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溫柔的警告

風玉梅白希臉兒留下十個鮮明的指印。

蘇小米卻看着自己的纖纖手指發愣,早知有壞人打,她應該吃點飯,那樣打得有勁些。

“風皓天,你不該這樣對我。一個下賤的qing婦,憑什麼來打我。”風玉梅咆哮起來。原本高貴的女人心中不公。

本已離開,蘇小米忽地轉身,噴火的眸子緊緊盯着風玉梅,巴掌又高高揚起,雖然沒多少力氣,但速度奇快,第三聲巴掌又落在早已有的指痕上。

“你……”風玉梅絕對想不到蘇小米恨她到如此地步。這會兒瞠目結舌。

胳膊起伏着,蘇小米冷冷瞅着面前的女人,聲音低而寒涼:“我蘇小米從來沒想過要做誰的*。我有兒有女,我未婚,我爲何要成爲別人的qing人。如果不是風爲你們風家的存在,不是因爲你們花錢買女人。今天什麼事都沒有。風大小姐你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始作俑者,你們風家的人而已。”

說完,黑白分明的眸子瞅了瞅大門口,看到那兒站了四個保鏢在那兒,眸光變暗,頭也不回地回去。

“羅越,將她交警局去。”風皓天吩咐一聲,尾隨蘇小米而去。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蘇小米忽然轉過身來。瞅他兩眼,忽然似在給他讓道,朝旁邊走去。

“米兒?”風皓天擋住她,瞅着她的眸子,忽然低問,“米兒仍然覺得我纔是傷害藍輕舟的人?或者說,覺得這一切都是我風皓天布的局,始作俑者仍然是我風皓天?”

“我沒這樣說。”蘇小米淡淡的,“我只記得輕舟說的那三個字。風先生,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風玉梅,或許是她出面傷的輕舟,但她爲什麼要傷輕舟。她和輕舟沒有仇。”

言下之意,確實是有幾分懷疑主謀纔是風皓天。

“米兒——”風皓天幾乎抓狂,緊緊捉住她柔弱的臂膀,卻不敢下力氣。

蘇小米手兒悄悄擡起,將風皓天的手輕輕抓到一側,瞅着那紋路深深的手掌,似在細細研究——有這種紋路的男人是否天生帶煞。

她放開了他的手,找上原路,朝大廳走去。

風皓天跟了上去。

在跨上第一級樓梯時,風皓天長臂伸到蘇小米胸前:“米兒,吃飯再上去。乖。”

“我不餓。”紋絲不動,蘇小米沒有看風皓天一眼,就那樣站着。低眉順眼。

“米兒,你要怎麼樣才肯吃飯?”風皓天隱忍着,軟語相問。

蘇小米悄悄轉過身來,仰首,認認真真瞅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撞入他眼底:“你什麼時候放我離開,我什麼時候能照顧輕舟。我就什麼時候吃飯。”

“米兒,這會餓壞寶寶!”風氏搖擺得厲害,風皓天沒有皺眉,要此時長眉深蹙,不知不覺加重語氣。

蘇小米不語。許久,她靜靜地表態:“我要照顧輕舟一輩子。”

非常虔誠的語氣,可這虔誠的語氣讓本來極富自制力的風皓天心裡抓狂,一把抓住蘇小米,風皓天字字清晰:“米兒,我會派人照顧藍輕舟一輩子。但你會是我風皓天的妻子,你的生活裡不僅僅只有藍輕舟,還有我風皓天,雪兒和鴻鴻,以及正要生的這個寶貝。”

“我不可能再留下來。”蘇小米平靜而堅決,越過風皓天身側,她上樓。

風皓天沒有跟上去,而是轉身大步朝遊輪走去。

他出海了。

蘇小米靜靜坐在三樓,打開那個進行到三分之一的設計方案。默默看着,腦海裡沒有一點思路,只有藍輕舟那張蒼白的臉。

淚花不由自主閃爍着。

她看見風皓天上了遊輪,看到遊輪漸漸遠去。

她已經漠視他的寂寞。心底的柔軟,隨着藍輕舟的倒下而消失殆盡。不管他再做什麼,輕舟因她而傷,因風皓天而傷的事實永遠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響起門鈴聲。她好一會兒才接起。

“媽咪下來呀,我和哥哥在下面等媽咪。”風雪兒嬌柔的聲音傳了上來。

毫無生氣的臉這才漾開淡淡的笑容,蘇小米放下兩個小時沒動一個字一筆畫的筆,起身下樓。

風雪兒穿着鵝黃外套,軟軟的,好看又舒適,正站在草地上,細長的鳳眼正對着大廳大門的方向。一看蘇小米出現,眉眼彎彎,整個小臉兒比三春陽光還燦爛。

風鴻卻蹲在草地上,穿着迷彩服,頗有幾分英氣,可這孩子越來越愛笑了,許多話,多得幾乎基因突變,以前待在藍輕舟身邊的快樂的蘇小米也沒有這麼吵。

連雪兒都覺得吵,低吼:“風鴻,你聲音太大了。你吵着媽咪了,你瞅媽咪每天抱着那麼大的肚子要力氣呢!”

蘇小米脣角微微翹了起來。可愛的雪兒!

風鴻立即小小聲了,悄悄捱到媽咪身邊,摸着媽咪大大的肚子很生氣:“他真是不乖,知道媽咪辛苦也不快點出來。”

阿瑟和張嬸在一旁悄悄地笑了,可一看到蘇小米近乎無力的笑容,一個個又提起心兒。

兩個孩子都很乖,很健康,雪兒的輕微自閉症基本上沒有了。也許,她可以放手這兩個孩子了。有阿瑟在,兩兄妹會生活得很好。

蘇小米悄悄離開兩個孩子,上樓去。可走到大廳時,覺察到有目光投射她腦門。

蘇小米靜靜地轉過身去。

雲可晴正站在大門口,她被保鏢們擋住了。看到蘇小米,雲可晴在外邊揚手兒。

蘇小米倏地收回目光,回快腳步,朝樓上走去。來到三樓,將手印悄悄按上去。進去,把自己鎖在世界之外。

慢慢轉過身子,蘇小米對着琉璃門發愣。

這門真正好,只能進來她一個人。如果不想再見到世上的人,她只需走進這裡便是。

來到臥室,電話卻在持續響着。

沒想接,蘇小米把它按了。然而對方非常有毅力,也有耐心,一遍遍撥打過來。

想掐斷線,但在拔線的瞬間,蘇小米忽然拿起話筒。

“蘇小米,藍輕舟傷成那樣,你還好意思躲在皓天身後養尊處優。”雲可晴滿含悲憤的聲音傳來。

蘇小米沒說一句話,直接掛掉電話。

但很快又響起。

蘇小米想了想,接起:“雲可晴,我要睡覺,別打擾我。如果再打擾我,我想,保不住我直接把電話轉給風皓天。”

“等等——”雲可晴急了,“我好好地和你說。我是爲你好。”

“最好一次說完。”蘇小米淡淡地,坐到魔*邊。她倒想聽雲可晴還有什麼好說。

“蘇小米,你知道我爲什麼這樣隱忍你的存在麼?”雲可晴的聲音平淡幾分,頗有幾分深遠,讓蘇小米漸漸進入她的思維導向。

“哦?”蘇小米發出疑問。

“我愛皓天,整整十年。我在風家住上整整十年,熟知風家習性,沒有一個男人不堂皇地養qing婦。如果我要贏得風氏上下的支持,必須學會接納你蘇小米。因爲我的隱忍,也確實贏得風氏上下所有人的庇護。”雲可晴飽含女人對一個男人的傾慕之情,“因爲大家對我的庇護,也因爲我爺爺的影響力。我知道就算我不出手,風氏上下自然會替我擺平皓天的婚事。事實證明,這是對的。我沒有出手,可你的藍輕舟已經倒了。”

雲可晴輕輕脆笑着,有些遺憾似的。

“說完了?說完我要掛了。”蘇小米咬着脣,極力平靜,不讓自己崩潰,不讓那個女人因此得意忘形。

“不,如果你堅持和皓天結婚,那這只是開始。”雲可晴輕笑着,溫柔得很,“藍輕舟我不知道是誰下手的。可是以後的話,也許風氏火狼都會下手,蘇小米,你還有母親,還有你後爸,還有你走得近的那個同學容笑笑。唉,我的確出身黑道,說不出太溫馨的話來。沒辦法,我的出身我選擇不了,所接受的教育自然也就這些。蘇小米,我相信到最後你都會好好的,但你身邊這些人就完全保不住會怎麼樣,聽說,風長青他們決定暗暗將皓天強行流放到雪島……”

蘇小米掛了電話。

這會兒真把電話線掐了。

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默默瞅着大門口那個風氏上下都擁護着的女人,蘇小米的眸光最後移到草地上的一雙兒女身上。眸光閃爍。

眸光最後飄向茫茫大海。

他走了,什麼時候會回來?

她有事和他談。迫不及待。死死抿脣,她一直瞅着遊輪消失的方向。望向不知名的遠方。

雪島,龍潭,大海,臺北,陽明山別墅,風氏總部。所有的景象都從她腦海裡漫延開來。微微清醒,她將緊握雙拳的手攤開,展在自己面前。

掌心劃破,血肉模糊。不覺得痛。痛的地方沒有一個人能看到,那顆心,已全然碎了。

三天後,風皓天終於回來了。

阿瑟立即緊緊跟隨在他身後,欲說還休。

“天啦!”張嬸趕緊過來稟報,“風先生,少奶奶已經三天沒下樓了,也不開門。雪兒和鴻鴻都哭了。”

頷首,深不可測的眸光慢慢犀利幾分。

風皓天出現在臥室門口的時候,蘇小米正因精力不繼,從椅上滑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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