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道:“娘說的是。對了,”我又對小三子道:“三哥哥不是說要搬家到西川去,出了這件事,那,是不是要耽擱了行程去……”
小三子搖搖頭,道:“往西川這件事,還不知道能不能成行哩!房子整個燒成了這個樣子,東西也沒了,大概也是無家可搬了的,這麼過去投奔親戚,只怕也不是什麼好事,估摸着要緩一緩了。不過……”小三子十分認真的說道:“梅菜,多謝你,冒着死去救哥哥。”
我故意嘆口氣,笑道:“說是去救哥哥,卻給哥哥救下了,當真是故作聰明不落好。”
娘曖昧不明的笑了起來,小三子也不明所以的跟着笑。連一直不言不語聽着的李綺堂也笑了起來。
這個畫面,真美好。
黃先生隨着爹走了進來,檢查了我的傷勢,也開了藥與我,道:“梅菜這小丫頭子,素來是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眼瞧着,大概過些個日子就大好了。”
爹孃忙道了謝,黃先生笑道:“龍神使者,自然是給紫玉釵街帶來好運的了。”
又過了幾日,我終於且恢復了,但是一直也不曾再夢到了那些個回憶,也不曾夢見了雪菜,不知道雪菜是躲着我,還是有甚麼旁的事情,自然,也沒好意思再往龍神祠裡去,但心裡還是有點惦念着,不知道這一陣子,紫玉釵街大亂,肯定也沒人能有心思供奉龍井,不知道龍井有沒有餓的發慌,莫要將瓜片給煮了就好。
今日出來吹風曬太陽,果然,那一重別院裡,全收留的是紫玉釵街是熟面孔,大家見了我,噓寒問暖,問道:“梅菜,許那一場天降大雨,是你管龍神爺求來的罷?可多虧了你了!”
我忙笑道:“大傢伙說笑了,我那個時候,自己可都險些喪了命,哪裡便有那麼大的本事請龍神爺了。”
楊嬸不信,道:“我可是聽說,那小三子當時給煙霧嗆得不知道事了,也不知怎地,便醒了過來,而且你們倆自那麼大的火裡出來,除了你受了些個皮肉傷,可身上一點沒燒到,八成是龍神爺派了金甲神來護佑平安呢!”
“啊呀呀,楊嬸說的,倒是也頗有道理的……”
衆人連連點頭,道:“紫玉釵街可不是便經常出些個異事,這裡啊,只怕有什麼說處呢!”
那場澆滅了火災的大雨,與龍井究竟有沒有關係呢?我滿腹狐疑,且憋在了心裡。
溜達到門外,惠風和暢,青磚綠瓦外面,高掛着和煦的太陽,曬的人好生舒服。這個大園子乾乾淨淨的,青石板路也鋪的整潔,若不是託李綺堂的福,大概我們這些個火災的災民,在整修房子的這一陣子,還不知道流落在街頭還是巷尾。
李綺堂自院子裡過來,正見我出來,忙道:“梅姑娘身子現如今可大好了?”
我忙點點頭,道:“託李公子的福,現如今好多了。”
李綺堂道:“梅姑娘的傷瞧上去,像是猛獸的爪子抓出來的傷,在下也在太清宮之中聽說了,有狐妖在那紫玉釵街上作亂,只不想趕過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若是在下能早一些過去的話,那紫玉釵街只怕就不會燒成了那樣的光景,心中也委實難過的很……”
我忙道:“這怎麼能怪李公子呢,李公子對紫玉釵街的幫助,街坊們可都感激不盡的,也多虧那一場大雨,李公子,梅菜想問問,怎地那麼巧,會下了起來呢?”
李綺堂輕咳一聲,居然是滿臉的猶豫:“這個麼……”
我越發狐疑起來,問道:“李公子,難不成,當真有些個甚麼不好說的?是與龍神爺有關麼?”
李綺堂皺起眉頭,道:“在下答應過,要保守秘密的,不過……”
我忙道:“既然李公子爲難,那梅菜不問就是了,橫豎是一場救人的雨。”
李綺堂一咬牙,道:“事情,還是告訴梅姑娘罷,那一場雨,卻是龍神爺想法子託了那一日掌管行雨的龍神降下來的。”
我心裡一沉:“聽說興雲佈雨,是天條規定的,龍神爺若是違背了規矩,豈不是犯了天條?”
李綺堂點點頭,道:“自然甚是不妥的,所以這件事情須得保守秘密,在下也相信,梅姑娘不會說出去的。”
我點點頭,想起來龍井曾經想對我說起的舊故事來,兀自嘆了口氣,那雙生花不知道在龍井口中,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自打知道了自己的前世,與龍井的那許多過往,心裡總是怪彆扭的,總不不知道拿甚麼面孔去面對龍井,剩下百十年的龍神使者,也不知怎麼在龍井身邊跑跳。
李綺堂望着我,突然說道:“梅姑娘,你還記不記得,在下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我忙點點頭,道:“梅菜記得,也一直等着呢!其實,李公子,我也有話想與你說……”
李綺堂過來,正色道:“在下想先說。”
我忙點頭道:“李公子請講罷,總是不曾等李公子說出來了,這事情紛紛擾擾……”
李綺堂也不聽我接着絮叨下去,便截口說道:“梅姑娘,在下想與你說的是,在下,想要照顧你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我耳朵根子發燒,連着眨了好幾下的眼睛:“這……”
“在下知道,梅姑娘的身份非同尋常,但是在凡塵之中的一百年,在下想陪你過。”李綺堂的眼睛裡面,滿滿的映着的全是我:“在下可以不要這一世的仙骨,不去做甚麼光耀門楣的仙人,只希望與梅姑娘安安靜靜的一起過。不管百年之後,是不是塵歸塵土歸土,在下也希望,能在有限的時候裡,對梅姑娘好。”
我心裡發慌,忙道:“這個,我……”
“雙生花的前世,在下聽璇璣子道長提起過,”李綺堂道:“可是那對龍神爺的眷戀,是你的前世,並不是今生,在下並不知道你現在的心思,在下只是不想再等待下去了,如果現在不與梅姑娘說,大概會是一個遺憾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