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什麼意思?”那尤生瞪大了眼睛,慌亂的搖頭,似乎早被眼前的一切嚇的傻了,連聲道:“不不不……不才聽不明白……”說着,因着驚懼過分,身子便禁不住的一直後退,腰背狠狠的撞在了他身後的桌角上,只聽一聲悶響,可是他好像也覺不出痛來,依舊往後退着:“你……你有是怎生知道的?果然,你們這些自己個兒尋上了門來,卻一個個都是意有所指的,不才糊塗,只顧着與知己相交,卻不知,是隻知己,不知彼的!你們都是騙子……這全然是你們耍的花招!你們……你們莫不全是那玲芸家的說客不成?只把不才自己玩弄於鼓掌之中麼!”
龍井搖搖頭,道:“又是把別人的看法看的比天重,又是想着獨樹一幟,特立獨行,這凡人,終究便是凡人……”
我忙道:“龍神爺,不是每一個凡人都是如此的,而這尤先生,也不是天生如此,怕是給這窮山惡水的凡塵俗世給逼成了這個樣子的……”
“嚯嚯嚯……”龍井曖昧不明的笑了起來,道:“怎生傻狍子還要學着和尚,講些個道理,去度化世人?這人生在世,就算是王孫貴族,又有幾個能毫無坎坷,平順的過了這幾十年來?別說凡人,就算是神仙,也會有神仙的身不由己……誰活着容易?這般小事,便要變化成這般模樣,不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是甚麼!”
那尤生看見龍井肩頭上的老鼠倏然之間也突然口吐人言,這龍井更是跟老鼠一唱一和,打起來了機鋒,更是周身顫抖,宛如活見了鬼,驚聲道:“你們是在做戲法兒,是不是?老鼠怎生會說話的,這個叫做腹語之術,對不對?不才見識雖淺,可究竟在鐵錨街是見過胡人表演的,你們別想嚇唬不才……”重生之七十年代
我嘆了口氣,事實上,這此情此景,與活見了鬼也沒有太大差別,委實是難爲了這尤生。
說話間,那二姑娘也自院子裡急慌慌的跑了過來,連聲道:“哥哥……你……你可知曉那位知己的真身了麼?那個知己,妹妹親眼所見,正是一個妖鬼啊!那日裡,箱籠是自己個兒打開的,妹妹只見哥哥不住的自言自語,卻並不曾看見任何人在哥哥面前!哥哥不信他們,總該要信妹妹的罷?”
“不……”尤生只是撥浪鼓一般的不住搖頭:“不才不信……不才不信……”
龍井嫌麻煩似的將手一耷拉,道:“既然不信,那事情的始末,這個書蠹來說,倒是合理,也省的本神來多費脣舌。”說着對那紙人輕輕吹出了一口氣,懶洋洋的說道:“前因後果,前世今生,能說的,只管說了吧!你與那玲芸小姐的過往,最好說的須得仔細些,免得這個書生裝瘋賣傻,甚麼都不認。”
那紙片兒小人給龍井一吹,飄飄忽忽的落在了地上,聞言忙點點頭,搖身一變,那影子居然變作了一個身高六尺的美男子來,但見那個美男子穿着一身乾淨整潔的青布衣衫,束着銀冠,生的劍眉星目,而紙片剪出來的小人兒,早不知到何處去了,大概,這也是一種掩人耳目的法術。妃本將軍,王爺請聽令
只見那影子化作的英俊書生正對着那尤生道:“前日來一直欺瞞了尤兄臺,原是小生的不是,可是情非得已,除了規勸尤兄,小生着實是不曾想出旁的法子,身爲異類,自然是不敢坦誠相見的,還望尤兄臺能……”
“誰……誰人是你的兄臺!”那尤生幾近崩潰邊緣,牙齒也磕的嘚嘚作響:“你……你居然能隨風變化,你究竟是個甚麼東西……”又顫抖着伸出一隻手來,指着龍井道:“還有你這不告而來的不速之客,又是甚麼東西?”
“啊呀,尤兄臺,不得無禮!”那書生忙道:“龍神爺是好心來相助的,這一片玄陰之地,本便是龍神爺的管轄範圍……”
“龍神爺?你們便說出天王老子來,不才也不信!”那尤生抓着二姑娘,道:“夏歸,咱們走……這是一羣妖鬼……這分明是一羣妖鬼……”
二姑娘忙道:“哥哥,他們說的是真的,這……委實是龍神爺派了來救哥哥的!”
你書生忙道:“尤兄臺若是不信,小生只問你一句,你可還記得那部《瓊林苑》麼?便是描金的匣子裝着,那玲芸小姐贈與你入學堂的禮物?”
“《瓊林苑》……”那尤生瞪大眼睛:“怕睹物思人,是遺失許久的了……你,你怎會知道?”醉是紅顏夢
“既然尤兄臺記得那《瓊林苑》,難道卻忘記了,那《瓊林苑》之中夾着的,玲芸小姐親自剪出來的你的小像麼?”那書生忙道:“不瞞尤兄,你的肖像,便是小生啊!”
“你……你是不才的小像變作的妖怪?”尤生不住的搖頭:“一派胡言!荒謬!荒謬!”
“那小像上面還寫着: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爲探看!”那書生說着,卻將自己的長袍脫了下來,果然,那挺拔的後背上,正寫着這兩行大字。
“這……”尤生一霎時啞口無言。那書生忙道:“尤兄臺,小生便是承載着玲芸小姐對您的情深意重而生,後來尤兄臺遇上了那樣的禍事,成了現下里的這副局面,小生正是感知到了玲芸小姐的一片情,在這情中而生,在這玄陰地上吸收了天地之間的精華,有吸食了不少書中的思想,這才能得以修成人形,尋到了先生,只爲着讓先生與玲芸小姐,能夠再續前緣,萬萬莫要爲着些個身外之物,將自己的一生全然糟蹋了!”
“《瓊林苑》……”那二姑娘卻奇道:“我見哥哥丟棄,記得是要燒掉了一了百了的,你若當真……當真是你口中的妖物,究竟是怎生回來的?”
那書生忙道:“那本書看上去精緻無比,大概還像是能值幾分銀錢的,早有人偷偷拾起來麼賣與了當鋪,這才逃過了一番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