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爲孟師傅的大漢答道:“您且放心,俺自小便隨着大人上山打獵,啥野物沒見過,定然不教您失望!待俺佈下了陷阱,看那畜生往哪裡逃!”
莫先生忙道:“此番可多謝孟先生了,抓了那畜生,煙雨閣定然重重酬謝……”
“不妨,不妨!”那孟先生雙目閃閃發亮:“在下也不要旁的,若能捕獲了那東西,將皮毛賞給俺,俺便心滿意足了!這拿將回去,也是個有面子的事情。”
“皮毛……”莫先生忙問:“孟師傅可瞧出了那野獸的真身不曾?”
孟師傅搖搖頭:“未曾親眼見到,若是說錯了倒是怪丟人的,俺愛面子,着實不敢妄下斷言,眼見方能爲實,也只能請莫先生稍稍忍耐,看看俺的猜測對不對了。”
“那是自然,聽憑您的主意!”莫先生忙道:“萬事拜託了,不知我們煙雨閣可有能出力幫忙的地方?”
孟師傅道:“如果能有人幫忙,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人多力量大,那便速速幫着俺挖一個陷阱罷!”
莫先生一聽,忙喚來了煙雨閣所有的男丁,自十二三歲的小廝,到五十上下的看門人黃伯,全數趕來了幫着挖坑,一衆人聚在後園,浩浩蕩蕩,蔚爲壯觀。
只不見沉沉跟在莫先生身後做小尾巴,不知道是躲起來了,還是莫先生怕他亂跑,胡亂安排到哪個婆子處去了。大齡剩女太強勢
莫先生擦着腦門上的汗,問道:“人數可夠?若是不行,老夫可以去尋紫玉釵街上與我們相熟的街坊相幫,這畢竟不僅僅是煙雨閣,而是這一方水土的安危哪!”
孟師傅笑道:“足夠了,足夠了,這可甚好。莫說是挖一個陷阱,連挖一口水井也夠用了。”
只見那位孟先生左右丈量,又細細分辨了樹枝子的情況,很快選了一方沙土,着手帶着衆人一杴一鏟的挖出來了一個大坑洞,以樹枝樹葉密密鋪上,又在樹枝樹葉上撒上沙土,掩埋起來,手法嫺熟又細緻,夜色迷濛的時候,根本看不出來。
那孟師傅又在四周撒下幾個捕獸夾子,還用繩索在周圍的樹上打結,不知道要弄什麼。
龍井拍拍我,笑道:“喏,這便是關外地方,捕捉你這種傻狍子的技巧,本神只當是好厲害的功夫,想不到竟然全是普普通通的手段,還不如本神逮野兔子時手法高明,嘖嘖嘖……”
我心下甚是不以爲然,但是又不好還嘴,只好繼續在樹叢裡偷看。
接着孟師傅三兩下上了樹,尋得一個藏匿地點,跟莫先生道:“入了夜,您再尋一頭牛放在這裡,俺來守夜,這天羅地網密密麻麻,不信那野物能逃出生天!”
“哎!哎!”莫先生連聲答應着,趕緊叫人去尋了牛來,不多時,一頭雄健的黃牛給拴在了那陷阱附近,兩人又相互交代幾句,道一聲小心,莫先生與花白頭髮的大師傅還有一衆男丁便回了煙雨閣裡,只餘下那獵戶孟師傅在樹上潛藏着。葉落韓娛
不多時,天色暗了下來,天幕猶如一塊墨蘭色的綢緞,投下了點點星光,暑熱了一天,終於迎來了些許涼風,吹得樹葉子簌簌直響,慢慢地,也聚攏了些螢火蟲來,悠閒的用瑩瑩綠光裝點着夜色。
那孟師傅卻如同與那大樹化作了一體,摒心靜氣,心無雜念,只定定的望着那陷阱,身子穩如泰山,絲毫不見移動,一看便是潛伏的高手,連龍井也忍不住讚歎道:“果然是一把老手,這下子有熱鬧看了,究竟是這獸機靈,還是人聰明……”
正在這個功夫,我耳邊清清楚楚,只聽見“唔……”一身低吼。可是四下裡,倒是沒瞧見有甚麼東西出現。
我忙警惕的東張西望,壓低了聲音問龍井:“龍神爺,方纔……方纔那是什麼聲音?”
龍井微微一笑,道:“聽不出來。”堂堂龍神爺難道還有聽不出來的時候?一定是不想告訴我。
我只得胡亂猜測:“只怕,便是那殺了牛的野獸……”
“嚯嚯嚯……你倒是不傻,不過也聰明不到哪兒去。”龍井笑道:“事情麼,還是眼見爲實說的出去,胡亂猜測,有時候可要惹人笑話的。”
爲了不讓龍井笑話我,我也只得閉口不言,靜觀其變。亂紅樓
“唔……”那神秘的低吼越來越近,在樹上的孟師傅壁虎一般緊緊貼在樹枝上,凝神往下望,果然,帶着一陣狂風,一個花裡胡哨的身影穿過了那小楊柳樹林子組成的籬笆,一縱身輕盈的跨到了那牛的身邊。
牛本來便是溫順的動物,此時見了那動物,嚇得渾身哆嗦,脖頸上的繩索也掙不開,四個蹄子不安的刨者腳下的沙土,只聽那動物又低吼一聲,那牛許是覺着逃生無望,竟然“哞……”的一聲呻吟,四肢一軟,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我從來不曾見過這個動物,只覺得倒像是個大貓,可是個頭實在不小,身上又黑黑黃黃的滿布着花紋,花裡胡哨,我只得揉了揉眼睛,但見那動物跳到牛的身後來,全貌露在我視線之內,我這才倒抽一口涼氣。
只見那動物牛犢般大小,四肢修長,體態勻溜兒,滿嘴的獠牙,聲音沉穩有力,相當威嚴,而那動物貓一般的大臉,額上面,居然赫然是一個“王”字,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這莫非便是傳聞中的老虎?”
我從未見過真的老虎,但是曾經在圖畫上,繡像上見過武松打虎的英勇身姿,這個動物,從頭到腳俱與畫中一般無二,活脫脫便是武松身下那一隻勇猛的大蟲啊!
這個老虎一剪身後強健的尾巴,繞着那牛轉了一圈,似乎十分滿意,接着急如閃電的伸出爪子,便要往牛身上撲,血盆大口一張,便要咬住牛的咽喉,說時遲那時快,孟師傅彎弓搭箭,一隻利箭便帶着“咻”的破風聲往那老虎額頭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