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這話,忍不住也皺起了眉頭來:“不是我多事,馬二嬸子這事情做的,未免也太不厚道了,擱到誰知道了,大概也不好乾休。”
“哎呀,我也後悔啊,可是後悔哪裡還有用!”馬二嬸子一雙三白眼不住的咕嚕嚕轉動着,顫聲道:“誰知道事情就給變成了這副樣子!若不是那晚上了,她……她變成了鬼來尋我,我怎麼會想到就給她逼死了……”
我忙道:“那一日,您可看好了,當真是田田小姐麼?”
“那還有假!”馬二嬸子又道了一聲“阿彌陀佛”,接着說道:“你不知道,那一日,我去院子裡解手,便聽見頭頂上像是有人在喊我,那聲音飄飄忽忽,怎地聽,怎地不對勁,我一聽,心頭惡寒,便想着,難不成有賊人上了房頂上?忙擡頭去瞧。這一瞧不要緊,正是那田田小姐飄飄忽忽的懸在了半空上,問道:‘馬二嬸子,您眼瞧着便要得了那當鋪家的銀子了,只不知道你那心裡可踏實麼?’
我這一聽問,嚇得眼睛也都不會眨了,望着那小姐,話也說不出來,那田田小姐便笑道:‘馬二嬸子,我尋了逼死我的元兇,可當真不好尋來,不想做了鬼,這才心眼澄澈,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原來是你在背後動的手腳。’
我上下牙都打起了磕巴來,因問道:‘你……你好端端的,怎生成了這副樣子?’玉燕歸
那田田小姐便冷笑道:‘這可不還是爲着馬二嬸子所賜麼!馬二嬸子自己做沒做對不起我的事情,您自己不清楚麼?’
其實,我對這件事情,心裡本來便有些個愧疚,不過是一個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也索性不去想了,可那個時候,給田田小姐這一說,可更是腳軟下來,只顫聲道:‘田田小姐,我,我也是出於一片好心,想給你尋一個好婆家的,誰知道,這事情居然給變成了這樣,你……你究竟是怎地成了這個樣子?’
那田田小姐冷笑一聲,自半空之中飄下來,且對我說道:‘你說呢?你那般逼迫,害的我一個女兒家,顏面無存,着實是給你逼迫的一個無計可施,爲證清白,才跳了井,現如今孤魂離散,倒是想與你問清楚了,爲何我的終生,非要你想方設法來定?’
哎呀,你說那麼一個情況,我簡直是又悔又怕,當真不想居然招惹出來了人命官司的,這才嚇的忙跪地求饒,道:‘老婆子當真也不曾想到,居然將小姐給逼上了絕路的,還請小姐莫要見怪,小姐這芳魂已逝,就算是老婆子拿命來賠,小姐也已然是活不下來了的,不知道小姐是不是能給個生路,老婆子下半輩子一定給小姐日日吃齋唸佛的祈福,求小姐早登極樂,再託生了一個好人家去……’”
我嘴角一抽,這馬二嬸子也真是的,居然那個時候,還只惦記着那冤魂莫來索命,教人無話可說,我便問道:“難不成,您說的這話,那田田小姐還當真答應下來了不成麼?”華燈初處起笙歌
馬二嬸子忙道:“你別說,再沒有比那田田小姐更通情達理的鬼啦!她聽我這麼一說,便忿然作色,道:‘你說的可不是也有些個道理麼,你別說,若是你能日日供奉祭奠我的靈魂,給我擺了一個靈位在家中吃用香火,我受盡了你的供奉,自然不會再來與你爲難,如若不然,你只等着,我親手拉了你,往那陰曹地府,來一個當面對證!’
我忙點頭不迭,答應要好好的的供奉,但是那小姐又說道:‘雖然供養了靈位,只將死忌那一日寫上,可萬萬莫要書寫了姓名上去,事情,可也不許說與旁人知曉,如若不然,你只怕,也要給人當作逼死人的兇手,我們家裡,也斷斷不會與你干休!’
我自然答應了下來,哪裡敢出去說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便忙點頭,不想再一擡頭,眼前已然沒有了半點那小姐的蹤跡,只有一個黑糊糊的影子,自房頂上攛了過去,我這才反應過來,手腳發軟,腿肚子轉筋,這才一嗓子叫出了生來,你小馬哥哥,這纔出來……以後的事情,就……”
我忙點點頭,道:“以後的事情,我便能猜出來。”可是就算是人死爲鬼,斷然也是不能一分爲二的,那井裡的田田小姐,和這個大嚼香燭的田田小姐,究竟哪一個是真正的田田小姐呢?雙鳳現世之高調狂女
我滿腹狐疑的站起身來,往門外瞧了瞧,只見那個田田小姐,還在胡吃海塞,不多時,吃盡了想吃的東西,便又自那火盆之中掏出來了幾個金餜子,揣進衣袋裡,我便上前問道:“田田小姐,你當真是沈家的那位大小姐麼?你……你可有沒有什麼孿生姐妹?”
“你還沒走,賴在這裡作甚?我來討債,那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是你是甚麼龍神使者,便可以干涉的,”那個田田小姐撇嘴道:“這還用問麼?沈家的田田小姐,正是我,只此一家,旁無分號,孿生姐妹甚麼的,自然沒有!”說罷,那田田小姐便白了我一眼,自飄然而去。
“誒……”我還想追上去,將我一肚子的謎團問出來,誰知道那小姐去的甚快,鑽過了院牆,宛如一道青煙一般,轉瞬不見了。
“這……”我嘆口氣,望着還在念佛不休的那馬二嬸子,忙又問道:“對了,馬二嬸子,既然那沈家小姐昨日裡便沒了,爲何今日裡我往他們沈家去,卻一點沒有小姐出事的消息?”
馬二嬸子嘆道:“還能爲着甚麼,便是因着沈家老爺夫人,根本不知道小姐出事了!”
“同在一個屋檐下的家人,根本不知道?”我忙道:“馬二嬸子,您不曾弄錯了罷?這未免也太不合常理了,女兒在不在家,他們是做父母的,旁人不知道,他們兩夫妻還能不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