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聽了,忙道:“瓣兒姑娘說的在理,想來就是這麼回事。”
瓣兒捻着蘭花指得意洋洋的說道:“可是姑娘我勢必要郎才女貌,配個能與姑娘我比肩的佳公子,纔不枉這一世的姿容心計。若是那個公子生的猥瑣難看,姑娘我是萬萬不從的。”
照瓣兒這一說,估計普天之下,只有才貌雙全,家世雄厚,地位又顯赫的貴族公子方能與之相配了,也不知那位膽色過人的夏公子,夠不夠格。
爹忙道:“那夏家這樣出名,估摸着認識夏家人的不少,若是打聽打聽,定然能尋得些消息的。”
“哼,還要去打聽他們?”瓣兒悠閒的站在門口,用那扇子去撲外面一隻奄奄一息蒼蠅,道:“姑娘我可不曾有這樣的閒工夫。”說回身到店裡,自取了幾樣點心,道:“梅老闆,這些個權作以後孝敬夫人的,倘若那夏家果真是配得上姑娘,好處少不得你們的。”
爹連連應聲,道:“姑娘慢走。”
瓣兒扭着腰肢打着扇子快活的出了門,我忙問道:“爹,這可是當真?”
爹答道:“說的有鼻子有眼兒,還能是假的不成?”說着又回身去忙活了。
入夜進了煙雨閣去送桂花糯米涼糕,只見花廳之中,幾個丫鬟正圍着瓣兒說話呢,我忙湊了過去,只聽瓣兒趾高氣昂的說道:“你們吶,一個個的,甘做丫鬟,怨得了誰人?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的,哪個比哪個差些?不過是拘泥着甚麼出身,那出身,說出來,也不過是狗屁倒竈的事情,女子最要緊的,是姿容才幹,好比姑娘我,自是出類拔萃的,鳳凰自來尋梧桐,哪裡用得着去經營,時候來了便是了。”殿下的親密敵人
一衆丫鬟們全數又是羨慕,又是驚奇,小蝶忙問道:“既如此,你可答應了那夏家的婚事了?這門當戶對,本是千百年的道理規矩,可是這富貴人家要來迎娶一個風月之所的丫鬟做正房,那也是開天闢地頭一回,你可也算是給丫鬟們很爭了一口氣。”
“哼,”瓣兒張開鼻孔,噴出了兩道白氣:“饒是求了姑娘去做正房,姑娘心下里可還須得掂量掂量呢!他們家畢竟是小門小戶,做買賣的生意人,何時能鳳冠霞帔,叫姑娘做得那一品誥命夫人?怕也指望不上!只得待他日裡得了子嗣,再讓他們做官,姑娘屆時做了狀元母親,纔算得風光,那還不是須得等的!”
“啊呀,這便是不錯的了!”瑪瑙忙道:“瓣兒呀,這可當真是個天下掉餡餅的好事,也不知怎地,硬是砸到了你頭上來了,我勸你還是莫要裝腔作勢,乖覺着些,平平安安嫁過去就是了。”
“乖覺?”瓣兒一翻綠豆眼,道:“姑娘我憑甚麼要乖覺?該乖覺的,便是他們那夏家人!一個個的,誰不曾把姑娘我當個菩薩供起來?你們別說,姑娘我進了門,那必然是要當家主事拿鑰匙的,他們家的女眷們不逢迎着姑娘,姑娘到時候有他們好瞧的。”飯票
“嘖嘖……”一衆丫鬟見了瓣兒這威武雄壯的氣勢,除了咂舌,也不知道說甚麼好。
瓣兒冷笑一聲,道:“偏生你們這些個眼窩子淺的,看見風就是雨,這點子陣仗也經不起,要怎生去放長線釣大魚?姑娘也不怕告訴你們,在誰人面前,姑娘都是這個氣勢,甚麼也不怕!須知,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都是人,你怕他,他還怕你哩!”
小蝶笑道:“若說是膽氣,自然沒人比得上你!煙雨閣總有鬧鬼的傳說,可不是你也不怕,還一直住在那死過人的屋子裡!”
瓣兒的第一個主子是晴韻姑娘,因着給龍井手下的妖怪太平猴魁害死了,人人嫌棄那屋子不吉利,不大有人敢住的,第二個主子初雪姑娘也鬧了許多的意外,瓣兒是個掃把星的傳聞在煙雨閣膾炙人口,沒有不知道的。偏生瓣兒自己倒是當真雄壯非常,大搖大擺,大概連妖鬼也是不放在心上的,一聽說起了膽氣,笑道:“你們知道甚麼,姑娘我自是天生的貴命,自有神佛保佑着,怕甚麼!將來受了了皇封,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品夫人,甚麼東西能入得了姑娘的眼!”
聽着瓣兒越說倒是越邪乎了,丫鬟們也就吃吃笑着各自散去了,瓣兒一見沒人聽她繼續吹噓,頗有些意猶未盡,猶得意洋洋的說道:“你們呀,有來討好的時候!”說着志得意滿的又順着走廊揮動着那扇子閒逛了開去。我,來自一千年前
我邊往花廳之中擺上了涼糕,一邊心想,也不知道那夏家公子究竟甚麼模樣,究竟爲何對瓣兒這般的情有獨鍾呢!正想着,鸞兒卻過來了,笑道:“怎麼樣,你瓣兒姐姐的好事,你也聽說了?”
我連連點頭,道:“想必現下里已然是鬧的滿城風雨,大概全煙雨閣的人全知曉了罷。”
鸞兒支着下巴,笑道:“我卻不信,不知道你瓣兒姐姐是怎生的說風便是雨,牽強附會人家對她有意思呢!說是那夏家公子對她一見鍾情,可是姐姐在煙雨閣這樣久,可還從來不曾見過有一個公子來尋過她呢!天知道她撒了甚麼癔症,拿着那夏家公子開涮。”
我忙道:“可是瓣兒姐姐手裡拿的那個訂情信物,可當真是昂貴的好東西,據說是夏公子與的呢!”
鸞兒冷哼道:“東西遺失在了街上,偏巧給她拾了去,再牽強附會,胡言亂語,不向來便是你瓣兒姐姐的拿手好戲麼!”說着捉狹的一笑,道:“你且等着,姐姐我這就把她那胡言亂語拆穿了,看她拿甚麼自吹自擂。”
鸞兒一擡眼,只見花廳之中幾個恩客正在喝酒划拳,玩兒的不亦樂乎,個個都是遍身綾羅的富家公子打扮,鸞兒微微一笑,忙在旁邊伺候着端點心,見那些公子們高興,鸞兒便趁機問道:“公子爺們這衣料可當真是上好的,不知道,是不是在京城最出名的那家瑞興隆綢緞莊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