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子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她的高跟鞋,在空曠的花園裡迴盪着“噠噠噠”的聲音,讓人聽得有些像鬼片裡面的鏡頭,不由寒毛聳立。
年年轉頭看了看周圍,並沒有看到什麼人,甚至連野貓野狗都沒有。
淳于子的背影看起來異常的孤傲,年年總覺得這次見到的她,跟前面幾次都不一樣了。
前面她會撕心裂肺、苦口婆心的教她滾蛋,而這次,似乎走不走對於她來說,都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這種感覺是什麼?
有底氣?
年年搖了搖頭,她可不想繼續想下去了。
這樣猜測別人心理的把戲,最討厭了。
她想了想今天發生的事情,還是嘆了口氣。
一天之內,發生這些多的事情,對於她來說,承受能力還是沒那麼強啊。
即便之前就發生了很多事情,按照常理來說,承受力應該會好些了,可是她還是沒有。
年年捂着胸口的位置,慢慢走回病房那邊。
也不知道冷皓冽的手術做得怎麼樣了,她還在擔心着。
她經過花園中間的位置,往旁邊瞧了瞧。
就是在這裡遇到的小萱萱,又遇到了唐萬明和唐昊軒。
一切的源頭都在這裡,而解決的辦法卻不在這裡。
年年再一次嘆了口氣,最近嘆氣的次數明顯增加了很多。
她安慰自己,起碼小萱萱的爺爺奶奶來了之後,這件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真的能告一段落嗎?她腦海裡想起了另外一種聲音。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總是那麼想逃避現實的問題。
年年就這麼一邊慢慢悠悠地走着,一邊想着事情,回到了別院的門口。
剛進門,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她跟你說了什麼?”
年年剛纔還特意地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人,所以這個突然響起的聲音着實嚇了她一跳。
她哆嗦了一下,看向旁邊。
年佑躲在陰影裡,隱藏得那麼好,以至於她根本就沒有發現。
年年微微一笑:“你呀,跟童一凡學到不少東西嘛,看來他那優秀特工的名號,得讓給你了。”
“哼。”年佑本來蹲在地上,此刻站了起來:“你別轉移話題,你現在轉移話題的本事也很厲害了。”
年年擺了擺手:“唔,原來你是蹲在地上啊,怪不得我沒有看見你呢,嘖嘖,跟童一凡學了不少本事嘛,人也成長了不少。”
“當然了,你肯定不知道在你吃喝玩樂的時候,我正在被他牽到什麼地方,做着怎麼樣的訓練。”年佑撓着頭髮,跟隨上了她。
年年回頭看他:“既然那麼苦,那麼累,怎麼不跟我說呢?”
“也沒什麼好說的,再說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年佑瞥了她一眼,立即就把頭轉到了一邊。
年年又笑了一下:“就是啊,你都認爲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你看,我剛處理完我自己的事情,需要跟你學嘛?”
“喂喂,這不一樣好嘛,你是在
偷換概念!”年佑反駁。
年年擡起那隻受傷的胳膊,這個動作讓她的胳膊相當的不舒服,可是她還是那麼做了:“你呀……沒關係,不用很擔心我,我很好。真的。”
“你要是很好的話,就不會有人整天的想找你麻煩了,我都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你簡直是個麻煩製造機啊!”年佑把她的手甩到一邊,他現在已經長得很高了,年年穿着平底鞋,想摸他的腦袋,都要踮起腳來了。
年年把胳膊拿到了一邊,眼神淡了淡:“是啊,我也不明白,我怎麼就那麼會製造麻煩呢?”
年佑知道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麼話,但是又不知道怎麼跟她解釋他不是那個意思,反正是會越解釋越亂的東西,他乾脆就沒再說話了。
快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年年跟年佑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淳于子還是想讓我離開冷皓冽而已,來來回回的都是那套說辭,每次見面都要找我一次,這好像都成了慣例了,你就不要爲我瞎操心了。”
“唔,是麼。”年佑撓了撓後腦勺,他這個習慣性的動作,從小就有了。
就這個動作,可是迷倒了萬千少女的心啊!
等到年年推開門,童一凡已經在病房裡等着了。
小萱萱揉着蓬鬆地睡眼,半靠在牀邊,冷皓風也被他折騰了起來。
還在門口的時候,就可以聽到他的聲音:“喂喂喂,起來陪我玩啊!你們這樣太無聊了,才幾點,這才幾點,就一個個的全部都睡了過去,你們是有多累?最累的是我好不好?!真是的,快起來,快起來,快起來……”
他趴在冷皓風的耳朵邊,一直重複着這句話。
冷皓風沒有辦法,睜開了眼睛,瞪着他,他這才感覺不錯:“就是嘛,這樣纔對。你看,冷少還在手術室裡生死未卜,你們卻在這裡睡大覺!太沒有人性了,太沒有天理了,難道你們不關心冷少麼?難道你們……”
就在他口若懸河的時候,年年推開病房的門進去,童一凡轉頭看到她,立即就撲了過來:“你們去哪裡了!去哪裡了!竟然避開了我的視線!早知道你們回來的時候,我還是叫手下守在門口,只是讓他們走開了一會兒,你們兩個就不見了!”
“說,你們去哪了,去哪了,去哪了……”
年年拿白眼看着他:“你剛剛是不是去找喬伊斯了。”
童一凡做出驚訝的表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唔,現在麻煩請你仔細地回想一下,去找喬伊斯的時候,有沒有發生奇怪的事情?比如說,在你說話的時候,他突然衝着你撒了一把粉末,又比如說,偷偷在你胳膊上紮了一針?不對,不對,喬伊斯一定更加厲害,他會不會在你毫無察覺之下把你催眠了?”
年年仔細地想了一下,回頭問站在她身後的年佑:“哎,你說,那部魔術師的片子上,把人催眠了之後,說了句什麼來着,那個人就開始拉小提琴了?”
“一邊去。”童一凡實在聽不下去了,坐在沙發上,大咧咧的翹着二郎腿:“小爺我很正常好不好,難道你們一會會沒有見我,都沒有想我麼?”
“沒有,感覺你不在的時候,這個世界好敞亮。”年年一本正經地說着大實話:“哎,你確定喬伊斯沒有對你做手腳?”
童一凡被她說得都要心虛了,想去洗手間照一下鏡子:“你爲什麼那麼說?”
他走到洗手間,照着鏡子,看着自己的臉,嘀咕道:“不對啊,我的臉還是那張帥氣的臉,我的皮膚還是那完美的皮膚,我的五官,還是那精緻的五官……”
“嗯,這些的確沒變,我只是覺得你更加的煩人了,還有,這裡也有些問題。”年年指着太陽穴,用可憐的眼神看着他。
童一凡這才知道自己上當了,有些惱怒:“什麼?你竟然質疑我的智商?!”
“絕對沒有,因爲那裡本來就是空的,沒什麼東西。”年年攤了攤手。
童一凡哭喪着臉,抿着嘴脣可憐巴巴的看着她,一幅你現在立刻、馬上不道歉的話,我就哭死給你看的架勢。
當然了,年年纔不害怕他這樣,白了他一眼走到了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下。
她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傷勢,就跟平常一樣,一下子坐倒,窩在沙發上。
結果,屁股立刻傳來火燒火燎的疼痛感,讓她從沙發上蹦躂了起來。
童一凡看着好笑,指着他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大笑着。
冷皓風都被他傳染得想要笑了:“唔,果然,只要有童一凡的地方,這個世界就安靜不下來。”
年年一邊揉着屁股,一邊裝作可憐的看向童一凡,可是心裡卻在默默地感謝他。
感謝他一直用生命在逗她笑,就好像喬伊斯跟她說得那樣,傷心的時候不要一個人待着。
那麼,大概和童一凡待在一起的話,不管遇到什麼樣的難事,打打嘴仗,聽他說一些沒邊沒留的話,心情也就好很多了。
她突然想起,他馬上就要去邁阿密了,心裡還有些空落落的。
這個混球,用他自己這種張揚的方式,把他的印記印在了別人的心裡。
深深地,深深地印在了心裡。
只是年年知道,這份感情絕對不是愛情,卻又凌駕在友情之上,在親人的邊緣。
她也說不清道不明這是一種怎樣的情感。
就暫且歸類爲藍顏知己吧。
以前年佑也曾經問過她。
爲什麼她身邊的人不能是童一凡。
對啊,爲什麼呢?
大概兩個人互相太過於瞭解吧。
即便不開口說話,也知道對方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心情怎麼樣。
似乎就因爲這樣,所以纔不能在一起。
兩個人都明白爲什麼走不到一起去,卻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不過在年年的心裡,還是有些害怕的。
她覺得童一凡比冷皓冽隱藏的還要深沉,他的表面絕不是看到的那麼單純,他的喜怒哀樂也不是表現出來的樣子。
他更加的深沉,更加的深不見底。
他的背後,隱藏着一片海。
所以她即便感覺自己很瞭解他,能夠走到他心裡,卻永遠也走不到他心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