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堇顏一句話，項目經理和採購部負責人又蔫了下來，不等這兩人多作無端的猜測，她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給採購部一個月的時間，無論多忙，都把去年一年的材料採購價格給我報上來，連同去年同期材料價格一起，不許弄虛作假，如果讓我發現，採購部的人在這件事情上再不老實，那麼我只有讓政府代我管教了。還有你，身爲項目經理，不夠盡責用心，而且十分愚蠢，蠢到了聽一個煮飯阿姨的話，你雖然沒有大的貪心，但這是很大的過錯，錯在不用腦子，所以，你要好好的反省，在沒反省改正以前，年終獎就不要想了。”
這是懲罰，但是，被罰的兩個人，臉上都帶了笑，安堇顏終是沒捨得把他們兩個都‘砍了’，而是給了他們機會。
“謝謝安總。”
“謝謝安總。”
“謝我？不做好這些事，要你們哭！”
“安總，那……那批水泥怎麼辦？”
“你豬腦子嗎？！還要我教？我們不能用，是賣是扔，你自己看着辦！”安堇顏看到項目經理的笑容，氣得七竅生煙。“反正損失你自己承擔。”
說最後一句時，項目經理和採購部負責人已像兔子一樣，從安堇顏的辦公室，溜了出去，兩條影子，一晃無蹤。
方茹趕回集團，剛好見到安堇顏怒氣的最後一波。
瞧見那兩個人溜走，她笑到了不行。
“安總。”
作勢的敲了門，方茹就走進了辦公室。
“我回來了。”
“嗯。”看到方茹，安堇顏的心情稍好了一些。“怎麼樣？都回去了？”
“是，都回工地了，檢查報告大概下週就能拿到。”
安堇顏點頭，這次想出體檢這個法子，神不知鬼不覺的清理了隱患，沒有給邦安造成大的負面影響，她其實氣已經消了一大半。
“你找個合適的時間，讓遊樂場那邊的民工也去檢查檢查。”
“爲什麼？安總，那邊沒有任何問題啊。”方茹心裡有些感嘆安堇顏不知民間疾苦，檢查費的支出，人
多了，也不是一筆小數。
安堇顏一看方茹的小臉，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笑了起來。
“老人家都知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那些民工在工地上做事，大多是些體力活兒，身體對他們尤其重要。”
“那如果檢查出他們有病，怎麼辦？”這不是方茹大開腦洞，很有可能，事情就會這麼發展，人吃五穀雜糧，總會生病。
安堇顏看着方茹，眨了眨眼睛。
是啊，有病怎麼辦？
小病不怕，頭疼腦熱的，工人們自己會解決。
那如果是場大病，比如癌症……
“在工期間發現生病了的話，集團負責一部分，其他的，大家能捐的都捐點兒。”
聽了安堇顏的話，秦沫差點兒沒暈倒。
“安總，要是大病，一個民工就是十來萬幾十萬。”
“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不是我說什麼，而是財務那邊肯定會喊吃不消，邦安畢竟不是社會福利組織，不是做慈善的，你要是這樣做，那麼那些得病的人豈不是巴望着進邦安當民工，然後藉此醫治自己的病，一下子，邦安要負擔的病人，不得從市中心排到郊區？”方茹的話沒有誇張，社會的情況就是這樣，如果明擺了有好處，誰會不佔，何況是走到絕路的人，圖個絕處逢生，只怕是某些人拼了命的也會往邦安擠。
安堇顏皺眉，不是不會算這筆帳，錢多了，她也是頭痛的。
“那怎麼辦？要是真檢查出有病，看着他們死？”
方茹低下頭，聲音輕了一些。
“安總，你仔細想想，集團裡的其他員工都沒有享受到這個福利，你要是給民工們開了這個先河，集團內部會成什麼樣子？
亂，就一個字。
安堇顏心裡有數。
“那這樣吧，凡是爲集團工作了十年以上的在職員工享受該福利，大病，集團報銷一半，至於民工那邊……他們都是幹體力活兒的，勞動期限縮短一半，五年，你覺得怎麼樣？另外，這件事也不聲張，不作爲明碼，我們暗中進行就好。”
方茹笑着點頭，她知道安堇顏一向心軟，這已經是她能盡到的最大能力的勸阻。
“就照安總的意思。”
安堇顏一天的工作，就此在談話中結束。
邦安集團裡的夜，十分安靜，不忙的日子，少有人加無謂的班。
保衛悠閒的看着門，文慶海在想，如果沒有前塵往事，在這裡做個看門人，養個老，那也是極好的歸宿。
臨江別墅，因爲有了徐樂的到來，又熱鬧了些。
有席幕年的處處指導，也有秦沫的歡笑，安堇顏喜歡一邊吃東西，一邊和他們聊天，日子恬淡。
“不是我說你，堇顏，要是沒有方茹他們，可能你會把邦安敗光，而且是毫不費力的那種。”秦沫嘴裡的冰淇淋沒有阻擋她要說的話。
安堇顏無語，求助的望向席幕年，希望至少得到這個男人的肯定。
這時，感受到安堇顏的目光，席幕年笑着移到了秦沫的身後。
“別看我，我的想法和她一樣。”
被兩個人否定，安堇顏只好抓住徐樂，徐樂被逼得一笑。
“也別看我，我只會殺人。”
安堇顏覺得此刻那是寒風蕭蕭，孤索一人，無比悽慘。
沒辦法，她得爲自己而戰鬥。
“我只是想對員工們好一些，從而讓他們有歸屬感，加強向心力，我做錯了嗎？”
秦沫和徐樂裝作沒聽到，只有席幕年沒辦法躲，把話接了過來。
“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你確實是做錯了，先不說什麼人性的貪婪，你這樣養人，很容易把人養得懶惰，人爲什麼會積極的投入工作當中？是因爲他們要維持溫飽，想要更好的生活，他們有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們會努力賺錢存錢，是因爲他們要防着生病等等人生的意外，他們有目標，你這樣做，很容易讓他們少一個目標，壓力是減輕了，可是，動力也少了。”
席幕年的一翻話，安堇顏在腦子裡絞碎了再絞，好幾分鐘，才吃透。
“我好像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