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眼法何其多也,公主可見過幻術?種種蠱惑人心、瞞天過海,全在奇巧籌謀之間。”東海王輕笑道,“我也未親眼所見當時情景,不知靳準給公主的信函究竟是怎樣,也許他交給公主的信早就被他換過了吧。”說着斜斜地瞥了阿琇一眼,忽見阿琇面色發白,更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卻只笑道:“這也是小王的一種推測罷了。況且靳準原本就是京中官員,又在大理寺任過職。他若識得王衍,一點也不奇怪。如今的關鍵倒不在這裡,而是靳準居心可怖,他爲何要挑唆你們幫他除掉齊王,到底他是幫誰的?”
阿琇此時細思靳準那日言談,忽然想起那日他密封火漆之時確實進過內帳,此時種種奇怪之處都在胸中閃回,一些從未念及之事一一浮現,她的面色便有些發白。
東海王轉頭向她淺笑道:“公主可以仔細回想,這次回來靳準和你說過什麼沒有?”
阿琇手心微微出汗,說道:“他說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這就是了,”東海王慢慢搖頭,“公主到底年輕,沒有見過這些老奸巨猾之徒。他明則是爲公主和成都王分憂效力,實則支陽劉淵的心腹。他此番來鄴城,全是爲劉淵起兵做謀劃。”
阿琇心下一片冰涼,靳準對她有相救之功,可如今想想,若他與劉家人早有相識,恐怕連當日的相救也存着蹊蹺。她想到此處,已不敢再細想下去,心知自己一舉一動,無不在別人的籌謀佈置之中。
曹統忽然跪下道:“王爺息怒,此事不關公主的事。都是末將粗心大意,沒有將事情及時稟報給王爺,才惹下如今的禍事。”
東海王皺眉笑道:“你倒是個有擔當的,不管青紅皁白都攬在自己身上,如今可不是英雄救美的時候。”
曹統聞言一張臉又漲得通紅,只是跪地告罪。
東海王也不理他,漫然道:“不過那王衍老兒實在猴急,他不過把個女兒平陽郡主嫁給了司馬熾,國丈都還沒當上,就這樣着急要攬權了。”
司馬穎厭惡道:“此人手段最卑,如牆頭草一般,既無半點骨頭,又貪得無厭,昔日先帝說過他機巧而已,成不得大事。如今他把洛陽弄得烏煙瘴氣,實在該殺。”
東海王瞧着曹統和阿琇跪着實在尷尬,便大笑對司馬穎說道:“章度,我來爲他們討個情吧。一個是你親侄女,一個是你的心腹愛情。此事也不怪他們大意,只怪那靳準太狡詐了些。你就饒了他們吧。”(司馬穎,字章度。古人以字相稱,不過論起身份,書中能夠直呼“章度”“的人實在太少,故而標註。)
阿琇和曹統都沒想到東海王會開口相救,一時間都有些不知所措。
“一個王衍而已,在京裡翻不起什麼大浪來。”司馬穎隔了半晌方纔說道,“罷了,如今最重要之事,是要一面控住京中事態,一面發兵洛陽,不能讓劉淵乘勢而下,佔了洛陽。”
東海王目光一閃,說道:“章度,如今鄴城可用人馬還有多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