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老爺子是一般人,陳潔也和劉東毫無關係。那老爺子點名叫陳潔去他的小院彙報工作,並沒有什麼大不了。最多也就是老爺子想要看看劉東手下得力干將的能耐,不會讓劉東聯想到什麼不好的場景。
但是,老爺子是一般人麼?不是,他是劉家現在的家主,堂堂副國級的領導人,雖然是二線的領導人,但也是身份尊貴,一般人想見也見不到。就算劉東的公司再強力,老爺子在一般情況下,也不可能見劉東的手下,除非特殊情況。
而陳潔,明顯就在這特殊情況範疇之內。她雖然是劉東的手下,也是得力干將,但她和劉東還有一層關係,那就是純潔的男女關係。這樣一個人,去見老爺子,明顯不是什麼好事兒。因爲老爺子在很早以前,就給劉東說過,他看不上陳潔。既然看不上,又爲什麼要見陳潔?用屁股想,這事兒都肯定好不了。
老爺子算不上是一個封建的人,但他卻是一個老派的人。雖然年輕的時候,沒少喝洋墨水,在當時的圈子當中,他算是很有文化的一個人。可這並不代表他沒有一些傳統的思想,要說起來,他傳統思想還不少。至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樣的事情,他並沒有把這當成糟粕。
劉東的四姨和四姑丈,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雖然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相互之間有好感,但並不代表他們之間最終就一定能夠走到一起。但雙方最後確實是走到了一起,這其中,老爺子的話有着很重要的份量,並不是單純的相互愛慕。
雖然四姨和四姑丈兩人現在很幸福,並沒有對老爺子的做法有不滿。但是,劉東相信,即便是四姨和四姑丈之間不來電,那最終的情況,依舊會是走到一起。
有了這個先例,劉東可不會認爲老爺子的思想有了轉變,看陳潔的心思就像看孫媳婦。再加上去蘇聯之前,老爺子都還向劉東說起過這個問題,短短的三個月時間,老爺子肯定不會改變主意。這個時候叫陳潔,顯然不會是有好事兒。
正是想到這個問題,劉東看着陳潔那嬌豔的臉龐,纔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之前他還以爲能拖一天算一天,但老爺子這突如其來的命令,算是徹底的把劉東的想法給弄破產了。
要說現在的陳潔,跟着劉東混了那麼久,早已不是最開始那個初出學校的愣頭青。這些年來的打磨,已經讓她學會了察言觀色,看到劉東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到自己手中的資料上,還出神的看着自己的臉,陳潔就知道,劉東心中肯定有事兒了。
於是,陳潔蹲下身子,平視着劉東,溫柔的問到:“阿東,怎麼了?你有什麼心事,說出來嘛。是不是關於蘇聯資料的問題?你就放心把,我都看了,不能說是百分百沒有毛病,但大問題絕對沒有。”
看着陳潔這模樣,劉東鬱悶的伸出手,撫摸着陳潔的面龐,說到:“這些問題我都不擔心,主要是我家老爺子,他說要見你。”
聽到劉東這話,陳潔原本溫柔的面龐,一下就變了顏色。劉東很明顯的感覺到陳潔顫抖了一下。陳潔這幅模樣,讓劉東的心不由得一痛。
他是真沒想到,前兩天還在蘇聯呼風喚雨,就連蘇聯巨頭之一的葉利欽,也把自己奉爲座上賓。就算是回到國內,下飛機的時候,也有人前來接機,雖然那些人級別不高,但其中一個卻打着金秋園辦公室的招牌,還對自己客客氣氣的。外人不知道金秋園是什麼地方,他劉東還能不知道?南巡首長就住在那裡,能讓這樣的人都來接機,劉東可以算是相當榮耀。等閒的部級幹部,都還不一定能和這些人打上交到。
可現在,僅僅是老爺子的一句話,就把劉東逼到了牆角,好不狼狽。劉東都不由得在懷疑,是否自己做得太風騷了,連老天爺都看不慣,纔會借老爺子的手,把自己打回原形。
但這事兒,劉東又根本躲不了。除非他不認可自己劉家的身份,要不然,忤逆老爺子的意思,即便是他現在身價不菲,也毫無反抗能力。想要再拖延時間,根本就不可能。
但看到陳潔這模樣,劉東怎麼也狠不下心來。他知道老爺子叫陳潔過去的目的,也知道要是讓陳潔單獨面對老爺子,會給予陳潔帶來多大的壓力,但老爺子已經發話了,他想躲都沒門。之前劉東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恨不得自己壓根就沒有回國,當初直接飛美國多好,哪裡會出現這樣糾結的事情。
可他也知道,這是妄想。國內的人既然想要讓劉東介紹經驗,那就不可能讓劉東一直在外面晃着。要因爲辦關於人才引進的事情滯留蘇聯,那還有個說法,但要是劉東敢去辦其他的事情,就算那件事情對劉東再重要,也會有人把劉東當成靶子打。所以,想要出了蘇聯立馬去美國,根本就是妄想。
劉東看着陳潔這模樣,也知道陳潔肯定明白老爺子的意思。可胳膊擰不過大腿,現在也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爲了不給陳潔照成更大的壓力。
劉東露出了個笑臉對着陳潔說到:“別那樣,說不定還是好事兒,醜媳婦也要見公婆,要自信。萬一老爺子看到你以後,覺得你不錯,那咱們的事情不就能成了?”
聽到劉東這明顯是安慰的話,陳潔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臉,低聲說到:“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老爺子想要見我,那就見吧。現在有個了斷,總比一直拖着好。要不然,耽誤了你,你們老劉家還不得吃了我?”
陳潔這話,多少有些怨氣。但劉東目前也沒有什麼好辦法,能夠解決自家的老爺子,所以,也就只有把陳潔摟進自己的懷裡,讓她感覺到自己胸膛的溫暖。
第二天,一大早,劉東帶着陳潔來到了老爺子的小院。
這兩年,老爺子是越來越閒了,劉東的老爸劉勝利,現在已經調到蘇省去當省長了,大伯劉長征,也開始在計委主持一些日常的工作了。在這樣大好的局面下,老爺子那份工作,就越顯得平淡了。
有人上去,做爲老一輩的老爺子,就得下去,要不是因爲現在還沒到換的時候,他可能已經辭去了中顧委的職務。正是因爲劉家二代能幹,老爺子手中的工作也就慢慢的放了出去,不用再過多的參與一些具體的事情。這既是對老爺子的體貼,也是對劉家的一種限制。
有事情做就意味着有權利,如果二代不爭氣,那家裡抗鼎的人就得勞累一些,要不然,沒有後輩人接手手中的權利,像劉老爺子這樣放權,那可就是一點好處都撈不到。劉老爺子現在放權,那是因爲二代的人表現都還不錯,接過了指揮棒,不用他再過多的操心。
有了這種種的緣故,去年還會準點去上班的老爺子,到了今年基本上就在自己的小院裡面辦公了。沒有大事兒,他都不會出去,在院子裡面種些花草,再鍛鍊一下身體,看看報紙什麼的,一天生活也算清閒。
由於劉東來得早,老爺子這個時候還在醫護人員的陪伴下,鍛鍊身體。看着劉東帶着一個文靜的小女孩到了自己的院子,老爺子點了點頭,示意他看到了之後,又開始健起了身。等到一套.動作做完以後,老爺子纔對着劉東說到:“小東,還有女娃,你們這麼早就來了,坐吧,吃早餐沒有?”
聽到老爺子這話,劉東沒好氣的說到:“您這的早點比我們街邊的做得好,我們怎麼能錯過機會?”
不怪劉東一上來就不給老爺子面子。雖然老爺子面對着自己和陳潔的時候,一副和藹的模樣,但陳潔依舊被嚇得發抖,握着劉東的手不自覺的變得更緊了。這一切都是老爺子弄出來的,劉東要還不主動一些,陳潔待會兒,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聽到劉東這很明顯帶着怨氣的聲音,老爺子卻一點都沒生氣,依舊不急不徐的說到:“這年輕人啊,就是火氣大。當年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沒少給家裡惹麻煩。那會兒你奶奶,也沒少受氣,委屈着呢。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不也一樣好好的?日子嘛,總是得過的,情情愛愛的東西,老頭子也知道,但那不能當飯吃啊。”
老爺子說完這話,陳潔的臉一下就刷白了。原本還緊緊握着劉東的手,一下子變的沒有了力氣。
老爺子年老成精,哪裡會看不出陳潔的異樣,於是,開口說到:“女娃,你叫陳潔是吧?不用那麼緊張。老頭子我又不吃人,看你嚇的。要說起來,你爺爺我也認識,算起來也是老相識,冀東區的人,以前還打過交到,算是一個不錯的人,學識不錯,可惜走得早。”
聽到老爺子這樣說,陳潔勉強的笑了一下,並沒有答話。不是她不給老爺子面子,實在是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出生以前老爺子就走了,對於她家老爺子,根本就沒有一點印象,想要接口都不知道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