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瞬時竟流露出幾分羞澀靦腆的神情,目中頗是含情地望着玉徽:“不知道第一個聽出來的是誰人?”
玉徽目光與司馬穎一觸而過,彼此都是會心。司馬穎微微一笑,聽玉徽口中只淡淡道:“第一個聽出來的是我的女徒。”
齊王撫掌而笑,指着淮南王道:“看來允公子今日是你知音。”
“正是如此。”玉徽點了點頭,語調卻是敷衍的。
淮南王微微欠身:“某深覺慚愧。”
司馬熾忽然望向司馬穎道:“十六哥在京中日久,難道也不知道這樣好的一處所在。”
司馬穎心知自己若再一言不發下去,定會叫齊王他們起疑。可他無論如何想不出玉徽爲何會來到這種地方,又與齊王結識。此時他只得站起身來,說道:“小弟孤陋寡聞,不如大哥這樣風雅。”
淮南王對他們幾個的言語置若罔聞,他湊近去看那張琴,似是不信地問道:“此琴果真是司馬相如的綠綺?怎麼可能,不是傳說此琴自董卓火燒洛陽,便從此失傳了嗎?”
玉徽於其他事都很淡然,可說到琴便有子興致,她輕聲解釋道:“公子有所不知,當年司馬相如一曲《鳳求凰》,就是用綠綺向文君而訴。此琴後被宮內所收,漢成帝妃子趙合德雅擅操琴,也奏過此琴。當年董卓破洛陽之時,宮城大亂,此琴流入民間,輾轉而到吳地,爲吳國都督周瑜所藏,時人說曲有誤,周郞顧。周瑜最爲珍愛的便是這把綠綺了。”
“名琴亦有佳話傳世。”淮南王點了點頭,由衷嘆道:“此琴若被周公瑾所藏,倒不算埋沒了。”
玉徽漫不經心地將目光掠過衆人,卻只有司馬穎明白,她的目光曾在自己身上略作停頓。
齊王哈哈大笑,目光卻轉向淮南王:“今日不知是否有幸再聽一次《鳳求凰》?”
淮南王本是如癡如醉,瞧着玉徽已是目眩神迷,卻突然想起什麼,目色銳利起來:“玉徽姑娘是吳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玉徽語氣淡然,可言辭卻極是犀利,“莫非允公子認爲吳地不屬國朝?”
淮南王吃了個閉門羹,自覺有些多心了,如今東吳已滅三十餘年,這姑娘看上去不過二八芳齡,至多不過祖上是吳人而已。他見齊王注目着自己,也覺得不該在這樣風雅的所在說這等煞風景的話,便換了副面孔溫和地笑道:“是我失言了。”
齊王忙打圓場:“玉徽姑娘勿怪,我這弟弟就是比較衝的脾氣。”
玉徽傲然站起身來,抱着綠綺徑自姍姍地去了。
四人空坐在庭院中,竟是一曲都未聽到。而那綠衫小鬟見姑娘翻臉,便也冷了臉來收琴桌,尤其對着淮南王冷哼了一聲,甚是氣憤的模樣。
齊王見狀無法,只得起身向小鬟告辭。他有些歉意地對三人說道:“都怪我沒跟幾位弟弟說清,玉徽就是這樣的脾氣,若是一言不對,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她也不會彈奏的。今日讓弟弟們掃興了,都是我的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