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大鼓這名字的由來,便是因着他身材細瘦,卻頭大如鼓,倒是個熱心腸的,一見是我,忙道:“你這小丫頭子,當真是哪裡有熱鬧就往哪裡來!這庫房正亂,去去去,你送東西就送東西,還是往花廳去的好,這裡沒你什麼事。”
賈大鼓的聲音未落,我先聽見了莫先生的大嗓門嚷着:“伶笙呢?他不是看着這庫房的麼!還不曾尋得了他不成?再找幾個人,去尋他!不尋他,能查出什麼來!”
我一聽莫先生也在,忙跟賈大鼓說道:“賈師傅,我是來給莫先生送番薯糖水的,才特得來尋莫先生到此處,莫先生不來,我要怎地交差?糖水涼了,莫先生怪我,我教他尋你問責就是了。”
賈大鼓失笑道:“出來了這樣大的大事,莫先生難道跟你一樣無所事事,還能安安心心的喝糖水?你趕緊回家去吧,夜也深了,萬萬莫要遇上了賊人,也罷,我且做個好人,送你回去好了。”
說着便將我往外趕。聽着賈大鼓這意思,庫房必然有了異事,我忙問道:“啊呀,賈師傅,難不成,是庫房遭了賊麼?丟了甚麼東西?”
賈大鼓嘆口氣,道:“可不是!伶笙那傢伙,也不知道跑到何處去了,玩忽職守,現如今這庫房給人盜了,東西都七零八落的,莫先生說是最貴重的琴也給傷了,非要尋了伶笙問個明白不可。可是也有人疑心,會不會是遭了賊,那賊人見伶笙一副好模樣,將他擄劫走了賣了去,這大傢伙心裡也着急,莫先生想了想,又說,只要尋得了人,東西便東西罷。”總裁的契約妻子
“東西……究竟怎麼樣了……”一面跟賈大鼓說着,我一面也伸長了脖子往裡面望,這纔看見明晃晃的燈火下面,庫房之中果然是一片狼藉,昔日裡擺放的整整齊齊的管絃絲竹,現如今都給人折騰了個支離破碎,可是滿眼之下,也都是毀壞了的樂器,並不見一絲血跡。
我忙又問道:“那麼。這個地方,難道一點子蛛絲馬跡也不曾留下來麼?比如,甚麼人……”
“哪裡能有甚麼人啊!”賈大鼓晃了晃腦袋,道:“有人倒是好了,還能問一句!”
奇怪,伶笙躲到了柴房裡的那段時間,這庫房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伶笙走的那樣急,這庫房的門必定不曾鎖上的,難道是這個時候,又來了外人?
我因問道:“賈師傅,那這庫房失竊,是誰先發覺的?”
賈大鼓傲然道:“還能是誰,自然便是我了,我正在廚房裡面煮着甜酒釀桂花呢,便聽見這庫房裡乒乒乓乓,不知道鬧了甚麼亂子,倒像有人打砸一般,這不便帶來人來瞧,這一瞧不要緊,只見那庫房的門開着,裡面亂作了一團,伶笙也不知去向,場景便是這樣,沒得叫人心疼,這不便差人去尋了莫先生來麼!你別說,這煙雨閣幾個門都有看守的,若是賊人,自何處裡翻牆進來?怎地卻不往那彩帛庫房之中,去尋了那值錢的,倒是往樂器庫房來了,這東西,聽說便是值錢,也不大好出手,因着行家少呢!可不也是怪出奇的……”妖孽難纏,悍妃也妖嬈!
“還出奇?說什麼來了賊人,我看,便是那伶笙監守自盜!”一聲尖酸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回頭一看,卻是顛着小腳的羅媽媽,正怒氣衝衝的來了,一雙鷹爪似的手撥開了人羣便不由分說的插了進來,撇着嘴道:“怎麼地,還有人捧臭腳,說是怕有人擄劫了他?我呸!一個臭小廝,能賣幾個錢?”
說着便跟莫先生說道:“莫先生,你也別給那伶笙的狐朋狗黨給戲弄了,依我看,八成那個伶笙在外面欠下了錢,蓄意偷了庫房裡的東西,還故意砸成了這個樣子,便是要捏造成進來賊人的模樣,好給自己開脫的!照我說,咱們不能上了那幾個毛頭小子的當!”說着不懷好意的望着賈大鼓,陰陽怪氣的說道:“甚麼發現了失竊的,可也說不好,便是做污點證人的同夥哩!”
賈大鼓一聽,臉都氣黃了,可是一咬牙,大概是不想着跟小腳老婆子置氣,只得強忍着把頭扭過來,小聲嘀咕道:“公道自在人心,能潑髒水的,自然只有不乾淨的人了。”
羅媽媽伸了脖子想聽賈大鼓說甚麼,可卻給莫先生叫了過去:“老羅!你只瞧上一瞧,值錢的,損失了幾分?”重生之毒眼千金
羅媽媽細細一看,“嗷”的一嗓子便叫出了聲來:“哎呀,這可都是些個值錢的!莫先生,有幾把琴,可是前朝的古董,連鴛鴦,我也捨不得讓她用啊!可是現如今……伶笙呢!快快着人,將那個臭小子給提溜回來!賠!讓他用命賠!”
我心裡一個咯噔,但求那伶笙躲得機警,莫要給羅媽媽尋回來,如若不然,不死也得脫層皮。只聽莫先生又說道:“也罷了,找自然海上要找的,老夫總不信,伶笙那個素來細緻謹慎的,能當真跟庫房這件事情有個什麼關係,尋了他,可須得好好問問。”
“那是自然!”伶笙在小廝之中因着仗義,人緣甚好,一衆小廝們都拍着胸脯打包票說:“莫先生,這件事情若是查清楚了,當真是伶笙自己個兒乾的,那我們幾個,情願與他一道受罰!”
“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鼻子乾兒,還學起大人講起了義氣來了,精神卻也不像!”羅媽媽撇着皺紋橫生的薄嘴脣翻了個白眼。
“行了,行了,”莫先生道:“尋回來再說,現如今怎麼猜測也沒用,快着人,將這絲絃倉庫給清點了,明日裡,看看損壞了的,有沒有師傅能修理,少損失一點兒是一點。”
一衆人應下了,我忙也趁着亂回到了跟伶笙剛纔分開的地方,可是卻不由愣住了,說好在這裡等着我的,但是現如今,那伶笙卻也不知道往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