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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有的事情細細想想是很有趣,野心、宏圖霸業、名望,這些都在招納賢才這件事上其實都沒有太大用處。招納賢才的根本在於……你越強大,越能得到別人的投奔。
當然,燕北這種人例外。他自己就足夠強大,所以他想投奔誰,要看誰最能容忍他、不擋他的路。
可這世上大多數人並不會像他這樣想,就像現在,天下能稱得上英雄豪傑的人物不知凡幾,爲何沒有多少人去投奔他們,是因爲他們沒野心嗎?
野心人人都有,或多或少。可用在投奔這個詞上,和野心並無太大關係,首先有一個硬性條件便是……這個人要是個諸侯,才值得人們去投奔。
比方說孫堅,若論英雄之器,天下難出其右。但把豫州刺史、破虜將軍之類的名號層層剝去,最後留下的孫堅並非是個諸侯……他是南陽袁術的先鋒。
拼生打死,博取到豫州刺史部這麼一塊潑天大能夠發展的地盤,自己還沒去上任就讓別人從背後掀了桌,折戟沉沙在身份蛻變的路上。
曹孟德,熱血精進無人能比,孤身西進雖敗猶榮,這件事無論誰聽到了都要稱讚其勇氣可嘉。可這種時候去投奔他的人多嗎?如果不是得了東郡太守的官職,恐怕曹操在將來很長一段時間裡依然只能任用些武夫。
能否招攬人才的底線,基本上就在於是否爲獨立諸侯。
如果不能作爲獨立諸侯存在……想要招攬人才便是難於上青天。
“將軍是想雄於北州?”郭嘉來見燕北時心裡並沒太多想法,他從年少時便周遊甚廣,陰結下不少豪傑,如今來燕北這裡看看也是應該,但卻沒想到燕北給了他一個驚喜。此時的郭嘉提起了興趣,竟將雙腿盤起,撐着手臂在下巴上磨痧着,在心底衡量燕北稱雄的可能性,說出幾個人名。“玄菟公孫度、遼西公孫瓚。”
這兩個人,便是擺在燕北面前的攔路虎。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是燕北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去的,也正是那個人決定了燕北的身份並不同於廣義上的諸侯。幽州劉虞劉伯安……只是現在郭嘉的身份顯然不到提及這個人的地步。
燕北的臉上興趣正濃,郭嘉雖然僅僅提出兩個名字,但燕北卻知曉眼前之人並非空談草包,智慧有多有少這不是轉眼就能看出的。但見識騙不了人,這二人都是燕北心中的大敵,但如果不是對遼東有很深瞭解,恐怕也僅僅只能說出個公孫度罷了。
單憑燕北此次聯盟招來公孫瓚助戰,部下士卒都有不少沒有將公孫瓚當作敵人,至於燕北想借戰事拖住公孫瓚不讓其發展做大的想法,更是隻有少數幾人知曉而已。
而這郭嘉,卻一語中的。
“遼東的局面複雜,北有公孫度,西有公孫瓚,東面扶余、高句麗東夷二強國,內有烏桓外有鮮卑……恐怕天下再沒有哪個郡似遼東這般存在於夾縫之中了。”燕北這麼說着,對郭嘉笑着問道:“不知奉孝可有破局之法?”
兩地消息不通,中原還不知道公孫度已死的事情。在燕北心裡,公孫度仍舊是大敵當前,而自己卻多方掣肘,剛好藉此機會試探郭嘉的智慧。
就算燕北銳意進取,但頭上頂着劉虞,關押樂浪太守張岐奪郡中統治便已是他所能做出的極限。如果是他在遼東,恐怕在公孫度動手之間是斷然不會殺死公孫度的。更何況,如果兩郡發生衝突,他多半會選擇以兵勢壓迫,攻破公孫度的城池……絕不會讓屬下隻身冒險刺殺公孫度。
田豫兵行險着勇猛精進,卻以一人之力打破幽州東部局勢。
他那一劍,可抵萬衆雄兵。
所謂一人智窮,若能有人幫着參謀時局,雖然未必可以採納,卻能夠換個思路來想這件事,未嘗不是好的情況。
“高句麗與扶余之事,在下中原之人不夠了解;公孫度人至中年,目無朝廷,比鄰遼東關聯時局,在下亦不好妄言。”郭嘉接連說出兩個他沒辦法的事情,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神色鄭重地說道:“不過將軍若想破公孫瓚,倒在覆手之間。觀其兵卒橫行冀青,委青州刺史,大有併吞東國之勢……將軍召其來援,也是爲了拖住他吧?”
郭嘉敏銳的判斷力之精準,洞察之細微,爲燕北平生未見。
事實上就在郭嘉說出這看似疑問實爲決斷的話時,燕北便已下定決心不惜一切代價將此人留在身邊……哪怕郭嘉的才華僅限如此,他也要將這個年歲與他相差不多的策士留在身邊!
論及戰略大計,他有沮授千里截公孫;論及戰陣之爭,他有麴義虎步破黑山;再說統籌後勤的陳羣、陷陳突騎的趙雲、馳射無雙的太史慈……他缺的,便正是這麼一個擁有判斷洞察之人!
時至傍晚,正當燕北打算問郭嘉像公孫瓚那麼強勢之人,應當如何覆手擊破時,帳外有士卒拜見,說道:“將軍,晚食已備,現在奉上嗎?”
“不急。”燕北迴了一聲,這種時候他根本不急着吃飯,只是搓着雙手等郭嘉說如何踢掉公孫瓚這麼一塊稱霸北方的絆腳石,可接着便還是禮節性地對郭嘉笑着問道:“奉孝可感飢餓,不如你先用過晚飯,我們再聊?”
郭嘉確實有些餓了,他可沒有韓馥運送輜重,洛陽這吃赤地二百里,沿途連村落都沒有,路上攜帶的乾糧都算着日子吃,這會兒當然不會同燕北客氣,點頭道:“那在下便先下去用飯,晚些時候再來拜訪將軍。”
“別!就在我帳中用!”一聽郭嘉要走,燕北連忙叫住,對帳外士卒道:“再搬一張案几,上二人飯食。”
燕北把案上兜鍪拿到一邊,皮卷地圖等雜物也都分類放好,看着郭嘉笑道:“燕某在外面還是比較重禮的,今日聽君一席話只覺見獵心喜,還望奉孝不要見怪。”
郭嘉並不重禮,但這絕不意味着他就能接受別人對他無禮了。如果他一進帳時看見燕北萁坐正中,一點兒沒有鄭重的意思,鐵定是要轉頭就走的。不過眼下這樣燕北留他在帳中用飯,雖然感到並不自在,卻在燕北道歉後也沒說什麼,只是輕輕頷首應下。
“奉孝,如何能在覆手之間擊破伯圭?”士卒擡着案几入帳,短暫沉默,士卒一走,燕北連忙對郭嘉問道:“我欲領兵駐大河以北,扼守中原,你覺得如何?”
他當然想要駐軍黃河,非但如此,他心中的真實想法是渡過黃河之後便與公孫瓚撕破臉面,煽動韓馥與黑山軍一同向公孫瓚開戰,在中原就把公孫瓚的兵馬廢掉,並切斷他與幽州的聯繫……所謂戰線鋪的太長,壞處就在這裡了。
但這事畢竟有翻臉不認人之嫌,何況燕北不願走漏風聲,此時還不能說與郭嘉罷了。
郭嘉現在卻沒想那麼多,他只是緩緩搖頭,對燕北說道:“將軍兵威甚盛,但公孫將軍亦不弱,萬衆之軍兩相搏殺,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將軍在此戰之後又能剩下多少兵馬呢?公孫瓚的戰線很長,兵馬鋪設於冀青,但將軍的戰線難道就短了嗎?韓文節、袁本初,若此二人斷了將軍兵糧與後路,兩萬兵馬頃刻覆滅!”
郭嘉提起了燕北一直刻意遺忘的一點,他從不擔心的補給輜重,恰恰在並非鐵板一塊的韓馥手中。若他不與人交戰,韓馥自然不敢與他爲敵,反而會爲他提供軍械糧草。
可一旦他與公孫瓚這樣的強手交戰了呢?如果在兵勢上壓不住韓馥,更何況渤海還有那麼個袁紹七上八下地蹦着。兩萬兵馬一旦斷頓,還能與別人打仗嗎?
到時候領着殘兵敗將回遼東都是好的,可就算他領着兵馬回到幽州,又如何震懾那些居心叵測之輩?
燕北苦笑道:“中原也是龍潭虎穴啊!”
“公孫瓚雖強,卻爲人不忠,一味知曉兵勢卻不明白他對腳下的土地沒有控制力,局勢在旦夕之間便會改變。”郭嘉在言語中對公孫瓚多有不善,顯然似公孫瓚那樣的強手在他眼中並非是個諸侯,而好像帶着兵馬四處作亂的野將軍一般,郭嘉說道:“將軍之患,在幽不在冀,比之駐軍大河以北,倒不如駐軍幽州以南,扼守冀州通往幽州要道,便可將公孫瓚鎖死在中原,坐看其與袁本初等人爭鬥即可。”
郭嘉是不贊成燕北在中原與公孫瓚開戰的,“將軍眼下的敵人,是玄菟公孫度而非冀州青州的公孫瓚。若將軍還師幽州,公孫瓚與袁紹便會因爲土地接壤而產生衝突。可將軍的兵馬若留在冀州,他們便會因爲擔心你的兵勢而聯合到一起,到時腹背收到襲擾,將軍卻不能禦敵……比之領敗軍回遼東,現在難道不正是最好的時機嗎?回到遼東,攻打公孫度!”
“哈哈哈!奉孝,我需要的正是你這樣的智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