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媽媽忙應了下來,一面又支使丫鬟,將兩個姑娘各送回房內不提。
鸞兒低聲道:“羅媽媽倒勢利的不遮不掩,這事兒照我看來,明明是那若溪姑娘霸道,樣樣兒都得掐尖搶上,跟羅媽媽平素諂媚着不無關係。”
我想起來一次往若溪姑娘房裡送冰糖雪梨銀耳盅的時候,確是有個財大氣粗的恩客,重酬了羅媽媽,教她多照應若溪姑娘,羅媽媽可不是眉開眼笑的應下了麼!也便覺得在理,點了點頭,突然想起看熱鬧看的太久,蜜煉枇杷膏只怕涼下來了,趕緊作別了鸞兒,一溜煙兒的往桃花姑娘房裡送蜜煉枇杷膏去了。
正想着這件事情,偏巧便見若溪姑娘穿上了那金絲繡線的外褂,更襯托的身段婀娜,珠光寶氣,橫行在後園裡賞木蘭花,好不威風,到底還是與了她了,想來又是羅媽媽從中斡旋的罷。
而金珠姑娘幾日未曾要點心,只怕她還在黯然神傷罷。都說不蒸饅頭爭口氣,這下子金珠姑娘沒了衣服又沒了面子,必定氣的茶飯不思,哪有心情吃點心。
跟在若溪姑娘後面的小奴兒臉色不好,沒精打采的,我想起丫鬟間的傳說,有心去問上一問,忙上前先給若溪姑娘道了個萬福,回身又對小奴兒道:“小奴兒姐姐,見你精神不好,是怎地了?”
小奴兒看是我,強打着精神擠出一個笑臉來:“上次吃了些驚嚇,委實回覆不過精神來,有些發熱,周身不大有氣力。”
若溪姑娘折下一枝木蘭在手裡賞玩,因笑道:“你也忒嬌嫩了,保不齊是錯看了哪個出來玩兒的姐兒,面目白些,你便只做見了鬼。”
“姑娘,我當真瞧見了!”小奴兒看若溪姑娘不信,忙不疊的辯解道:“我那天夜裡出去潑水,分明看見樓下走過來一個紅衣女子,我也只想看清是哪個姑娘,不料那個姑娘一仰臉,明明白白,是白茫茫一片,鼻子眼睛,俱是沒有的!”
“小奴兒,可休要再提這個話,”若溪姑娘皺着眉,露出一個凌厲的眼神,道:“別的也就算了,只怕本姑娘也要跟着你擔一個裝神弄鬼的虛名。”
“是,小奴兒不敢提了,許是那日當真看花了眼。”小奴兒見若溪姑娘不高興,忙低眉順眼,跟着若曦姑娘往胭脂河邊走過去了。
我倒是覺着小奴兒不像是在說瞎話。再說了,梅菜我連會飛的腐爛頭顱都親眼見過,只怕那沒面目的女鬼也不是虛無縹緲的,這個世上用常理解釋不了的事情太多了。
我還在發愣,昨天那個清澈的聲音又從身後響起來:“傻狍子,今日裡的新鮮事,可不是連你也不怕了?說起來,那紅衣女鬼做鬼都做的不如人,連個小丫頭也不怕,怪不得羞的沒了臉面。”
我回頭一看,可不是正是昨日裡那個龍井公子麼!那毛色鮮綠的鸚鵡振翅高呼:“沒臉面!沒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