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還有晉軍?!”王景仁與衆將官同時大驚的說道。

來者正是潞州守將李嗣源,他在幾天前便接到晉王李存勖的密令調集了潞州軍南下接應,此時正好與周德威的東路軍一起夾擊樑軍。

樑軍這幾天本來就因爲軍糧短缺吃不飽,今天又是一大清早便出戰,有的連早膳都沒來的及吃,一直餓着肚子戰鬥到了晚上實在身心俱疲,邊打邊後退。

“魏博鎮的將士們,樑軍當你們如同豬狗,你們看西路樑軍已經開始撤兵,他們這是再利用你們拖住我軍然後自己逃跑!”這是東路軍的周德威衝魏博軍大喊道。

魏博軍本就與樑軍有嫌隙,此刻聽見周德威這麼一說又看到西路線確實有些紛亂,頓時炸開了鍋,人人無心再戰也都拼命的往回撤。

“你們看東路戰線已經潰敗,魏博軍已然開始撤軍,你們還不退兵留下來等死嗎?”李嗣源看到東路魏博軍已然開始撤軍於是對着西路樑軍喊道。

而西路樑軍看到確如李嗣源所說的一樣後,更加不想戀戰,有的爲了儘快撤離連兵器都扔了。

這一番操作正中晉軍下懷,於是周德威與李嗣源趁樑軍撤軍逃竄之際大肆追殺,晉軍乘勢而上猶如無人之境,樑軍此戰幾乎全軍覆滅,斬首的樑軍屍體竟堵滿了野河致使河水不留,可見其慘烈!

王景仁率領殘兵只得丟棄老營向深州方向逃竄,而周德威率領部分沙陀精銳連同成德軍一同追擊,王鎔更是打算趁此良機一舉奪回深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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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前方好像是我樑軍的人。”經過幾天顛簸郢王一行人終於痊癒,於是馬不停蹄的繼續往柏鄉方向前進,行至距離柏鄉約一百多裡處正好撞見了前來接應的劉知俊。

“殿下,見到你太好了!”劉知俊看到郢王后,心頭的大石總算是落地了。

“路上出現了些小意外,柏鄉現如今情形如何?”朱友珪寒暄過後問道。

“軍中已盡斷糧,我想我們要馬不停蹄繼續前進才行了!”劉知俊擔心道。

“好,軍情緊張,刻不容緩,我們加快速度!”朱友珪當即說道。

但衆人行至半路突然發現前方出現了大批樑軍殘軍,朱友珪與劉知俊二人面面相覷均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怎麼回事,你們這是幹什麼!我們這不是已經將兵糧帶回來了嗎?”劉知俊以爲只是逃兵因缺少軍糧而逃跑。

“回將軍,將軍走後,我軍與晉軍展開決戰,我覺全軍覆滅,主帥王景仁在撤退時被殺,晉軍已經與成德軍已經合併向深州殺來!”士兵恐慌的說道。

“什麼?!”朱友珪與劉知俊皆頭腦空白,不可思議的喊道。

“將軍,晉軍馬上就到,還請速速撤離啊!”士兵又提醒道。

“劉將軍,我大梁只有戰死的將軍斷斷沒有逃跑的將軍,如今我將所部三千人盡數劃與你,這樣你手下合計超過六千餘人,足以與晉軍周璇片刻,本王這就回深州稟告父皇讓他增派援軍。”郢王此時開口說道。

“可是,殿下........”王景仁的七萬大軍都敗了,劉知俊才區區六千人,而且還有一半是運糧隊,他自知根本無法與晉軍交鋒,剛想開口,便又被朱友珪打斷。

“好了劉將軍,兩軍大戰時你已經擅離職守,現在本王已經將軍資交與你了,若是有個閃失本王與父皇定要治你的罪!”朱友珪說完跨上馬至帶了幾名隨從便頭也不回的丟下這一衆軍資奪路而去。

“呸!將軍,郢王這是存心要讓您背這黑鍋啊!”一名偏見不平道。

“媽的,真是可惡!”劉知俊怎又看不出來,大怒的盯着朱友珪的背影罵道。

“將軍,此番柏鄉大敗,陛下必然大怒,而主帥已死陛下必然會遷怒於將軍啊,再加上郢王爲了逃避運糧不力的罪責,肯定會王將軍上身潑髒水,屆時將軍有口難辯,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偏將想到一旦劉知俊獲罪,自己也一定難逃一死,不禁有些兔死狐悲道。

“媽的,老子爲大梁出生入死,沒想到到頭來落到這個下場,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另謀生路!”劉知俊下定決心道。

“將軍是想?”偏將試探性的問道。

“鳳翔的李茂貞與我有舊,又是朱溫死敵,乾脆投靠鳳翔,再圖他計!”劉知俊說道。

“末將爲將軍馬首是瞻!”偏將立即說道。

“好,那帶着兄弟走!”劉知俊說道。

“那這批軍資?”

“拿着這些東西還怎麼走,反正也不是我們的,正好便宜了晉軍,這樣他們才更有底氣去攻打深州,攻打樑軍爲老子出氣!”劉知俊憤恨的說道。

“將軍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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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軍這一戰大獲全勝,不僅消滅了樑軍七萬大軍,更是俘獲了大批的軍資裝備,深州的朱溫在聽到戰敗的消息後簡直怒不可遏,不過還是在一衆人的勸說下沒有立即與晉軍繼續作戰,而是棄城回京,在走之前,朱溫下令屠城以解他心頭之恨,深州數萬百姓就都成了這場戰役的犧牲品,也許是造了太多的殺孽,朱溫剛一出城便病倒了,爲了儘快讓朱溫修養,一衆人便改道去了西都洛陽皇宮。

“哈哈,師弟,此番作戰多虧你料事如神,三十六計啊!”戰勝後小規模的慶功宴上,周德威開懷大笑道。

“師兄嚴重了,是晉王還有助威將軍浴血奮戰的結果,師弟不敢居功!”李梯也笑着說道。

“呵呵,你們都不用謙虛,此番成功,你們皆功不可沒!”張承業老懷安慰的笑道。

“老師說的不錯,此番過後,樑已非我軍的對手,相信攻克汴州誅殺朱溫很快就能做到,我敬大家一杯酒!”晉王李存勖起身說道。

隨後衆人共同舉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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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啊,留在這裡不行嗎,爲何還要以身犯險呢?”翌日周德威聽聞李梯要回大梁的消息後驚訝的跑來問道。

“那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而且,朱溫去了洛陽,想必後期對於軍事防務會有些變動,我回去打探一些消息!”李梯含糊的說道。

“唉,師弟你既然已經決定,那我也不再勸了,總之你萬事小心爲上!”周德威略帶失落的說道。

“放心吧師兄,相信我們很快便能相見的!”李梯微笑的說道。

隨後,李梯帶着顧曉雲與梅十三等人驅車向洛陽方向進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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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城

朱溫自半路生病後,便決定先到西都洛陽休養,並將一衆四品以上官員及嬪妃都從汴州接了過來,此時最爲上心的當屬朱友珪了,他天天都在盼望着自己的父皇趕快好起來,至少是可以簡單的處理國事,好先將他立爲太子,不過朱溫自回到洛陽後雖然見了朱友珪幾次但都沒有提及此事,這讓朱友珪簡直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心裡着急萬分。

“梅老先生,你說父皇是一時無暇還是有意按下不提呢?”府中朱友珪踱步說道。

“老夫以爲,陛下已經六十歲了,經過此柏鄉之敗,身體再難康復,按照以往陛下的性格不會不爲大梁早做安排,此番陛下既答應冊封殿下爲太子卻不加以明旨,的確很反常。”梅寒鬆開口說道。

“難道父皇是在惱怒本王柏鄉之戰送糧一事?”朱友珪又問道。

“陛下的心思很難琢磨,若他是因此事故意不再提冊封之事倒還好,陛下雖然脾氣暴躁但時間長了氣總是會消的,如果不是因爲此事那殿下就要小心了!”梅寒鬆又說道。

“莫非還有變數?”朱友珪恨恨的說道。

“眼下我們只是猜測,不過,殿下應竭力阻止其他皇子來洛陽看望陛下,同時,讓宮裡的張美人時時刻刻留意陛下的動向,見了什麼人說過什麼話。”梅寒鬆建議道。

“好,就依照先生所言!”朱友珪說道,眼中閃過了一絲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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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皇宮內,朱溫的案頭上正擺着幾份厚厚的奏章,全都是彈劾朱友珪的,朱溫看完後,本就因病虛弱的身體更平添的幾份蒼白。

“派出去的人查回消息了?”朱溫向身前剛剛進門的李振問道。

“回陛下,老臣前來就是來稟告此事。”說罷,將一封信件交給了朱溫。

朱溫看完信件後,漸漸漲紅的臉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這個逆子,真想不到,朕戎馬一生居然會生出這麼一個卑鄙無恥,善於心計的兒子,爲了陷害貞兒,讓我大梁三萬將士陪葬,還逼死了王重師,此番爲了逃避罪責竟然將一切又推給了劉知俊,朕辛辛苦苦培養的將才就這麼投靠李茂貞去了,真是該死!該死!”朱溫左右握拳拍打着桌子說道。

“陛下請息怒!自郴王病逝後,陛下的諸位皇子都覺得自己有機會繼承皇位,因此無所不用其極,郢王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過陛下,眼下我軍遭遇柏鄉一敗,實力大損,陛下應該考慮儘快冊立皇儲以安民心了!”李振一拜後說道。

“唉,原本老大不在了,應該立老二的,但是現在知道他如此爲人,朕很是擔心若讓他繼承皇位後還能不能服衆,此事容朕再想想吧!”朱溫一嘆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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