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沒有時間能夠拿去猶豫,甚至連冀州兵役都來不及徵,鮮卑人來的太急www..lā
三月初,鮮卑東部大人彌加集結六萬兵馬號稱三十萬,渡過巨馬水分六路齊出沿襲漢朝北方邊境,自邊塞各處年久失修之缺口南下漢土,前將軍燕北控制下的幽州。一時間,沖天狼煙自長城以被遼水之南至薊縣以西近乎同日而燃,綿延千里處處烽火。
彌加八萬號稱三十萬起初在幽州府聽來就像個笑話,但隨着塞外間使暗探在敵軍壓境下紛紛回幽,才帶出驚人的消息,讓幽州府一片愁雲慘淡,求援書信一封接一封向冀州去。
彌加的確只有八萬兵,但草原上有西面動向傳來,鮮卑中部大人軻比能亦在調集部衆,恐怕會作爲彌加的後援。軻比能,遠比彌加可怕的多。同爲部落大人,彌加本部只有不到萬軍部衆勇士,調集大軍尚需聯合東部各部成百上千的小部衆才能完成集結;而中部大人軻比能早在兩年前完成對紛亂的鮮卑中部之統一,他集結兵馬的能力比彌加強大太多!
近乎同時,爲馳援幽州,燕北親率四千精騎北上渡過易水,星夜倍道而行也纔不過堪堪進入涿郡。而在其身後的冀州則急調各路兵馬,在冀州初化的冰天雪地中逶迤而行。
黑山中郎將張燕收到消息遣麾下黃龍、羅市二校尉領兵即日北上;白波軍領楊奉被燕北上表建議將軍,踏雪西去,隨後命部下李樂領兵八千經魏郡北上;南匈奴左賢王劉豹拒絕領受燕北爲他表的將軍,回還故地率領麾下部衆兩萬有餘盡數北上,徹底放棄客居河東的打算。
各方援軍雖衆,相較鮮卑人之兵勢仍爲小部,何況逶迤而至,等他們分至幽州,說不準鮮卑人已經回去,這場戰爭真正的主力,還是幽州的郡國兵。
若遭受襲擊的是現在的冀州,燕北多半會放棄抵抗引頸受戮,冀州的郡國兵根本不堪一戰。所幸還有幽州,所幸是他經營良久的幽州……雖無退敵之能,守城卻不是難事。
在這世上,人若是做下某些事情,便總會留下痕跡。正如燕北曾割據遼東統治幽東一般,非正統的統治便使幽州從根基裡帶着難以去除的弊病。這些弊端在平時難以顯現,一旦到了危急關頭,卻又會無比致命。
州府所在的幽西與燕東所在的幽東,始終難以連貫形成一體,荀悅以別駕之身領兵,得不到幽東諸將的承認,他們紛紛將信報往遼東郡,像過去一樣。
“現在不是過去,燕某也不是兄長,遼西的這些混賬將戰報到遼東來做什麼!”燕東在郡府拍案怒喝,他可不像他的兄長一樣那麼好說話,“全部給他們打回去,讓他們去州府請荀別駕定奪!”
捧着書簡的佐吏噤若寒蟬,躬身緩緩退下,卻被擡起頭來的燕東叫住。
“慢着,來不及了,先把戰報給我看看。”燕東苦惱地以指腹按壓額頭,遼西諸縣都將戰報至遼東,離得近的陽樂還好說,遠一些的諸如令支等地,將戰報來便要五日,再讓他們傳至州府再回去便近半個月,整整半月時間,誰知道會出什麼亂子!想到此處,翻越書簡的燕東不禁在心頭怒罵。
強壓火氣的模樣像極了他的兄長。
“樂浪的牽府君可傳信回來了?”
燕東越看眉頭皺的越緊,令郡中一干吏從皆暗自膽戰心驚地猜測……莫非遼西出了大事?遼東郡有多年積攢,何況整個幽州的田策,遼東屯田也是最見功效的,早年曆次混戰下在遼東郡安置的傷殘軍士都有上萬,何況過去鐵鄔有大批陳舊兵甲都囤在遼東武庫作爲備用,混着田卒危急時刻足以拉出近兩萬曉習兵事的軍士。
就算那些人有近半無法出城迎戰,各地守備城池是絕對無需擔憂的,可此時燕東爲何是這般表情?
管理往來書信的佐吏連忙上前拱手答道:“牽太守昨日已率精騎兩千越過郡境,另有四千步卒自樂浪乘船,一旬即可抵達汶縣。”
遼東南部林木太過茂盛,即便沮授與燕東兩任太守都將修路與灌溉視爲郡中頭等大事,但也僅僅修出自東向西溝通遼東郡的道路。若不走藉着海岸冰封初消的機會讓步卒走海路,四千步卒趕到襄平恐怕就到四月了。
“兄長說過,戰前再多周密的籌劃,戰事一起都會出現變數。現在,這就是變數……諸君!”燕東擡起頭來,目光不再伏案,望着堂中郡中官吏緩緩說道:“遼西太守、護烏桓校尉、護烏桓司馬,均不在職。”
任職襄平令的司馬朗聞言不禁驚呼出聲,郡府一片譁然。
每場戰爭再周密的籌劃都會出現紕漏,正如綿延千里的塞外長城年久失修總會擁有空缺。但幽州東部的紕漏不是僅僅城牆根開個能鑽人的老鼠洞那麼簡單。遼西太守鮮于輔,護烏桓校尉鮮于銀,他們都在冀州作戰,去歲攻下渤海數座城池,目下應當駐軍於南皮城近畿。就算他們往回趕,路上還有不少積雪,怕是遠水難解近渴。
而護烏桓司馬之職當下空懸,上一個擔任這個官職的是姜晉,升任度遼將軍領着幾個山賊草寇組成的校尉部在幷州摸爬滾打,更是不必去想!
火燒眉毛咯!
遼東兵多不假,可燕北南下之後將寡也是真。別說那些解甲的老卒多有殘疾只有守城之力,就是派出萬餘田卒馳援遼西,誰去統領他們?
正待此時,忽有門卒快步入堂,繞過一衆官吏自側方行至燕東身側,在耳邊小聲說道:“主人,府外有兩未加冠的少年求見,一人叫司馬……”
“火燒眉毛燕某哪裡有空見什麼總角小童!”燕東拍案的手升到一半,轉過頭問道:“司馬,司馬縣令,你家的?”
不多時,燕東便司馬朗的二弟司馬懿與一少年聯袂而來,燕東見過司馬懿,卻不識得另一人,止住想要怒喝弟弟的司馬朗,對另一年不過十三四穿着落拓的青衣少年問道:“少年郎是何人?”
青衣少年立得端正,緩緩作揖,脆聲道:“在下魏純,家父誨攸,曾任州府,右北平人,進學於襄平書院。曾受主公贈半卷兵書,今守孝期滿,願爲主公戍邊擊敵。”
魏攸之子,三年只讀半部書。
那本書——《孟德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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