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日,李梯一行人終於到達了汴州城,李梯對於汴州城可謂既熟悉又陌生,陌生的是李梯也是首次來到此處,對於汴州城並不熟悉,但汴州城一草一木都是仿照洛陽城而來,而洛陽城的一磚一瓦皆來自於李梯的故鄉長安,想當年朱溫爲了逼迫李梯的父皇遷都,將長安城全部拆毀,磚瓦木樑順流而下到洛陽,可憐自己的父皇連反抗的權利都沒有,記得自己小的時候李梯的父皇就無數次的感慨把自己比作漢獻帝,那時李梯還不明就裡,長大之後才知道,原來父皇早已看出李唐江山離傾覆不遠,因而才發出的感嘆。

收回思緒,此時先行一步的梅十三已經返回,“回稟主人,已安排妥當,請主人移步,詳細情況待主人安頓好後一併稟報!”梅十三說道。

“好!”李梯回答道,一行人便下馬進了城。

穿過繁華的主街,李梯一行人大概繞了三、四次終於到達了一座院落,院落的位置雖不臨主街,但勝在較爲安靜,而且前後沒有高物遮擋,如果大街上發生了什麼事也可第一時間觀察到。

“參見主人!”大門早已敞開,府中上下一衆人等看到李梯後躬身參拜道。

“起來吧!”李梯顯然不太習慣這種場面,略一擡手說道。

當李梯走進府邸後,眼前的景象頓時讓李梯一愣,因爲這院落的佈置與顧家堡簡直一摸一樣,花園裡的花,池塘裡的魚,還有那個經常與顧曉雲散步的長廊........

正在李梯恍惚間,有一老者上前躬身抱拳。

“主人,這位就是您府上的管家福海!”梅十三看到老者後說道。

“福海向主人請安!”

“呵呵,不必多禮,以後這府上的大小事務就依靠福伯了!”李梯微笑道。

“主人哪裡話,老奴一定爲主人打理好府中上下,主人但又需求吩咐老奴即可!”福海身子一低說道。

傍晚用過晚膳後,李梯與梅十三便來到書房。

“十三,臨行前我交代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李梯問道。

“回稟主人,十三按照主人吩咐已經在汴州城收購了一家老字號的藥鋪,利用這家藥鋪已經發出了求購人蔘的消息,京城的貨源雖然充足但也沒有出現高麗千年人蔘王的消息!”梅十三回答道。

“看來只能打進宮的主意了,吩咐下去,繼續在市面上收集人蔘,年份越長越好,同時想辦法打探一下皇城的佈局以及兵力分佈,我們擇日夜探皇宮!”李梯最終決定道。

“啓稟主人,老奴有事稟報!”這時門外傳來了福海的聲音。

“進來吧!”

“主人,隨主人一同入府的那位女子留下了張字條離開了!”福海進門後稟報道。

“什麼?!福海你是怎麼管的,人不聲不響的離開府邸你竟然沒有察覺!”梅十三一聽連忙訓斥道。

“老....老奴該死!老奴原以爲她是主人的隨從,所以未加以防範,直到發現其留的字條後才知道,老奴這就命人前去追捕!”福伯連忙跪下請罪道。

“算了,十三,該女子的身份我們也未與福伯講明,況且我們原本也是收留其在此療傷,她既然傷好了那便由她去留好了,不要節外生枝了!”李梯看過字條後說道。字條中赫然寫着:“此番恩情,來日必報,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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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州皇宮

宣德殿中,一衆朝臣顯的格外嚴肅,更有的紛紛正正了正自己的衣冠,用懼怕的眼神偷偷的瞄向那一座至尊之位,朱溫自病癒後,不知怎的,喜怒無常,對朝臣一言不合就是一頓打罵,甚至連皇子都經常訓斥,前幾天一位御史大夫進言讓朱溫“勤政務、遠女色”,朱溫一怒之下竟然讓廷尉將其拉下去,要不是一衆大臣及皇子的勸說,朱溫竟準備當庭斬首該名士大夫,搞得人心慌慌。

“陛下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事啓奏、無本退朝!”

“啓稟陛下,前線來報,鳳翔李茂貞起兵五萬,直逼我軍防線,請陛下派兵增援!”宰相張文蔚率先開口說道。

“呵呵,跳樑小醜而已,以爲我樑軍剛從潞州戰敗就想要起兵佔點便宜。”朱溫聽完後不屑道。

“父.....”朱友珪剛要開口,卻被朱友貞打斷。

“父皇說的極是,啓稟父皇,兒臣認爲李茂貞倉促之間集合了十萬大軍,後需糧草一定匱乏,只要我軍以雷霆之勢挫其銳氣,屆時李茂貞眼見討不到任何便宜,必然撤軍!”朱友貞目不斜視的向着朱溫說道。

“嗯,均王對戰事分析的很透徹,那麼皇兒認爲朕需要派遣多少兵馬!”朱溫看着朱友貞微笑道。

“父皇,兒臣願作爲此戰先鋒,只需三萬精兵,定可平息北部亂局!”朱友貞跪下態度堅決的說道。

聽到此處,朱友珪眼光一凝,但並未出聲,只是死死的盯着朱溫,等待他的決定。

“喔?哈哈,難得均王有此心,既然如此朕就許你三萬精兵,挑一個好的副將,此番得勝朕必重賞!”朱溫先是有些意外繼而開懷大笑的答應了均王的請求。

“多謝父皇,父皇放心,此番兒臣定步步爲營得勝而歸爲父皇分憂!”朱友貞是說道後面的時候餘光瞟了一下身前的朱友珪,顯得很是得意。

“啓稟殿下,永清郡主已達殿門口,等候陛下召見!”這時,大殿外一名小太監進來稟報道。

聽到“永清郡主”這四個字事,朱友珪的身體明顯一顫,表情顯的很不自然。

“喔?紫萱終於回來了!快宣!”自打自己的皇后在臨死前交代了要好好照顧這位唯一的侄女後,朱溫一直就對張紫萱格外的重視,甚至超過了自己的皇子。

“宣永清郡主覲見!”傳旨太監喊道。

此時,一名的女子從殿門口走了進來,只見她身着銀白色鎧甲,在光線的照射下隱隱的泛着琉璃之色,紫色的斗篷與靴子更襯托着該女子腿形的修長,雪白的臉頰搭配着烏黑的馬尾辮更是讓初次見到永清郡主的年輕朝臣“咕嘟”的吞了一下口水。

“微臣拜見陛下!”張紫萱一甩斗篷單膝跪拜道!

“起來吧,紫萱啊,此行爲你姑母送葬可算順利?”朱溫微笑道。

張紫萱隨即起身並擡起了頭,若李梯在此必會大吃一驚,此女不是別人,正是他們路上所救之女子!她竟然就是大梁的永清郡主。

“回稟陛下,微臣在回京途中遭遇殺手伏擊,幸得一個商隊路過才保住性命,臣所帶之親兵盡數被誅!”張紫萱緩緩說道。

“什麼?!何人竟如此大膽!”朱溫一聽暴怒道。衆朝臣被朱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暴喝嚇的雙腿發軟,朱友珪更是忍不住差點跪在地上,似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朱友珪咬着牙開口道:“父皇先請息怒,宋州沿途本就有盜匪爲患,也許是過路打劫的盜匪見財起意....... ”

“襲擊我們的都是專業的殺手,而且慣用毒物,滅口後將隊伍所帶的一切皇旗、聖旨等悉數拿走,絕不是簡單的謀財害命!”張紫萱語氣冷漠的說道。

“是啊,父皇,按照紫萱所說,這夥殺手分明知道紫萱一行人的身份,這次明顯就是衝着我們皇室甚至是紫萱去的,還請父皇務必明察!”朱友貞連忙跟着說道。

“不論他們的目標是誰,朕都決計饒不了他們,李振,朕命你務必給朕查個水落石出,無論他是誰,朕要他死無全屍!”說道最後一句時,朱溫氣的站了起來。而衆人皆被朱溫這句話嚇的冷汗之流,朱友珪更是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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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王府

“嘩啦!”朱友珪將眼前的唐三彩摔的粉碎,而這個唐三彩卻是其三天前剛花重金從外部購得。

“王志瓊,你乾的好事!”說罷一腳踢在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王志瓊身上。而王志瓊被踢倒後,急忙爬起來繼續跪着口中連連求饒。

“中了箭毒木之毒斷無生還之理,看來此番永清郡主定是有奇遇,命不該絕!”一旁的梅老先生開口道。

“梅先生,今天按照父皇的意思,這個事他是一定會追查到底的,屆時查到本王頭上,以父皇的性格可能真的會殺了我。”朱友珪聲音中略帶顫抖的說道。

“呵呵!”梅老先生聽完後突然笑了起來。

“梅老先生這是何意?”朱友珪略帶不快道。

“殿下沉浸在陛下的威嚴下,殊不知這個案子根本無從可查!”梅十三開口道。

“無處可查?”朱友珪不解道。

“不錯,殿下細想,此番郡主僥倖逃生,但現場再無活口,荒郊野外早已無半點痕跡,即便是前唐的狄仁傑也難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梅老先生解釋道。

朱友珪一聽,的確是這麼回事,只要將那些殺手隱藏起來不要再露出馬腳,想來即便是李振有心破案,只怕也是力不從心。

“殿下目前切不要被這些小事所牽扯,應當專心正事纔是!”梅老先生又開口說道。

“正事?還請先生指教!”朱友珪總是感覺自己在梅先生面前跟一個弱智一樣,不過他索性不再思考直接開口詢問。

“依照今日陛下的旨意,均王殿下已經開始掌兵了!難道殿下沒有察覺嗎?”

朱友珪猛然一驚,其實今天朱友貞請求出兵時,朱友珪已經感覺到差異,朱友貞放着京城不待,卻要領兵北上,難道不怕自己在朝堂上再度打壓其勢力?如今經梅先生提醒,猶如醍醐灌頂。“是啊,現在的世道,手握兵權纔是取勝之道!”朱友珪唉了一口氣說道。

“可現在一切已成定局,我又能如何呢?”朱友珪隨即問道。

“呵呵,殿下雖未佔得先機,但依舊可以後發制人!難道您忘了佑國節度使王重師也在前線,此人乃我大梁第一劍術高手,爲人衝動冒進,此番均王名義上爲總指揮使但必不能服衆,殿下不是有一內應也在王重師帳中嗎?”梅先生問道。

“不錯,此人名叫張君練,現已官至裨將。”朱友珪脫口而出道。

“殿下只要依計挑撥均王與王重師的關係,再在適當的時候令張君練行此毒計,在下保證,均王此行必無功而返,反招致陛下降罪!”說罷,梅老先生拿出了一張字條遞給了朱友珪。

朱友珪在看到字條內容後大驚道:“梅先生此計果然甚毒!”

似是見朱友珪對此計有所遲疑,梅老先生又開口道:“殿下,歷史是用血寫成的,江山亦是用白骨堆成的,無毒不丈夫啊!”

朱友珪陷入了沉思,他手中握着紙條,他很清楚字條上的毒計一旦成功,朱友貞基本就與帝位無緣了,可若是此計成功必然也會對大梁國力有所損傷,這也是朱友珪無法匆忙間下定決心的原因。

不過朱友珪到底是最像朱溫的兒子,繼承他的奸詐與很辣,內心稍一掙扎後,最終抵受不住帝位所帶來的誘惑,同意了梅老先生的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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