是他的親侄子。
眼看侄子今日就要威懾羣雄,揚名天下,結果卻被給龍陽宗的一個無名小卒。
他鼻子都快氣歪了。
龍陽宗宗主此刻一改先前的鬱悶,哈哈大笑,道:“大河宗,錢宗主,承讓了,我們龍陽宗平安,又勝了一場。哈哈哈,這孩子真是的,平時我就告訴他要低調,沒想到他還是不聽我的話。”
四周再次傳來,幾位宗主對龍陽宗宗主的恭維聲。
龍陽宗宗主照單全收,來者不拒。
在一片恭維聲中,龍陽宗宗主原本想把平安召喚到自己身旁,好生褒獎他幾句,讓四周那些宗主們羨慕嫉妒恨。
可是,他卻發現,平安跳下擂臺,再一次跑到林毅身旁,又端起茶壺,爲林毅倒了一杯茶。
見此情景,他眉頭一皺,心中對林毅暗生恨意。
“林大哥,喝茶。”
平安握着茶壺的手,在劇烈的顫抖,險些握不住茶壺,但他還是堅持親手爲林毅倒滿茶水。
一滴血順着他的嘴角流了下來,浸溼了他胸前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