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一面打着鼓,一面緊隨着那蘇逸之往前跑,一面跑,一面問道“蘇捕頭,咱們是不是還是先去通稟了龍神爺的好?龍神爺那裡,大概能有法子的。”
“事態緊急,那裡還有功夫去通稟龍神爺!”蘇逸之一面跑,一面也忘不了瞪了我一眼,道:“眼見着那個偶人跑出去了,萬一再來害人,你可是擔待的起的?先尋得了那偶人,再作打算!”
我沒有辦法,只得緊緊的隨在了那蘇逸之後面,不多時,便到了那雲霞棧,雲霞棧門口正是車來人往的熱鬧時候,一衆買賣人在門口上商議着棉花的價格,有認識蘇逸之的,忙也都行了禮問好:“難得難得,蘇捕頭也來看棉花的行情?”
蘇逸之哪裡顧得上寒暄,早帶着我闖進了店堂裡面,掏出了自己的捕快腰牌,大聲道:“掌櫃的在何處?眼下里本捕頭有要緊的公務,識相的,旁的也不消問,速速帶了本捕頭進你們的棉花倉庫裡去!”
一個戴着八角富貴帽,周身緊緊的裹在緞袍之中的胖掌櫃見了這個陣勢,忙不迭的趕了來,擦一擦額上的油汗,連聲道:“還請蘇捕頭高擡貴手,小的這裡委實做的是正經買賣,連年納的稅銀可也着實不少,都是我們的血汗錢,蘇捕頭……”
“你這老兒,喋喋不休的,說些個甚麼怪話!休要這般的絮煩,速速帶了本捕頭往棉花倉庫是正經!”蘇逸之一把抓過來了那胖掌櫃,威脅道:“耽擱了本捕頭的要事,你這老兒一條命也賠不起!”妃來萌寶
那胖掌櫃顯然從未和這樣凶神惡煞模樣的蘇逸之打過交道,一張嘴裡的牙也磕磕噠噠直響,忙顫聲道:“啊呀……既如此,那,那小的這便帶着蘇捕頭往倉庫裡去,還往蘇捕頭息怒,息怒啊……”
跟着那踉踉蹌蹌的蘇逸之,穿過了幾間工房,那工房之中,俱堆積着如山的棉花,白花花的高大房頂,幾個正在搖動織機的女子見了我們三個這怪模怪樣的聲勢,全然停下了手裡的活計,探出了頭往我們這裡望。
胖掌櫃也顧不得害怕,只爲着維護自己的面子,忙張口斥責道:“你們幾個不去幹活兒,怎生倒是偷起了懶來!一個個的,像什麼樣子,該幹嘛幹嘛去!”
蘇逸之倒是笑了:“你這老兒一副老實巴交模樣,卻不想也是個欺軟怕硬的。對着女眷們,倒是脾氣大的很。”
那胖掌櫃一聽,忙又勉強陪笑道:“哎呀,蘇捕頭說的這是哪裡話,手底下的這些個工女,別看人模人樣,其實一個個的可刁鑽的很,你若是禮讓她們,她們可便要看不起你了,這便是聖人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倒是也不無道理……”蘇逸之偷眼看看我,我只好假裝不曾看見,可是我再一轉頭瞧着那些個棉花,心中卻是暗暗叫苦,這麼多的工房和庫房,滿滿當當裝的全是棉花,那個偶人雖然不小,可也絕對不大,在這些個棉花裡尋找,便是大海撈針一般,若是那個偶人根本不曾往這雲霞棧來,可不又是更加的難尋了麼!無限之深淵契約
到了這些個工房的盡頭,便是那棉花倉庫了,胖掌櫃自腰間抖抖索索的掏出了一串鑰匙,打開了那大門,這一打開大門,我和蘇逸之兩個人的眼睛全瞪圓了,那麼一個打穀場大小的倉庫,棉花宛如一望無際的雲朵,塞的滿滿當當,那麼小的一個偶人躲藏在這裡,可當真是無處可尋!
胖掌櫃察覺到我們兩個神色有異,生怕殃及自身,忙彎腰鞠躬拱手行禮告罪道:“既然兩位都到了這個庫房,小的也算功德圓滿,這便去了……”說着也不等那蘇逸之回答,先害怕似得轉身往回去了。
蘇逸之哪裡這般容易便教他走脫,忙一把抓住了那胖掌櫃,厲聲道:“這是你們家的東西,我們雖然有公務在身,好歹也是外人,你做了撒手掌櫃,萬一這裡的東西丟了,你倒是責怪到了我們頭上,還要給你往衙門裡索賠,我們豈不是冤枉成了冤大頭了,你也莫要走了,還是留在這裡,做個見證也好。”
那個胖掌櫃一看走不脫,急得又出了一頭的汗,可也不敢拒絕,只得硬着頭皮站下了,估計肚子裡早破口大罵了。
蘇逸之發愁的望着那堆浩瀚星河一般的棉花,道:“咱們這可要怎生去尋……掌櫃的,要不然,你也跟着我們進去摸一摸,尋一個東西出來?”
那胖掌櫃一聽,一面擦汗一面問道:“蘇捕頭,卻不知道要尋甚麼東西?”大聖賢
蘇逸之道:“便是要尋一個一尺長的偶人來,你可見過麼?”
“偶人?”胖掌櫃的表情,分明是覺得蘇逸之發了瘋,這般的大張旗鼓,居然是要尋一個偶人?可是無奈何蘇逸之身份壓人,也只得不情願的答道:“不瞞蘇捕頭,小的不曾看見過您說的什麼偶人,這個千真萬確,只有棉花啊!”
“這也好辦,”蘇逸之將兩隻手上的修長指節掰得“咔咔”作響:“那就將你們這裡的工女全叫了來,幫着本捕頭一起尋那個偶人!”
“這……”胖掌櫃再次確認似得又望了一眼蘇逸之,看出來他並未存心說笑話,這才怏怏不樂的衝着工房喊了幾嗓子,幾十個工女聽了,忙也浩浩蕩蕩的自工房之中跑了出來,低着頭,站的整整齊齊的聽候差遣。
蘇逸之問了關於人偶的事情,一衆工女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有一個工女“咦”了一聲,摸着自己瘦削的臉頰訥訥說道:“難不成……急急匆匆跑過去的那個東西,我方纔不曾看錯麼……”
蘇逸之忙問道:“急急匆匆跑過去?你說,你方纔究竟瞧見了甚麼?”
“這個……”那個工女猶豫着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的眼花了,只覺得,方纔工房裡好似進來過一個孩子似得,晃過了一個小小的影子,再一看,卻又不見了,還以爲是小的眼睛累了……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