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周圍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臉上,溫暖低下頭,將那報告單攥在手中,慢慢的向外走去。
卻沒想到,一出門,就看到了蘇以晏站在門外。
他的旁邊,是目光中含着詫異的木子姚。
蘇以晏穿着灰白色的連扣西裝,波瀾不興的面上,看不出半點情緒,只是盯着溫暖的目光,深邃中帶着點冷漠,讓人覺得似乎距離遙遠,卻又近在眼前。
就好像,昨天跟她一起翻雲覆雨的,是另外一個男人一樣龕。
他看着溫暖,向前一步,然而這時,木子姚在身後拉住了他,“以晏……那件事,今天還做嗎?”
那件事……
他現在回到辦公室來,是爲了一件重要的事,他記得丘。
“送一杯咖啡進來。”蘇以晏說着,帶着木子姚走進了辦公室。
溫暖停了一下,沒說話,直接走進了茶水間。
他晚上回到辦公室做什麼……
蘇以晏走進辦公室,直接繞回到裡面,想着剛剛外面發生的一切,他雙手撐在桌子上,手臂間的肌肉都跟着明顯起來。
她的孩子不是尹歸元的?
他現在真想一把拉開溫暖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
孩子不是尹歸元的,那麼是誰的?
誰是那個“野種”的爸爸?
蘇以晏幾乎要剋制着讓自己衝出去的***,但是,畢竟孩子在她的肚子裡,現在,他還有別的事,需要先處理乾淨,而且這件事已經不能拖。
他拉開了抽屜,看着木子姚,“你說想要證據,那麼我給你,你看,這些是不是,你跟大哥在一起時候的資料,子姚,我也並不想跟你這樣面對面攤牌,這也是我一直沒說的原因,如果不是你想知道,可能我會一直幫你隱瞞下去,你知道,我們畢竟是相處一場……”
蘇以晏淡淡的說着這些話,聽起來似乎帶着點可惜,帶着點婉轉。
但是木子姚知道,就好像那天他帶她去做dna檢測一樣,他的藉口和理由,總可以說的那麼自然完美,好像一切都跟他無關,都是別人的主意,他是迫不得已的……可是,明明就是他在懷疑她。
竟然已經知道了這些資料……
她拿過資料,捏在手裡,看着,潸然淚下,“這些……這些,沒錯,我跟大少交往過,但是,我們那時纔多大?我才十五歲,你以爲……我就是那樣的女人嗎?十五歲,就可以跟別人在一起……可以隨便的奉獻自己的第一次,你可以去找大少對峙,你問問他,我當初是是那麼下賤……這些都是別人陷害我的……我要怎麼說,你才肯相信我。”
蘇以晏只是目光淡然的看着她的淚水,“跟大哥對峙?你讓我跟一個傻子對峙……你以爲他會說出什麼話來?”
“我……你要看到我死,以死以證清白,你纔可以放過我嗎……”她哭着,頹然坐在了地上,那個樣子,看的人有些動容。
蘇以晏皺眉,“你要坐在地上哭到什麼時候,先起來。”
木子姚哭着搖頭,蘇以晏冷喝道,“你是想外面的人看我的笑話嗎?”
木子姚身上一顫,幽幽擡起頭來,還帶着淚花的眼睛,看着蘇以晏,終於還是慢慢的站了起來。
“不,我不想你爲難……”溫暖幽幽道。
這時,敲門聲傳來,溫暖已經泡好了咖啡。
“進來。”蘇以晏坐好,擡起頭,看着溫暖,她目光裡帶着不屑,似乎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蘇以晏靜靜的盯着她,她卻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冷笑,看着溫暖。
溫暖應聲走進來,目光掃了一眼木子姚,知道這裡並不是她可以待的地方,便直接將咖啡放在了蘇以晏的桌子上。
“蘇總,咖啡。”
“嗯。”
溫暖說完,準備出去。
“今晚,溫秘書,今晚我有事要跟你說。”他笑的樣子帶着點狐媚,讓溫暖甚至不敢擡起頭來看他。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蘇總,可以明天再說嗎?身體緣故,晚上我可能要多休息。”溫暖想,當着木子姚的面,你也不敢說什麼吧。
“溫秘書放心,又不需要動手,只是說話。”他說着話,挑起眉來,若有意味的看着她。
曖昧的語氣,讓溫暖明白,他是在暗示,他今晚不會像昨天那樣碰她。
看了看木子姚,她只能忍住不發作,心裡已經將面前的男人從裡到外罵了個遍。
“那……我先出去了。”溫暖強忍下了,淡淡道。
關上門,溫暖方覺得奇怪,蘇以晏跟木子姚是怎麼了?
木子姚似乎是在哭泣,站在那裡,梨花帶雨一樣臉龐,看的人怪不忍心,而蘇以晏,明顯表情有些不對,剛剛他聽到了什麼,他晚上要跟她說什麼?
溫暖這個時候,忽然想要逃避。
這時,注意到旁邊秘書間的同事們,一邊看着溫暖,一邊似乎在悄聲說着什麼,她低下頭,沉默着走進去。
“溫暖啊,沒事你可以先走了,沒做完的工作回家做吧,我看你今天精神不太好,別太累了。”張玲笑的溫柔,語氣裡帶着虛僞的關心。
溫暖點點頭,說,“那我先走了。”
固執的待在這裡也沒什麼用,她不如回家去。
夾好了資料,她沉默着離開。
辦公室裡,木子姚仍舊哭着,蘇以晏連抽了兩隻煙,看着木子姚。
她的淚水好像沒完沒了的水龍頭一樣,開了,就關不掉。
蘇以晏沉着臉,“你沒必要一死證清白,所以,那天爲了你好,我讓你去驗dna,你卻叫來了我媽,這才導致今天的結果,子姚,我並不想傷害你,我其實是在保護你,但是你這樣……”
木子姚擡起臉來,“只要驗過dna,孩子確實是蘇家骨肉,你就會相信我說的話嗎?”
蘇以晏最後按下了手裡的菸灰,“我只相信眼前的證據,而dna,就是明顯的證據!”
木子姚咬着紅脣,樣子悽然,卻似乎剛剛下定了決心,“好,我願意配合你,這次,我們驗dna的話,我一定不會再逃跑……”
蘇以晏脣角彎起笑容來,“我相信你會說話算話,我也期待着結果,是我們都想要的……”
事情完成了,蘇以晏瞥了一眼桌子上已經涼透了的咖啡,帶着木子姚出去。
木子姚跟在他的後面,輕輕的吐出一口氣,事在人爲,她相信她會成功的……
打開總裁辦公室的門,卻見外面加班的人仍舊沒離開。
細碎的議論聲,正傳入兩個人耳中。
“那個人是溫秘書的男朋友?溫秘書什麼時候懷孕的,我們都不知道。”
“前幾天就看她沒事總往廁所跑,很不正常,天吶,竟然懷孕了。”
“可是這還能生的下來嗎,聽他們吵架的意思,溫秘書是故意懷了孩子來逼婚的,而且那孩子還不一定是她男朋友的。”
“看不出來溫秘書真是女強人,這種辦法我只在電視劇裡看過,現實裡竟然也有人用啊,借種留男友,溫秘書這是在演甄嬛傳呢。”
“可是也太缺德了點吧……而且懷別人的孩子,來要挾自己喜歡的男人,難道不覺得噁心嗎?”
“所以你在潤宇這麼多年也就是個小秘書,人家是女強人,女人只要對自己狠一點,果然就什麼都能得到啊。”
“可惜被她男朋友的知道了呢,所以壞事果然不能做,惡有惡報,看她怎麼收場。”
木子姚擡起頭,看着蘇以晏。
他幽瞳眯起,靜靜的看着秘書間的方向,那些閒言碎語,係數落入耳中。
木子姚看着蘇以晏,“他們怎麼可以這麼說溫秘書……以晏,我去制止一下……”
木子姚說着向前走去,一隻手卻靜靜的拉住了她。
“跟你無關,今天我們有自己的事。”他淡淡的說道,隨即起步向外走去。
木子姚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脣,沒有說話,見他已經要走出門外,才重新看看一眼背後的秘書間,笑笑,才慢慢的走了出去。
蘇以晏叫司機去開車,木子姚站在外面等着,見蘇以晏的身影消失,拿起電話來
“張記者,一會兒的事就拜託你了,希望這一齣戲能熱鬧一點。”
“放心,木小姐,這件事咱們一定會給你辦好的。”
這時,蘇以晏已經回來了,看着木子姚,無聲的向外走去。
“以晏,一會兒我去做檢測,你會陪着我是不是?”木子姚擡起頭來,看着蘇以晏。
蘇以晏微微低頭,“嗯,我會的。”
木子姚說,“我不會出事的吧……”
“怎麼會,子姚,醫生是爺爺選的,爺爺向來做事謹慎,不是有把握,他不會同意你做的。”蘇以晏說着,看了看時間。
下班時間早過了,但是潤宇總部是精英聚集地,每天都會有許多加班人員,天已經黑了,整個大樓燈火通明。
蘇以晏在前,木子姚在後,兩個人一前一後,下了樓梯。
溫暖想着剛剛發生的事情,總覺得心神不寧,似乎肚子裡的孩子有感應着一樣,也跟着不舒服,溫暖方一個人拿着皮包和資料,向下走去。
電梯似乎有些問題,定在了一樓不動,溫暖想,大概是趁着晚上下班時間在維修,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也不再等,乾脆直接從樓梯下去。
原本沒什麼感覺,但是走到了三樓,忽然覺得肚子微微有下墜的感覺。
快四個月,肚子已經有些隆起,不過她穿着平時的衣服,看不太出來。
如果是別的人,這個時候,恐怕已經開始換上寬鬆的衣服,只是她還不習慣。
停在那裡,扶着肚子,站了一會兒,害怕勒到肚子,刻意將裙子提的高了點,總算舒服了許多,她才慢慢向樓下走去。
到了樓下,遠遠的似乎看見十幾個人圍在一起拿着機械不知在幹什麼,她自覺與她應該沒有關係,也沒去管,仍舊繼續想樓下走去。
還沒到樓梯下方,卻忽然聽見有人叫了一聲,“就是她,溫暖!”
溫暖一愣,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羣人已經圍了上來。
閃光燈在溫暖面前閃了起來,溫暖被刺的眯着眼睛前進,話筒一個一個的推到了溫暖面前,她聽見有人問,“溫小姐,聽聞你已經懷孕一月,孩子是海闊集團總裁宋離先生的,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溫小姐,有傳言說宋先生三個月前跟溫小姐是商業交易,是不是其中採用了***易,所以纔拿下海闊的項目?”
“宋先生表示跟你只是一夜情的關係,你的孩子跟他沒有關係,外界有人傳言溫小姐是爲了綁住宋離,所以故意懷孕,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溫暖簡直覺得莫名其妙,爲什麼她的孩子會跟宋離扯上關係?
沒錯,她跟宋離有過幾次交際,其間宋離幾次表示想跟她有點什麼,但是她並不喜歡拿這種事談生意,所以幾次都拒絕了。
後來案子就交給了別人,她沒再聯絡過宋離。
可是現在,這些記者竟然堵到了門口,直接問她跟宋離有什麼關係?
“對不起,你是哪家報社的。”被閃的眼睛疼,但是溫暖仍舊眯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請問孩子會被生下來嗎?”
“宋家如果表示只要孩子不要母親,溫小姐準備怎麼辦?”
“孩子的消息什麼時候正式公佈?”
“會結婚嗎?”
“是故意懷孕嗎?”
他們根本不讓溫暖有說話的機會,而是一直在逼迫着溫暖。
溫暖覺得小肚子有些發漲,痠痛的感覺。
她挺在那裡,推着這些越來越近的男人,不發一言。
蘇以晏跟木子姚下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番景象。
木子姚嚇了一跳,捂着嘴,蒼白着臉,看着蘇以晏,“這是在幹什麼……昨天還說溫秘書的男朋友是尹先生,怎麼今天忽然……這些是記者嗎?溫秘書……她到底怎麼了?”
蘇以晏皺眉,停在臺階上,看着那邊的情景。
溫暖面無表情,沉默着推着那些男人,想要推開一條通道,倔強的眼神裡,沒有半點的驚慌,只是麻木的想要離開這些人。
“晏?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木子姚細聲細語的擡起頭試探着問。
蘇以晏卻盯着木子姚,“不要多管閒事,我們今天的目的是去做鑑定,子姚,你說過你今天不會逃跑的。”說完,他對着電話說,“保安部的人在那裡,有人堵在總部門口,看不到嗎?”
蘇以晏說完,再不看那邊一眼,直接下了臺階。
“以晏……你幹什麼去,等等我,要不要去幫一幫溫秘書,她還懷孕着,這些男人怎麼這麼粗魯……”
蘇以晏卻已經直接拉開車門,進了車裡。
木子姚站在那裡,回頭看着被圍攻的溫暖,脣角帶着點隱隱的微笑。
在一天前,她跟張記者通話的時候,他們已經有過定奪。
“木小姐,查過所有跟溫暖這個女人有過聯繫的男人,比較親密的,應該就是宋家的公子哥宋離,據說當時宋先生很想跟這個女人發展關係,海闊的案子因此都是溫暖一手打理,蘇總還跟她一起應酬過海闊的宋離,但是宋離被拒絕了,你覺得選他怎麼樣?”
“宋離?很好,就選他。”木子姚這樣回覆他。
“但是,我就算找人演戲去採訪了,也不可能播報出來,木小姐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溫暖不過是一個小人物,她的事公衆沒什麼興趣。我也不需要別人知道,只要讓以晏看到她的真面目就好了,讓以晏知道,溫暖纔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是個玩弄男人感情,最會耍心機的女人,這樣就夠了,而且只要你們在門口鬧過一次,整個潤宇都會知道,溫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她傷害過我,我一定要讓她的真面目,被所有人知道。”
到時候,她該用什麼臉面再進入潤宇大廈?
這樣,她還不明白,她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資格覬覦以晏,覬覦蘇家,她也根本沒有資格站在以晏的身邊……
“好的,木小姐,你放心,我找來的演員,絕對專業一流,全都有過記者經驗,不會露餡的。”
“我相信張記者從業這麼多年,一定是專業的,所以我纔會找你。”
保安忽然從後面衝過來,才終於讓溫暖逃脫了出去。
保安先護送着溫暖進了裡面,幾個人出去趕記者,幾個人帶着她進了保安室躲避。
“謝謝你們了……”溫暖坐在了保安室的椅子上,看着幾個人說。
一個保安看着溫暖,邊喝着保溫杯裡的水,邊說,“不客氣,蘇總打電話說門口堵着人不好看,我們纔過去的。”
蘇總……蘇以晏?
溫暖頓了頓,坐在那裡,想着蘇以晏什麼時候過去了,她卻不知道……
擡起頭來,保安們看着溫暖的目光,似乎有點奇怪,溫暖坐在那裡,被幾個人盯着人,似乎還有目光,若有若無的盯在溫暖的肚子上。
溫暖坐在那裡,停了一會兒,擡起頭來說,“謝謝你們,我看人走的差不多了,我不打擾了,先走了。”
那種目光一直看着溫暖,直到她離開,仍舊讓溫暖覺得,後背發燙。
這目光不用解釋,溫暖能明白。
小的時候,父親離開,母親不管不顧,她一個人在學校的時候,走過哪裡,經常會有這樣的目光,打在身上。
她知道,這些目光,看過去,他們就會移開,但是,溫暖卻倔強的不願意去做。
她唯一願意做的,就是把隨身聽調到最大聲聽英語,然後,外面的世界,就都不重要了……
化驗室裡,木子姚正躺在桌子上,擡起頭,看着蘇以晏。
蘇以晏聽着這邊的報告,電話裡的人說,“蘇總,你放心,這邊那羣記者已經趕走了,溫秘書已經送走了,安然無恙。”
——萌妃分割線——
裝小白兔的女銀開始耍心機了,溫暖跟蘇以晏會走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