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定了，真的是死定了。
她的目光緩緩往後移，然後，看見了田菲菲，她望着自己，眼神複雜。
“田菲菲。”
楊蝶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
想起昨天，她跟自己說的話，她說自己千萬不能夠走，可是，自己最終還是揹着她偷偷溜掉了，所以，她傷心難受吧？
想想也是一件好笑的事情。
爲了這次離開，她謀劃了很長時間，甚至在網上查了又查，比較了又比較。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就四處走走，好好理一下自己紛亂的思緒，等着自己的心情重新平復下來之後，再做進一步的決定。
可是，卻沒有想到，甚至連這樣一個簡單的要求也達不到。
想到這裡，楊蝶的心裡又有些惱意。
於是，便擡頭：“我不跟你們回去。”
歐陽星也不說話，只是那樣瞪着她。
倒是歐陽明晨雙手抱胸，然後淡淡地笑着：“無所謂啊，反正這車沒有我的話也不會開了的，如果你耗得起，我們也耗得起。”
這樣的話，擺明了是讓楊蝶立刻下車了的，車上那麼多人要前往新的目的地，怎麼能夠因爲自己的一時意氣用事，就停在這裡？
歐陽明晨，算你狠。
想到這裡，便猛地起立，然後怒氣衝衝地朝着前面走去。
“楊蝶，你就這樣空着手出來的嗎？”
伸手傳來歐陽明晨閒閒的聲音。
楊蝶這才記起自己的旅行袋還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於是，便又折回身子拿了過來。
車子便在下面，也不知道田菲菲是不是爲了賭氣，一走到車子旁邊便去拉副駕駛的門。
楊蝶看着她，沉默不語。
也許幾個人中，田菲菲是最難過的。
可是，田菲菲，你知不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爲你是能夠明白我的心意的。
歐陽明晨看着田菲菲，此刻她的小臉板着，小嘴也撅得很高。她的那般模樣自己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他伸出手，然後便將田菲菲拉了過來。
“幹嘛？”
心情不爽，真的很不爽。
不是不知道楊蝶心裡的難受，可是，就是沒有辦法接受，她離開自己。
其實，也知道終有一天兩個人會各自成家，然後相夫教子，然後彼此爲家庭所累。
可是，那也是在同一個地方，她就是接受不了，她和楊蝶之間的距離那般遙遠，遙遠到彼此不知道彼此的心情。
“你坐後面。”
“不要。”
其實知道自己有些任性，可是，這個時候自己火氣大着呢，就是不想坐在那個沒有良心的女人身邊。
楊蝶一直低垂着頭，站在那裡。
歐陽星就站在她的身邊，也不知道在想一些什麼。
歐陽明晨搖搖頭，然後打電話。
“我，現在馬上派一輛車子過來。”
也只是幾分鐘的事情，車子便停在了歐陽明晨的身邊，那上面奔馳的標誌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只是沒有想到分配的時候還是出了問題。
楊蝶堅持要跟田菲菲坐同一輛車子，歐陽星自然是不願意，這個時候，他有很多話要跟楊蝶說，怎麼會放了她。
歐陽明晨冷着臉，一直站在旁邊，終於忍無可忍，將歐陽星拉上了車子。
他怎麼會看不出楊蝶此刻心中正在糾結，歐陽星坐上去，又怎麼樣？照樣還是不能夠解決問題。
還不如讓那兩個女人坐一輛車，也省得那個小女人一直滿臉的糾結。
“哥哥，你偏心，你這個時候竟然還偏心。”
“歐陽星，你以爲這個時候，楊蝶會聽你的話？你要和楊蝶談，還不如找田菲菲下手。”
歐陽明晨涼涼地瞥了歐陽星一眼，然後便坐上了車子。
那邊田菲菲和楊蝶也坐上了車子。
楊蝶一直拉着田菲菲的手，然後將她拽到了後座上。
“對不起。”
她輕聲說，如果說離開有什麼愧疚的話，那麼就只有田菲菲了。
她知道，田菲菲是將自己當做了精神支柱，這些年來，兩個人早就已經把彼此當做了親人一般，自己的離開，她的打擊是最大的。
田菲菲不說話，只是扭頭看着車窗外面，眼淚卻“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田菲菲，我沒有辦法，我的心被困住了，我找不到一個出口，我怕再這樣下去，自己會瘋掉，真的會瘋掉。”
她轉頭看着田菲菲，手輕輕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田菲菲，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我的心裡會更加難受。”
田菲菲猛地轉過頭，狠狠地瞪着楊蝶。
“你怎麼那麼傻，你怎麼可以就這樣一句話都不說就走掉？”
楊蝶苦笑了一聲。
“我前一個晚上不是找了你麼？田菲菲，我以爲你能夠聽出來。”
“爲什麼要離開呢？錯的是歐陽星，要離開的也是他是不是？”
楊蝶不說話，這種事情怎麼可以說的清楚？
那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甚至連她這個當事人也說不清楚，別的人又怎麼會理解。
“其實，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
良久，田菲菲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幽幽地說。
“姐姐，也許你應該和歐陽星說清楚，畢竟逃避不是問題。今天你離開了，終有一天你說要回來的。那個人，既然你是愛着的，時間不會帶走，只會讓愛的痕跡越來越深刻。”
楊蝶怔怔地看着田菲菲。
這是田菲菲第一次主動地叫她姐姐。
她曾經威逼利誘了很多次，可是，田菲菲就是不肯改口。
她說頭可斷，血可撒，姐姐可不是隨便可以叫的。
可是，今天她主動叫自己姐姐。
楊蝶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酸楚，那說明什麼？是田菲菲在告訴自己，她真的需要自己是不是？
“我知道。”
她的鼻子微微一酸，然後掏出了手機，翻到了短信，遞給了田菲菲。
田菲菲不明所以，接了過來，那上面都是歐陽星的短信。
“要走是不是也要有個理由？”
“楊蝶，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對我很不公平？”
“楊蝶，接我電話，求你。”
“楊蝶，求你。”
“求你。”
田菲菲的眼眶微微濕潤，那些短信越來越短，只能夠說明歐陽星的心越來越焦灼。
“給他一個機會吧，人家都說死刑犯也有一個上訴的機會呢。你就這樣轉身而走，他的心會多痛？”
楊蝶怔怔地看着窗外，一聲不吭。
“楊蝶，如果真的要走，那就走吧，但是不是用這樣的方式。你一直是勇敢的，我不希望你做一個逃兵。”
田菲菲望着楊蝶，眼神灼灼。
楊蝶遲疑了一下，終於點頭。
依然是上次的那個地方，依然被清場了，只有兩個人。
田菲菲沒有進去，看着楊蝶一步一步地進去，心中五味參雜。
只是，她知道，無論愛情的那端是什麼，楊蝶必定會勇敢地去面對。
她再也不會像這次一樣，至少做一個失敗的逃兵。
轉身，看見了歐陽明晨，他就那樣望着自己，眼中神色未辨。
想了想，終究還是走了上前。
“謝謝。”
歐陽明晨的臉色微微一沉，然後轉身。
他不喜歡她用那般疏離的態度跟自己說話，用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口吻對着自己說謝謝。
這個女人難道忘記了，她和他曾經翻雲覆雨。
想到這裡，便大踏步地管自己朝前走去。
田菲菲不明白歐陽明晨爲什麼生氣，也是他本來就已經不喜歡自己，在他的眼裡自己一定是一個壞女人，一個爲了錢才和他在一起的壞女人。
想到這裡，心情不由低落。
擡頭，歐陽明晨的車子早就已經不見蹤影。
心裡是說不出的難受，突然不想去上班，只想一個人在街上隨意地逛着。
想到了楊蝶，她和歐陽星一定會有情人終成眷屬的。
而自己呢？
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
突然很想找一個聊一聊，只是想讓自己的心情好好地放鬆一下。
拿出手機，手指在那上面緩緩地滑動着。
半個小時後，田菲菲已經和陳少君一起坐到酒吧了。
這個時候，酒吧裡的人雖然不是很多，卻也是酒香四溢。
“陳少君，突然想要喝酒了。”
陳少君笑了，“田菲菲，算了，就你那酒量我是真的有些害怕。”
田菲菲笑了，想起第一次喝陳少君調製的酒的時候，自己便醉了。
“我覺得走進這裡不喝酒，有些異類的感覺。”
“田菲菲，不要再動這些念頭。”
陳少君警告地看了一眼田菲菲，然後將一杯飲料遞了過來。
“不行，陳少君，你歧視我。不要飲料，要酒。”
“田菲菲。”
陳少君無奈地看了田菲菲一眼，然後認命地開始爲她調製。
“這是什麼？”
“放了一點點的果酒進去。”
“陳少君，你能不能這樣小看我呀。我其實可以喝拉，我最近酒量已經有進步了好不好？”
“好，知道了，所以給你裡面放酒了。”
陳少君一邊說一邊將自己調製的那杯果酒遞給了田菲菲。
他和她認識以來，她很少主動給自己打電話。
自己剛纔過去接她，她就那樣呆呆地站在了路邊，眼神沒有任何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