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和鴻鴻爭得沒個開交。可兩人還先跑了出去。
蘇小米一手牽着雪兒,另一隻手卻被風皓天緊緊握着,一起大步向門外走去。
看着雪兒燦燦的笑容,再看看握着自己手的他的修長手指,蘇小米第一次覺得陰沉沉的天空其實很明亮。
走到門口,蘇小米和風皓天同時停下了腳步。
雲可晴正環胸瞅着他們。
她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裡面鬧騰得實在太厲害,誰也沒有注意那麼多。都不知道雲可晴看了多久戲。
蘇小米悄悄別開眼睛,慢慢落到風皓天背後。
握着的手指有些僵硬,風皓天瞄了眼蘇小米,稍稍用力,沒有放開反而握得更緊。
“我來送皓天一程。”雲可晴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大方得蘇小米渾身一顫。
這女人有警告過她,雲可晴的心思是透明的。雲可晴愛風皓天,也非嫁不可。事實上風皓天也愛雲可晴,要不然明明深愛孩子,又寧願她帶着兩個孩子住龍潭。這未嘗不是給空間雲可晴。不讓她做那難爲的後媽。
不讓世人詬病雲可晴。
那麼雲可晴如今這麼有禮貌是怎麼了?
故意跑來裝給風皓天看,看他將來的妻子爲人多麼大度。他可以放心娶她回家,以後也可以照樣養別的女人。
瞄蘇小米一眼,風皓天朝雲可晴微微頷首。沒有說話。
經過。
蘇小米卻側身,小心翼翼不讓雲可晴看到她,也不讓她有機會用眼睛射穿她的肚子。
感覺到蘇小米的緊張,風皓天手鬆了些。不讓她手心的汗糊起來。
“我們要鎖門了,請雲小姐借一步。”羅越在一旁催促着,憨厚的模樣讓人不忍心拒絕。
風皓天他們已經走遠了。
雲可晴起身,依然雙臂環胸。眼睛還在瞄着那邊。深深的惱怒埋在心底。
那麼和諧的四個人,就似親親一家人的感覺。她雲可晴不是白癡,雖然剛剛過二十二歲,可黑道白道都混過。全世界七大洲四大洋都有她的足跡。哪能看不出這其中意味着什麼。
真真相信了那句——男人的話能信,老母豬也能上樹。
他的心已經越走越遠了……
如果不是因爲“火狼”,他會不會直接提出退親?當然,這個男人出身奇特,對婚姻並不當真,只率性而爲,否則他會和如今這般無風無浪麼……
如果說男人薄情,她是深有體會……
他愛她,曾經有迷戀過——在她還不怎麼懂愛情的時候。
可是她懂愛情了,他卻已經走遠了。
他對她還剩多少愛?會比那個女人多麼?
“雲小姐——”羅越催了,整個遊輪上只等他這個保鏢上了。
“急什麼!”雲可晴慢悠悠拉開車門,慢悠悠坐進去,慢悠悠地繫好保險帶,“不過是皓天請來的保鏢而已!”
“對,所有在下現在正在履行保鏢的職責。”羅越笑盈盈的,頗有其父風格。
紅色法拉利終於開出電動門。拿起搖控器,羅越在矮矮的電動門那兒下了防盜門。
羅越走時,仍在防盜門縫裡瞅了外面一眼——這女人真利害,居然能把時速可飈三四百公里的法拉利跑車開成蝸牛。
搖搖頭,羅越大步跑起來。
一行六人上了遊輪。
在踩上游輪的那一瞬間,蘇小米悄然回眸,默默瞅了瞅大門的方向。
雲可晴實在太安靜了呀……
兩個孩子一上去就開懷大笑。風鴻可不客氣了,直接跟阿瑟搶方向盤。好在這遊輪物有所值,應了那句越高檔的東西操作越簡單。風鴻站在方向盤前操作得有模有樣。只可惜阿瑟半點也不敢放鬆,大冬天地伸手往額頭上猛抹,一個勁抹着並不存在的汗。
羅越變成了奶爸。
遊輪不小,足足三層,風雪兒在一層樓一層樓跑着,爲自己找最喜歡的房間。
閒的只有蘇小米和風皓天。
蘇小米默默站在船頭,瞅着龍潭方向,本來黑白分明的眸子有些氤氳,不知在想着什麼。
風皓天從後面輕輕環住她,溫熱的氣息盤旋入她耳內:“爲何敢打龍少豪?”
她淺淺笑了,臉紅起來,有些不自然。張張嘴兒,最後搖頭不說。
“嗯,告訴我。”風皓天低低地引誘着,“告訴我,有好處呢?”
“哦?”這男人什麼時候拿哄人的一套來對她了。蘇小米覺得好笑,可眸子溼潤了。她不傻呀,知道他正在悄悄向她走近。但是,能走到多近,能穿透他一直咬定的婚姻麼?
誰知道呢?
“我正在等着。”風皓天提醒。
明眸一轉,瞅着面前這個男人,明明天氣陰冷,可他卻似個光源體,映得這裡日月生輝,映得她心裡都明朗起來。
這些變化到底是她的錯覺,還是這個男人在她跟前真變了呢?
蘇小米忽然笑了。
“喂?”風皓天似不耐煩了。
仰首,她含笑低語:“不管你信不信,那是因爲我要好好愛你。”
這話大大地滿足了大男人心理,風皓天立即笑眯了長眸,頷首,聲音不復低沉,而飛揚起來:“那是,我就不相信我這麼出色的男人,米兒不懂得欣賞。”
好象有人翹尾巴了,這習慣得改改。蘇小米展顏一笑,低低地:“只說要,還沒開始呢……”
“蘇小米——”風皓天的笑容卡在半空中,聲音倒高亢起來。還沒開始,她怎麼還沒開始,這個壞女人!
蘇小米含淚笑了。默默瞅着他,垂了眸子,含笑看向大海。
當一個無心無情的男人因爲你的話而情緒波動的時候,他的心已經不是原來那顆心了……
他或許不愛,但多少爲她牽扯了心。
“米兒,我們好好談談。”也許是因爲大海廣闊無袤的緣故,人的心胸也開闊了,風皓天今天居然多了幾分真實的自我。笑容真實幾分,那份因高貴優雅產生的疏離感似乎正慢慢消失。
“不談。”抿脣而笑,蘇小米走進回憶,“可能自小沒有爸爸的原因,我比較沒有安全感。一定要男生先喜歡我,我纔會肯用心。如果對方不主動,我絕對不會去自尋煩惱。”
說得很明白了。風皓天這麼聰明,他會明白的。
她愛,也明知他不愛。但仍然不想一個人孤獨地在愛河中浮沉,哪怕他回報一點點,她也會喜悅呀。纔有更多的力氣愛下去。
爲他頂着罪名,頂着不公平。努力地愛他。
風皓天果然沉入深思中。
很久很久的深思中。長眸眯緊,黑瞳深邃,眸光投向好遠好遠的地方。
蘇小米不時瞄過去,越瞄越感傷——她委婉的索取,似乎成效不大呀,他那張臉好看,卻缺少她想見到的表情。
這個男人到底原本無心,還是給了雲可晴百分百的愛情?
最後,風皓天還是沒有說話,倒是伸出將她輕摟入懷。
摟得很緊。如果不是因爲她的大肚子,兩人八成就成了一個人。
俯首,風皓天低低地,低得似乎海風再大些,他的聲音就會被吹走:“你害怕可晴?”
心頭一顫,蘇小米立即垂首,不讓風皓天看見自己的表情。
提到雲可晴,她會哭的。
他不會知道她的心情。
沒得到自己要的答案,他換種方式問:“爲何看到可晴就躲到我身後?”
她身子一顫,低語:“因爲我要好好愛你。”
“這……又是計劃嗎?”他記得她剛剛的陷阱。俊美的面容有些糾結。
“不。這是承諾。”她驀地擡頭,鵝蛋臉多了幾分堅毅,但仍有不甘,“我和媽說。我只要好好愛你。但是在雲可晴面前,我不能好好愛你。我要躲着她才能好好愛你。”
“爲何?”他今天脾氣極好,被海風吹着的男人被調和了心情。
“這還用問嗎?”蘇小米淺淺笑了,仰首,讓淚花在眼眶裡跳躍,而絕不落下,“因爲她會是你妻子,是能堂堂正正站在你身邊的女人。她必須捍衛她的婚姻,她也有資格捍衛,連法律都保護她。她打我,我不能還手,因爲我是活該被她打的野女人。她罵我,我不能罵回去,因爲我活該是被她罵的第三者。”
“米兒,不是這樣!”他的眉擰了起來。雙臂力量加重,似十分反對她這種看法。
“不,就是這樣。”淡淡一笑,蘇小米卻悄悄偎進他有力的懷抱,“這,就是你和她結婚的意義。你和她結婚對我的意義。”
“米兒……”風皓天收緊雙臂,幾乎把她嵌入骨子裡去。
“胡思亂想!我們都有孩子了。”他說,忽然一彎腰,一手輕易將笨重的她抱起。
本來站在海邊,這下一被抱起,似乎要掉進大海的感覺。蘇小米嚇得緊緊閉上眼睛,雙手緊緊繞住他脖子,聲音都顫抖着了:“風皓天,我還想活呢!”
“活着愛我?”他調侃的聲音響了起來。
在海風中有些輕柔,很好聽,幾乎迷住了她的心。
“不。我在等你愛我。”嚇得半死的女人明明心兒澎湃,可偏偏不肯如他的意。
被這廣袤無垠的大海壯了膽,被抱在半空的小女人心兒迸出火花:“沒有婚姻的愛情是把合劍,沒有愛情的婚姻是墳墓。風皓天,你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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