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要死的人,被善意留在了人間,這件事,是在幾天之後,陳偉才知道的,因爲那個流浪男人回家殺了妻子,被警察抓了,在他的供訴中,提到了自己被妻子偷人加轉移財產坑害,提到了他的自殺念頭,還提到了邦安,可惜的是,活下的他想不通,還是給自己選了一條死路。
雖然在這一村殺人案中,邦案集團幾個字不夠顯眼,但是,還是有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比如邦安某些無聊的員工,當他們知道集團的保安居然讓集團避過了一次災禍,無不樂道,這樣就傳到了安堇顏的耳朵裡。
“安總,也不知道是誰,不然,可是好好獎勵他一下了。”陸雪笑着,跟安堇顏聊這件閒事。
安堇顏臉上帶着微笑,很樂意看到自己集團裡的人擁有一顆善心。
“這有什麼難的,你幫我把陳偉叫來。”
“是。”
陸雪出去,沒多久,陳偉就進了安堇顏的辦公室,被問到那天晚上當班的人時,陳偉輕聲的回答。
“是我。”
“是你?”安堇顏開心的看着陳偉。
陳偉也知道了那個流浪男人的事,可是他沒往好的方面想,還想着自己是不是哪一點處理得不妥,讓他有些忐忑。
“大小姐,我是不是犯了什麼錯誤?”
“沒有,哪兒有什麼錯?做得好。”安堇顏笑着起身,走到了陳偉的旁邊。“你的善良挽救了一個人的生命,也讓邦安少了個禍事。”
陳偉皺着眉頭,頭低了下去,報紙上寫得太清楚,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可是,如果不是我,那個女人也許就不會死。”
安堇顏愣了一下,陳偉的婦人之仁,讓她有些似曾相識。
“陳偉,這和你沒有關係,你也是好心,再說了,你當時根本不知道他是來尋死,也不知道他活着會回去報復他的妻子,和你的決定沒有問題,你不可能預知所有的事,再說了,那個女人對她的丈夫做得也太絕了,不然不會招至殺身之禍。”
聽到安堇顏這麼說,陳偉的心裡好像好受了些,擡起頭來時,目光中有了笑意。
“真的不怪我嗎?”
“當然。”安堇顏點頭,語重心長的教育道:“你善待別人是好事,可是如果你過份的把一些責任扛到自己的肩上,這會讓生活變得非常的艱難,你也會很不適應這個社會,明白嗎?”
“嗯。”陳偉重重的點頭,他倒不是想表出自己的善良,只是人在思考之間,總有個空隙是留給自我問責的,在自問間,他有些不確定罷了。
安堇顏看着陳偉的表情變化,笑了笑,她知道陳偉也不會是一個軟得扶不起的人,否則她不會讓陳偉當保衛處的處長,畢竟,坐在一個位置上的人,得收起些不必要的東西,多一點兒狠心才比較合適。
“這件事,你做得很好,本來我是想在集團表揚一下你……”
“啊?不要啊,大小姐!”陳偉驚得滿臉通紅,他可受不了什麼表揚信和別人的目光。
安堇顏噗嗤一聲笑了,回答:“知道你可能不喜歡,所以,我也不打算這麼做了,但是呢,實際獎勵還是要有的,這個月多發你兩千塊的獎金。”
“兩千……”
“不夠?”
“不是的,大小姐,我也沒做什麼,兩千有點兒多。”陳偉一直受到安堇顏照顧,不願意再貪圖什麼。
安堇顏很喜歡陳偉這樣的淡泊,可是,她還是執意。
“不多,你得想想,你要贍養三個老人,這不是容易。”
“我們的錢,夠花了。”
“可是,你就不打算存點兒錢,以後,找一個合適的姑娘嗎?”安堇顏笑看着陳偉。
陳偉有些不好意思的把頭低了下去……
傍晚的時候,陳偉的方茹的墓碑前蹲着,跟自己最喜歡的女人說着心事,碑上的女人笑容滿面,就好像是活着的時候一樣,有個場景是陳偉一生都忘不了的,婚禮上,穿着婚紗的方茹是那麼的漂亮,她對自己笑着,然而
,她的身上就出現了一個血窟窿,很痛苦的倒在了他的面前。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沒有什麼比死別,讓他更惦念一個女人,陳偉很想方茹,每天都在想。
“你說,我這麼想你,能喜歡上別的人嗎?”
陳偉往墓前的杯子裡倒酒,給方茹送上了一杯,自己也滿了一杯,深秋的時節,一杯冷啤酒下肚,身子都冷了幾分。
“我真的很想殺了那個對你開槍的小子,可是……大小姐他們說,那個小子應該活着贖罪,所以……還有殺你的真兇,我一直沒有找到,大小姐他們那邊似乎也沒什麼動靜,不知道是不是……不會,大小姐不會忘了你的仇,也許他們是知道了什麼,暫時不願意和我說,怕我衝動吧。”
說着說着,陳偉的眼淚都下來了,冰涼涼的冷了臉。
“你不要擔心你爸媽,他們現在過得很好,現在,我讓他們和我媽住在一起,你放心,我會一直照顧他們,知道嗎?”
活人對死人就不該用問句,因爲,問了不會有回答,只會越問越傷心。
這一天,陳偉喝醉了,回到邦安宿舍的時候,東倒西歪的倒在了牀上,夢裡,他又夢到了方茹,方茹還是以前的樣子,和他說笑着,夢裡,他不知道方茹已經死了。
多美的夢,可惜留不住,一覺醒來,就成了空,一顆心都會空空蕩蕩。
天矇矇亮的時候,安堇顏也從夢中醒來,她夢見了父親和母親,從小時候夢到了她長大,在夢裡,她的父親是那麼的慈祥溫柔,他怎麼會是一個那樣的人呢?
安堇顏始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爸爸居然是個綁架犯,是個對朋友不義的人,其他的什麼商場上的手段,安堇顏認爲沒什麼好計較,可是這兩件事,讓她無法釋懷。縱然她可以繼續爲保護自己而戰鬥,可是她卻不能理直氣壯的爲父親平反,因爲有太多的證人證據都在說安國邦是個壞人,卻只有她一個人,或者說那些工地上的工人,這些人才會覺得安國邦是個好人。
好人?壞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