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一走,幽州西部的事務便全部交由專人處理。州府的事務由別駕荀悅與劉虞時代的幾名從事,程續等人一同處理。而兵馬則又分爲代郡的麴義與涿郡的高覽,燕北指派郭嘉前往代郡爲麴義出些主意,高覽部則由年輕的幕僚徐庶前去。
代郡需要的是尋找戰機,涿郡則是需要防備敵人。
燕北渴望的大勝,將會由這兩支兵馬達成,他太需要一場勝利了。如今的幽州施政,仍舊不能心急,劉虞時代的老人物們在州郡牽扯甚廣,調離鮮于銀卻也僅僅是因爲鮮于銀與他相對親善罷了,將來藉着一場大勝,燕北還要將程續這些人也下放郡中做郡丞、太守之類的官職。
他的將軍府幕僚使用得心應手,州府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反倒是各地郡中的官職空缺。涿郡只有個太守沮宗和涿縣令徐邈,遼西郡的太守及大多縣令亦有空缺,幽州只要空着七八個兩千石,單看官職系統近乎半死不活。
治政方面,幽州的情況仍舊相對原始,這大約是燕北、公孫瓚等軍閥互通的致命短板。
不過相較起來,公孫瓚纔是純粹的軍閥。燕北以前也是軍閥,不過如今已經漸漸變化了。
燕北迴遼東在幽州都是件大事,不過燕北僅僅是給幾個心腹幕僚打過招呼,隨後便讓親衛隊帶着自己的儀仗走官道,自己則與典韋等人換上便裝自出薊縣後離開依仗,一路向東遊獵而走。
他離開薊縣不久,袁紹與公孫瓚爭奪清河國的戰事便見出分曉,雙方先鋒官在清河兩岸對戰,隨着公孫瓚軍失利,戰局一度被推進至東武城。隨着秋季將至,鄒丹眼看清河國不能守,盡收清河國西北青糧,捲起兵馬退往鉅鹿。
反倒是青州的劉備在戰爭後期盡心盡力地與袁紹部兵馬周旋,奈何兵微將寡,只得退還青州……是役,劉備渡過黃河時氣得擲鞭入河,師兄的兵將不堪重用!
隨着公孫瓚失去清河國,標誌着劉備失去了與北面公孫瓚的聯繫,沒有援軍相助卻使青州面臨袁紹、曹操兩面威脅的局面。
青州危矣。
所幸,隨後不多時,袁術的使者便來到青州與劉備密談,雙方交好,劉備再度獲得強援。
失去清河國於劉備爲一大悲痛,但對公孫瓚來說,這個純粹的軍閥並不在乎一場戰爭的得失,眼下一門心思想着向北面的燕北爲宗族之仇而戰,哪裡還在乎南面靠近黃河的清河國。
九月中旬,公孫瓚向常山關、唐縣等地陳兵兩萬,但斥候回報涿代二郡守備嚴整,公孫瓚不敢強攻,維持對峙局面。
同時,燕北抵達遼東郡,而他大隊人馬的儀仗方纔經過烏桓屬國。
幽冀之間的對峙燕北並不清楚,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有太多擔心。公孫瓚陳兵兩萬,就算全部兵馬都爲老卒,可也抵不上幽州軍佔據地利,這事沒什麼好擔心的。
甄姜見到燕北迴還,當是喜不自勝,燕北在襄平的家裡住了兩日,隨後前往城中爲高氏老母做壽。幽州牧突然降臨襄平,令半年多不曾見到燕北的襄平百姓非常驚喜,好奇的孩童在門縫裡眯着眼睛向燕北投向好奇的目光,街道上的百姓在燕北的高頭大馬行進時紛紛低頭行禮。
燕北在遼東郡,在遼東襄平的威信,甚至超過數百年前古代貴族在封國中的威信。
黔首愛戴他。
爲高覽的老母親拜壽之後,燕北專程前往多聞裡,拜會遼東書院的諸多元老,希望將遼東郡最強的大儒調往薊縣,成立州學。在他們的學生當中,擇其優異者留在遼東書院繼續教化學子,並且再一次請求管寧出仕。
如今幽州正是缺少人才的時候,遼東書院的學子如果能夠爲幽州出力,將會令燕北治理幽州更爲容易。
不過這件事不是短時間就能拿定主意的,如今也僅僅是定下一個方向。驟然自遼東郡取走如此多的賢才,將會傷害到持續幾年的遼東教化。遼東郡,是燕北的家鄉,這裡出去的士人、學子、將軍、軍卒,皆爲燕北之鄉黨,這是燕北能夠受用終身的力量,甚至不亞於那些隨他出生入死的軍卒值得信任。
燕北永遠都不會爲了發展其他地方,而放棄或傷害遼東郡。
沮授商議今後州中諸多事宜,眼下高句麗已趨於穩定,最危險的時期過去之後,至少幾年之內屠紇升骨城的遺威尚在,根據王義傳回的書信,近幾年中高句麗沒有再度反叛的可能。
“嗯,高句麗現在不反,今後也還是會反的……若能有幾年時間最好,讓王義在將來準備政變吧。如果不行,待冀州之事一定,燕某騰出手來再度發兵東征。”燕北輕輕叩着案几,顯然年輕的薊侯並不滿足高句麗目下臣服的姿態,道:“不僅高句麗,還有鮮卑、三韓、扶余、東邊的肅慎人,公與都要儘早籌謀。”
殺氣凜然的話語令沮授感到錯愕,不禁問道:“防備自然是需要的,但是主公,這諸多東國,將來都要發兵征討嗎?”
高句麗、扶余二國的龐大體量,加到一起甚至比整個幽州還大,更不必說草原上的鮮卑人,這些國家、部落,都要征討的話令沮授不禁感到懷疑……任何一場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尤其燕北口中目的便是使對方滅國,這種戰爭前後籌謀至少數年。如此巨大的付出,與他們能夠得到的收穫,成正比嗎?
就像高句麗,燕北定下每年進貢兩千萬錢……一年兩年還好,三年五載之後國力必將因此空虛,到時候就算高句麗不想反,其國內都會被數額龐大的貢金逼反。
“公與,高句麗是一定會反的,就算燕某不逼,也要反。你要知道,紇升骨城被屠之人的親族、子孫,可都還沒死絕呢。”燕北緩緩搖頭,近乎咬着牙說道:“我襄平被其入侵死傷百姓的親人,也還沒死絕呢。仇恨既已產生,便永遠不會停止,燕某沒有更好的辦法,否則亦不願發動戰爭,但在燕某思慮出更好的辦法之前,最好的辦法便是殺光一切反抗之人。”
說到這,燕北笑了,擡起溢滿陽光的臉笑道:“讓他們成爲漢人。”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