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夏的新年願望並沒有實現, 當晚大姨媽到訪了。雖然有些遺憾,但紀夏卻是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毫無負擔地享受自己的蜜月之旅了。
裹着大衣上飛機。
頭一天就在飛機上飛得暈頭轉向, 先從H市經巴黎轉機至聖地亞哥, 到的時候, 剛好也是聖地亞哥的晚上。雖然來了一個新鮮的城市, 但是紀夏絲毫沒有玩耍的心思, 一下飛機就往酒店走,她本身就暈機,還一整天就吃飛機上的食物, 連腳步都是浮着的。
蘇尋逗她,“還覺得南極好玩嗎?”
紀夏洗完澡清醒了一些, 在飯店點了牛排, 當地的牛排跟國內牛排口味不一樣, 紀夏沒什麼胃口,吃了點水果就回房間了。
看着她沒精打采的樣子, 蘇尋都心疼起來,“不然我們就在美國度蜜月好了。”
“誰稀罕啊!”紀夏難得說話都沒勁,但是還是不肯認輸,“船票都買好了,你不去我找當地原著民玩419去。”
“你敢?”蘇尋見她沒捨得欺負她, 她倒好, 還敢威脅他!
紀夏眯着眼睛咯咯笑, 拉着他的手, “來嘛!”媚眼如絲, 挑釁着蘇尋的理智和底線,“紀夏, 你真以爲我不敢闖紅燈?”
在紀夏以爲萬事安全的時候,蘇尋想了一個好辦法,“既然你點火了,那滅火肯定也要你親自動手。”紀夏本來就沒多少勁,又飛了一天更沒力氣跟他折騰,只好討饒,“蘇大大,我錯了!”
蘇尋本來沒想饒她的,既然她都承認他“大大”了,蘇尋只好饒了她,“看我到了南極怎麼折騰你!”到那時候應該就不用闖紅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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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都沒睡飽,就趕飛機飛到阿根廷烏斯懷亞,然後又馬不停蹄坐船,輾轉三天的飛機終於在第三天的清晨到了南極這片天地。
一片可以用驚豔來形容的冰天雪地。
第一站是紀夏一直魂牽夢繞的阿德雷島,島上果然被冰雪覆蓋。穿上大膠鞋,在雪地上留下一個個大大的腳印,紀夏有生以來最大的的腳丫——41碼。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沉,每一腳下去都扎得極深,怎麼拔都拔不出來,紀夏看着蘇尋咯咯笑,在這片雪地裡,笑得非常純。
“紀夏。”蘇尋扶着紀夏的手,方便她行走,卻導致自己扎得更深,步履蹣跚的樣子就像年邁的老人家一樣,相互扶持,不離不棄,“你真重。”
“……”紀夏抿着嘴不說話,手上卻隔着厚重的羽絨服掐他,“讓你亂說話!讓你亂說話!”
蘇尋順勢將她摟入懷中,“紀夏,我們已經來到了世界盡頭了。”
紀夏依偎在他懷裡,眼中除了漫天雪白,真的就只剩下他了,白皙的手從手套中抽出來捧住他的臉頰,“冷不冷!”
“冷,但心是熱的。”蘇尋握住那隻白皙的手搓了搓,最後放進自己的領口,冷冰的溫度生生讓他打了個寒顫,“幫你暖暖!”
冰天雪地裡,兩個人都穿得像是大企鵝。
旁邊跟了一堆真企鵝,紀夏一瘸一拐的樣子,完全融入了企鵝羣中,一點都不違和,蘇尋在後面替她拍照,照片中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有魅力的女人。
能夠在世界的盡頭握住彼此的時候,相偎在一起應該是紀夏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了。
最美的是那一夜的極光,幾乎點亮了整個天際,是任何一個畫家都描繪不出的場景。
回到H市的時候,紀夏的年假已經放完了,連帶翹班了兩天。
南極之旅回來後,紀夏神清氣爽,年前發生的時候似乎也煙消雲散,在律所裡不僅依舊神采奕奕,連笑容都多了。
不得不說,愛情改變了紀夏。
再見範楚恬,是在樓下的咖啡廳。
說是巧遇,又有點牽強,她的律所跟范小姐的生活、工作和購物範圍都沒有交集。
對於這個恩將仇報的女人,紀夏並沒有太客氣,“有些事情不說明白不爽快,有些人不罵她就不知道自己有多賤。”
範楚恬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因爲她的第一句臺詞是,“學姐,最近發生那麼多事,你還好嗎,我們好擔心你,又聯繫不上你。”
而此刻,紀夏不留一點情面地捅破,她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范小姐,你猜我會怎麼做?”紀夏也不着急走,對於傷害過她的人,她一向有仇必報。
範楚恬沒有說話,眼神避開紀夏,“你就不問問我爲什麼?”
“好讓你理直氣壯嗎?還是維護你的白蓮花形象?”紀夏語意犀毒,她對人一向平和,除了方裙,對別人她還真做不到以德報怨,看到她手指上的那一圈白皙,更是斬釘截鐵,“譚施一跟你分手了?”頓了頓,笑得陰鷙,“該!”
範楚恬的眼裡閃過慌亂,“你胡說,我只是嫌戒指不方便。”
“嗯?”紀夏緩了緩,整了整衣角,輕輕鬆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總有你求我的那一天。”
“你想幹嘛?”對面的女人不再無動於衷,她瞭解紀夏的背景,更瞭解蘇尋的人脈,要整死她並非難事,“合同是我無意間看到的沒錯,但是事情不是我曝的……”
“我知道,裴泓琴嘛。”紀夏笑得淡淡的,但笑容卻讓對面的女人心寒,若不是裴泓琴有誰能瞞着蘇家直接爆出那份合同,而這件事情裡肯定也少不了曹萱文的事,不着急,“我會一個、一個,慢慢討回來的。”
不管是誰,她都會計較到底。
出門的時候遇到了譚施一。
還真的沒徹底分手,這會兒功夫就趕過來接人了。
兩個人擦肩而過。
“紀夏!”譚施一叫住了已經邁出步伐的紀夏,情緒上又是抱歉又是說不清的複雜,“我找了你很久。”
“又沒什麼大事。”紀夏勾起嘴角,對眼前這個男人,她也不知道要用什麼姿態去面對,“而且都已經過去了。”
眼前的男人眸光微閃,沒忘記自己的立場,“恬恬是做錯了。你能不能……”
“放過她?”紀夏嘿嘿笑了,譚施一看不懂她的笑意,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看在我的面上好嗎?”
十三年的情誼,換一個範楚恬,紀夏不知道值不值。
“好。你都開口了。”紀夏笑容婉轉,說話卻不婉轉,“帶她離開,哪都好別留這。”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推門離開,那一步,十二年的暗戀,十三年的情誼都結束了。
範楚恬的行爲,或許無可厚非。
市長事件中,她是死者的女兒,傳說中的賠償金全部落入她繼母手中,那段時間她憎恨卻努力堅持,只爲了推翻她。直到潛伏到她身邊,爲什麼這麼久都沒有使絆子她不懂,但她在最後選擇了搶走她愛了十二年的男人。
而她和譚施一那段糾纏不休的過去,原來範楚恬也一清二楚,甚至包括她後來才知道的一些,秘密。
比如她暗戀譚施一的時候,他也曾喜歡過她。甚至到現在可能都還喜歡她。
範楚恬會做出那麼極端的事似乎也有了理由。
而如今,不管什麼,他選擇保護範楚恬。
那她尊重,卻做不到祝福。她自私,所以不會留着一顆□□在身邊。
出門的時候,蘇尋來了個電話,問她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飯,他買了火鍋料。因爲蜜月旅行,一家人都沒有好好圍爐。
自然是好的,只要有他,什麼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