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聰道:“好,我們便去玉字殿。”
阿琇所指的小路原是修建上清宮時臨時挖出的一條小路,昔日宮殿整修時,泥土磚塊都是從這條小路上運送,因而路旁處處都堆着磚塊,道路極是崎嶇難行的。
阿琇平日裡連宮門也很少出,更別說自己走如此狹窄坎坷的山間小路了,她不過剛走幾步便氣喘吁吁,腳步踉蹌。
劉聰瞧她很難行快,鮮卑人怕又轉瞬回來,只得說道:“阿琇,我揹你上去。”
阿琇搖頭道:“你手臂上有傷。”可劉聰卻半蹲在她面前,狀似堅決。阿琇無奈之下,只得雙手輕輕環上他的脖頸。
他負了她起來,低笑道:“不吃力的,公主殿下比小時候也沒有重多少。”
阿琇雙頰飛紅,好歹是在夜色中,彼此瞧不清面色。她伏在他有力的背上,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上。
細雨微灑,她忽然想起十二歲那年,他揹着自己離開皇宮的情景。
一晃十年過去了,她仍然在他的背上,哪怕背後仍有刀光劍影,可她只覺心中須臾間安定下來。彷彿時光定格,從未有過變遷。
小路的盡頭,遙遙便可望見宮殿的飛檐,兩人心頭都是一熱,情知玉宇殿近在咫尺。劉聰的步子便越發快了些,三步並作兩步地就往上攀去。阿琇記性甚好,黑暗之中尤能東指西辨,道路認得清爽,兩人很快行到玉宇殿後,只見殿內黑漆漆的,一點燭火也沒有,想是久未住人。劉聰正欲推門進去,忽聽阿琇在背上驚呼一聲:“你瞧,那裡怎麼了。”
劉聰循聲望去,只見相距不遠處的另一座高大的殿閣裡燈火輝煌,竟如白晝一樣,裡面人影綽綽,彷彿有不少人。他瞧了一眼,只見阿琇臉色煞白,心知不妥,只聽阿琇聲音悽惶道:“那好像是我父……父皇的住所。”
夜色漆黑朦朧,是最好的保護。劉聰當下無話,揹負着阿琇悄悄向那殿閣潛去,只見那殿外也並無鮮卑人把守,看來都聚集在殿中。兩人在大殿東角的長窗下伏下,窗下正巧有一角縫隙,可以窺見殿中的情形。
阿琇向裡面望了一眼,頓時大吃一驚。只見裡面盡是鮮卑兵把守,父親惠帝坐在左側的賓位上,居中坐着的卻是個身着黑甲的鮮卑人,那人八字鬍,三十餘歲的年紀,瞧上去極是悍勇。
一個鮮卑兵走上前一步,對中間那人嘰嘰咕咕說了幾句。吐字怪異,似乎是鮮卑語。阿琇茫然地望向劉聰,只見他表情忽然凝重起來,阿琇露出幾分驚訝的神色:“你能聽懂他們的話?”
劉聰慌忙捂住她的口,又做了個噤聲的表情,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裡面穿黑甲的人就是這次鮮卑人的主帥段務目塵,他們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果然中間的段務目塵聽了屬下的稟告,擰起眉頭卻用極其生硬的漢語對惠帝道:“陛下,你的白虎符和騶虞幡在哪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