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沒有多餘的想法,同等兵力下,對付黑山這種程度的敵人不必使什麼陰謀詭計,算一步就夠了,算多了反倒容易把自己繞進去……他攻營寨,敵人連攻城都不會,就會這麼容易的圍上來。天』籟『小說www.⒉3txt.com他開寨門,敵人也一定會聞訊趕來。
如果他去想,攻營寨,敵人或許會盤算着城中空虛搶先攻城……最後結果便是多半留守軍隊沒了用處。
因爲黑山軍根本就沒那麼多的戰策可用!
所以燕北只打算用最簡單的手段,北攻難守,集中優勢兵力一舉擊潰北面的敵軍,再放南面敵軍進來,進而將敵人一網打盡!
燕趙武士兩個曲在最快的度於營中列出弧形陣,持弩軍士在前,擎長戟、刀盾的武士則夾雜其間,並有一屯武士於正面上前,在打開寨門口將當黑山軍之衝。
跟着燕北打了幾場硬仗,蘇僕延都有了默契,儘管燕北沒有向他下令,他看着燕北的陣勢指揮一曲烏桓馬弓手將坐騎拴在營中,紛紛提着騎弓向西面寨牆跑去,與守備敵軍的燕趙武士站至一處,儘管他們提的是就算拉滿也只能射出數十步的輕弓,但在這種情況下射擊放入營中的敵軍已經足夠了。
何況黑山軍的甲冑情況他們也都清楚的很……沒有甲冑!
死士營以前用的尖木箭支都能對他們造成有效殺傷,何況大烏桓的青銅箭簇呢!
僅僅一牆之隔,數以千計的黑山軍士便似潮水般涌上來,夜裡聽見西營傳來的喊殺之音令他們震怖,以爲是燕北派去守備常山或河間的別部來援,結果問清楚逃過去的潰卒居然是燕北領軍從城裡殺了出來,何況城那邊也是火光沖天,明顯剩下的三面圍城黑山全被驚動,估計過不了一刻便能將幽州軍圍死在營寨裡,當即領兵殺了過來。
就當他們準備強攀寨牆進攻時,突然現北面的寨門居然打開了!
這種時候還有什麼需要說的,攻進去,殺了他們!
黑山軍卒呼喊着朝寨門衝殺而去,哪知道還未跨過寨門,迎面便是幾十個甲冑鮮明的武士半跪在地上舉着大弩朝他們兜臉便是一陣激射。
弩這種殺人利器自戰國延續至今,統治戰場接近千年,遠距離箭雨威風無匹,百步之內殺傷力更是沒有任何兵器能夠媲美。
數十支短矢在五十步的距離勁射,眨眼便將寨門外衝得最快的黑山勇士射成篩子,強大的勁力甚至穿過最前無甲的黑山士卒,在穿破皮肉擊碎骨頭後再度衝破軀體殺傷身後的黑山軍。
僅一次齊射,便使得三十餘名黑山軍或傷或死失去戰力。
但這嚇不倒黑山軍,倒下的袍澤被衝鋒的人羣吞沒,更多的黑山勇士衝向寨門,只是他們人多,燕北的人也多,而且他們的弩更多。
燕北自遼東出來,隨軍攜帶一千張大弩,如今他部下武士弓弩過千,強弩近四百張。射出弩矢的武士向後退卻三步,躬身上弦,而他們身後幾十名武士則提着上好弦的強弩跨步上前,平舉強弩又是一陣齊射。 ωωω ▲тт κan ▲¢○
燕北心頭暗自點頭,經過先後對陣陶平漢與五鹿,燕北基本確定了黑山軍的大體戰力。黃巾之亂過去五年了,燕北這個過去的黃巾餘黨如今部下鐵鎧近三千具,可躲在黑山裡的這幫人在防具上是沒有一點兒長進。入眼之處看到的除了布甲就是皮甲,幾千人裡頭挑不出一套鐵鎧。
不過在兵器上,他們還是有不少變化的。黃巾時農具是主力武器,如今主力武器是槍矛銅戈等長兵,顯著的特點是弓很多,儘管都是不到半石的軟木弓,但拜太行山所賜,黑山軍三個人便會攜帶兩張弓,遠程力量達到這種密集程度,也不難想象普通漢軍在與他們交戰時討不到半點好處也是必然。
可燕北的兵不同,他們有雙弧盾、大盾,身上甲冑最差都是皮甲,燕趙武士更是全身披掛,他們那些個輕弓,五十步外只要沒打在臉上,武士們也就只能聽個響聲了。
黑山軍也意識到必須用弓箭壓制對面據守的弩手,阻止他們繼續射擊,否則衝上去一批人便死一批,根本無法攻入營寨短兵相接。於是成排的黑山弓手向營寨中拋射箭矢,雙方箭矢在空中你來我往,造成的傷亡卻大不相同。
他們的箭雨無法穿過盾牌與甲冑的防護傷害到燕趙武士,反倒是燕趙武士的強弩能夠輕而易舉地將他們的劣質木牌擊穿。
黑山軍尚未摸到燕北部下的影子,便已經在六輪強弩齊射之下死傷四百餘,營寨西門下躺倒一片屍,戰場上哀嚎響徹。
眼看着黑山軍士氣受挫,恐怕不會再悍不畏死地衝進來,大營正中高臺上坐着兜鍪的燕北氣定神閒地揮動令旗,接着在前軍的旗手傳達下弓弩手開始緩緩後退,延緩交替射擊度向左右分開移動,讓開的通路由持着雙弧盾與長戟長矛的武士頂上,在距離營門八十步的位置列下戰陣。
誘敵。
黑山軍們高呼着衝入營寨,僵持着丟下數百具屍的他們充裕如願以償地衝入營寨,才現噩夢這纔剛剛開始。
他們以爲燕北的武士沒箭了,其實並不是,燕趙武士攜帶的箭矢足夠將他們每個人都射成篩子。燕北只是固執地認爲這樣你來我往的進攻殺敵效率太過緩慢。
他等的有些急了,他怕南邊的焦觸抵擋不住……死士營手裡只有幾百張繳獲黑山軍的輕弓,可不想他這邊如此財大氣粗。
營寨北門一下子涌入過三百餘名黑山軍,而後還有源源不斷的軍士推推搡搡。
短兵相接,久經生死廝殺的黑山軍士終於能夠展現出他們引以爲豪的勇氣與戰技,即便是以木矛血肉硬抗燕趙武士的堅實甲冑也在所不懼,嘶吼着便相互之間結成適合近戰的陣勢,寄望以一伍來對付一個燕趙武士。
可他們的士卒密集,燕趙武士也密集啊,甚至這些持着長矛長戈的武士站的比他們還緊湊,簡直就是一面鐵甲拼湊的牆壁,前排有盾後排矛長,每次舉起武器便會給他們帶來令人震怖的傷亡。
但最大的傷亡,出現在他們身後,那是寨牆上的烏桓馬弓手與燕趙武士弓手。
他們進入的根本不是燕北的營地,這完完全全就是個大口袋陣,面前是挺來的戟陣矛林,不間斷地收割性命;四面八方是箭雨密佈,唯一的退路……反倒是他們的背後,被己方想要衝入口袋的友軍堵死。
踐踏,擠壓,碰撞;外面的人想進來,裡頭的人想出去……是真想,哭爹喊孃的想。
趙雲本攥着兵器準備好一場廝殺,讓鄉勇列隊跟在燕趙武士身後,但當戰鬥真正開始時,纔看到燕北用強弩教授他一場巷戰應當如何去打。
這是戰鬥?
這是屠殺!
“峭王,讓烏桓弟兄上馬吧,敵軍該潰退了,你帶人殺出去,追殺十里,不要給他們機會結陣回來。”蘇僕延立在高臺上踮着腳看着被圍攻的黑山軍,臉上還帶着小孩子看別人六博一般的癡笑,聽到燕北這麼說轉過頭來問道:“這就打完啦!”
“差不多了。”燕北估摸着至多再有半柱香的時間黑山軍就扛不住了,就這一會至少殺了千人,他們哪兒還有戰意啊,再堅韌的勇士也禁不住這麼殺,點頭說道:“出去看看能不能把五鹿給我帶回來,算了……五鹿要是在潰軍裡你就直接宰了把腦袋帶給我,如果沒在,你就躲着點東邊營地,賊可能在那邊。”
燕北估計五鹿在北牆外的可能性不大,這場仗打得太容易,五鹿如果這麼蠢根本活不到現在,要真在就讓蘇僕延殺了也無妨。至於南邊,燕北也不覺得五鹿會在,畢竟這麼長時間南牆的焦觸連一個急報都沒傳過,看起來據營寨防備兩倍有餘的敵軍居然還有餘力?
最大的可能便是五鹿還尚未抵達戰場,很可能正在趕來的路上。
不出燕北所料,不過片刻,北牆外的黑山軍便撐不住了,相互之間踩踏躲避箭雨致使簡陋陣形潰散,紛紛衝出一條通路四散而逃。營外的黑山軍還尚且不知怎麼回事,便見一隊渾身披掛的重步卒衝鋒而出,長戈長矛所向披靡。
接着,寨牆上探出無數張強弩向四周拋灑箭雨,餘者士氣潰散紛紛逃竄,烏桓騎手揚着馬刀與弓箭轟踏而出。
燕北方纔站起身,便見趙雲走到身旁,看着滿地的黑山屍說道:“雲不曾想到,將軍曾爲黃巾,爲何會對黑山餘黨如此狠辣。”
“我對他們狠辣麼,我想這與我過去是不是黃巾沒什麼關係。”燕北這麼說着,站起身,磕磕兜鍪上沾到的些許土灰,隨手歪歪地扣在頭上,沒好氣地說道:“我們還都是漢兒,都是同族血親,怎麼不見他們對冀州百姓仁慈?這根本不是一個道理,燕某也曾佔據郡縣,也曾爲匪爲寇,我能體諒他們,可就是再體諒也不能理解……要不是他們爲非作歹,我在遼東能知道冀州父老等着我回來收拾他們?”
趙雲的眼中,有異樣神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