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說的是那大小,顏‘色’,入窯的時辰,從來也沒說,兩個梅瓶上面的紋樣也是一模一樣的啊!”李綺堂笑道:“這樣纔是絕配。”
“可是那個梅瓶小姐分明說是姐妹啊!”我嘆口氣。
“梅瓶之間的眷戀,隨他們叫甚麼罷!”龍井笑道:“你瞧,連梅瓶也是有名字的吶!”邊指着那瓶身一行小字:“夢如‘花’。”
乞丐原來叫“夢如‘花’”麼?倒是好名字。我轉頭看小姐的那個瓶子,上面寫着“‘花’似夢”。
絕配,就是絕配。
待我們將那賬冊歸還給了那徐公子與徐老爺,兩人千恩萬謝,直說我們拯救了整個寶德齋,非要重重酬謝,我忙擺手說自己沒幫上什麼忙,只出了一次醜。
李綺堂則笑道:“在下已然有了酬謝,不用旁的。”直說的徐家父子一頭霧水。
送我們出了‘門’口,徐公子忍不住還是戀戀不捨的問道:“那個梅瓶,現下里,在哪?”
李公子回身一笑:“那梅瓶已然與遺失的湊成了一對,再也不會興風作‘浪’了。”
“一對?”徐公子怪叫起來:“那絕世無雙的梅瓶,竟然還有一隻能配對的?”
李綺堂點點頭:“正是如此。那梅瓶的心願,便是重新配在一起,現在心願已了,自然也安定下來,不過,大概與徐公子已然沒了緣分。”我的傾城老師
“可惜……可惜……”徐公子嘟囔着,滿臉的痛悔。
“你這兔崽子,當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徐老爺怒吼道:“教鬼怪生吞活剝了你,纔不會可惜!”
徐公子耷拉下來腦袋低聲說不敢,樣子十分可憐。
我和李綺堂相視一笑,心想,這個結局對徐公子來說,倒是美中不足呢!在身邊要怕,不在身邊又要想。
夏日微風燻人,院落裡飄出濃郁的薔薇‘花’香來,李綺堂笑道:“這真是,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
這句詩倒是通俗易懂,我也聽得明白,省去了問小三子的麻煩,真希望李公子多‘吟’詠些這種詩詞。
天氣越來越熱,恩客們大多不思飲食,爹思來想去,酸甜可口的東西大概能引起食‘欲’,所以在準備做糖醋里脊。
糖醋里脊以‘精’瘦的裡脊‘肉’最佳,選嫩嫩的新鮮裡脊‘肉’,順着紋理切成薄厚均勻的長條,碼在碗中,以細鹽和乾粉,黃酒醃製上,再以鮮‘雞’蛋打散,給裡脊‘肉’條攪拌上勁兒,掛上蛋糊漿。
鍋內下油,燒道七成熱,將掛上漿,變作黏糊糊模樣的裡脊‘肉’一條條慢慢滑入鍋內,倘若同時下鍋,只怕有粘做一團的危險。嫡‘女’榮光萬丈:傭兵‘女’王
待裡脊‘肉’條在油鍋中翻翻滾滾,慢慢炸成金黃‘色’,飄出香味,即可撈出準備裹上一層酸甜可口的糖醋汁。
鍋內留少許底油,蔥薑蒜切成碎碎的蓉,爆出香味之後,加上醬油,高湯,白糖,香醋入內,見醬汁煮沸,即可投入炸好的裡脊‘肉’條,大火將糖醋醬汁收濃,稍稍勾芡,待裡脊‘肉’條掛滿糖醋醬汁,香味四溢,取出裝盤,淋上芝麻香油,便可大快朵頤。
金黃酥脆的裡脊‘肉’入口先是酸甜,接着是脆嫩的炸殼,裡面是細嫩的裡脊‘肉’,‘色’澤紅亮,焦香滿口,外酥裡嫩,教人食‘欲’大開,佐香米飯以糖醋澆汁攪拌,更是美味無比。
不過近來豬‘肉’金貴,瘦‘肉’更是價格高昂,我幹瞪着眼直流口水,總想找機會偷吃幾塊。
這日剛要從鋪子裡裝上點心往煙雨閣裡送,還未擡頭,只覺着有人擋了眼前的光,擡頭一看,一個五大三粗的丫鬟正抱着胳膊走進來,一臉不屑的在鋪子裡轉來轉去滿口嚷熱:“這外面下火似的,姐姐偏生又是個曬不得光的,這可好,簡直要把姐姐這嫩嫩的皮膚給蒸出水兒來,出來也好生辛苦,梅菜,你們家近來可又有什麼好點心,還不拿出來招待你瓣兒姐姐。”
瓣兒是前幾年莫先生貪低價自一家綢緞莊買進煙雨閣的丫鬟,但是一直不見伺候過哪位姑娘,倒也是煙雨閣唯一一個白吃閒飯的奇人。
瓣兒一幅圓滾滾的五短身材,走起路來‘挺’‘胸’凸肚,十分神氣。一張醬‘色’麪餅子臉,上面‘交’雜些斑點,五官又小,臉盤又大,短眉小眼看上去十分渙散,只覺得在大如面盆的臉上怪空曠的,像是八仙桌只放了幾個小茶碗。行在車水人間
我忙把爹新作的桂‘花’松子糖拿出來,擺在瓣兒旁邊,笑道:“姐姐今日辛苦了,怎生竟親自來鋪子裡了?”
但見瓣兒一屁股蹲坐在桌邊,翹起蘭‘花’指,撫‘弄’着自己的頭髮:“這個點兒出來,也是姐姐圖個清靜,免得外面全是狂蜂‘亂’蝶,擾的姐姐不得安寧。”邊伸出臘腸似的手指有氣無力的撥‘弄’了撥‘弄’那松子桂‘花’糖:“原來是這個,前些日子倒是有恩客與了我些個,我嫌甜膩,也沒怎麼吃,只丟到窗外喂雀兒了。”
話雖如此,瓣兒還是一顆接一顆的把糖丟進嘴裡,牙齒馬不停蹄的咀嚼着,嘎吱作響:“怎生今日只你自己在家?”
我忙道:“明日裡隔壁家沈老爺子做壽,今日趁着不忙,爹孃和夥計哥哥便到那邊做壽包去了。”
“沈家?”瓣兒掩住嘴,噗嗤一笑:“呵呵呵,那沈家也是道貌岸然,其實一肚子急‘色’相,他們家的表親劉少爺寄居在沈家,嘴裡說是去煙雨閣捧鴛鴦姑娘的場,眼珠子還不是滴溜溜直往姐姐臉上身上‘亂’轉,姐姐瞧他也是見姐姐是青樓裡的清白人,白白有心,卻怕耽誤了姐姐的名聲,不知強忍了多久了。”
我連連點頭稱是。那位寄居沈家的劉少爺雖然是個破落戶,淪落在沈家投親靠友的,卻生的風流倜儻,很愛聽戲,與鴛鴦姑娘時常有來往,只不知道瓣兒從何處瞧出來那劉少爺對她有意。
瓣兒見我點頭,十分滿意,接着說:“不過那沈家也還真是心大,出了那樣丟人的事情,老頭子居然還有心思過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