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等紅燈的空隙,葉妃舒無聊地望向車外,突然間注意到一個神色憔悴的女人從街邊的小店裡走出來。
雙目呆滯,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在蕭瑟的街邊像是幽魂一樣走着。
這個女人是白瑛。
“在看什麼?”白禹的聲音近在了耳後,貼近了葉妃舒的臉頰,“看這樣子,似乎又要下雪 了。”
可是,白瑛已經近在了三米之外,難道白禹沒有看到他?
“馬上就要過年了,今年我們去國外過年怎麼樣?”
白禹將葉妃舒的臉轉了過來,讓她專心看着自己說話。
“隨你。”
她微微一笑,順勢倚靠在白禹的肩頭,既然白禹當做沒有看見,自己又何必去提,惹人不快。說實話,她也不想跟白瑛那種個性的人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那樣只會讓生活中充滿了尖銳和不快。
葉妃舒跟白禹剛回到莊園,管家已經候在了大門口等候。
管家擡頭看了一眼白禹,眼神裡面的深意讓白禹立時明白估計是南音那邊又有了什麼事情。
“你先上去洗個澡,管家已經放好了洗澡水。”
“嗯。”
葉妃舒面帶倦色地上了樓,在醫院裡面住了一些天因爲小產的緣故都沒有能夠舒舒服服地泡澡。
確定樓上傳來了關門的聲音,管家這才低聲開口,“昨天晚上在南音小姐的別墅旁邊抓到一個鬼鬼祟祟偷窺的人。”
白禹一張俊臉瞬間冷峻,眼眸中閃過如野獸般嗜血的狠戾,“人呢?”
“已經被關到了地下室。”
“審了沒?”
“只說是來偷東西的。”
聽到這樣的答案,白禹低頭不屑地冷哼,“這個理由聽上去不錯。”
管家試探着問,“要不要給他點厲害的苦頭吃?”
“不要打死了。”白禹語氣森冷,“然後把他給扔出去。”
“是不是需要加強那棟別墅的守衛?”
白禹聞言側過頭,透過客廳裡的半開半掩的窗簾,能見到對面遙遙相呼應的別墅。那裡是這座莊園最豪華最大的一棟別墅,至少外形上面看上去是的。自然而然那裡也是最吸引人注意的一棟樓。
“不用。”
白禹準備上樓去看看葉妃舒,剛纔注意到她眉眼間的倦色,怕她一個人在浴缸裡面泡久了,睡着了就不好了。
“南音小姐想見您。”管家有些爲難地開口。
白禹上樓的腳步沒停,頭也不回地道,“知道了。”
葉妃舒泡完澡出來,看到慵懶躺在牀上的白禹的時候腳步一怔,“你怎麼不去忙?”
她在梳妝檯前坐下,從鏡子裡看着眉目沉靜俊朗的他,只覺得他這個樣子有些奇怪,“你盯着我看幹什麼?”
她懷疑是自己哪兒沒有洗乾淨,對着鏡子檢查了一番之後卻並未發現不妥。又見他仍舊是剛纔那樣子,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看,嘴角噙着笑意,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奇怪。
葉妃舒索性不再理他,專注於擦拭溼漉漉的頭髮。
手上突然間一輕,毛巾被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自己身後來的白禹接了過去。
溼潤的發在他的大手中,白禹動作溫柔,學着剛纔她的樣子,一點點地按壓着。
葉妃舒等了一會,又覺得他動作太慢,“我還是自己來吧。你去忙吧。 ”
白禹不允許,“你不相信我?”
“真不用擦了,我想把頭髮吹乾,然後睡上一覺。”
“我來。”
葉妃舒立刻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躍躍欲試的白禹,“你行?”
“怎麼不行?”
白禹高傲地挑眉。
葉妃舒本想着給他試試算了,但是沒有想到他手法倒是挺溫柔,知道控制好的溫度。
吹到八成乾的時候,白禹俯下身,對着鏡子裡的葉妃舒得意地一笑,“如何?”
葉妃舒沒有看鏡子,倒是避開了他的臉,“技術不錯,去理髮店還是可以給禿子吹頭髮的。”
話音剛落,身體突然間失去了平衡,整個人被白禹打橫抱起來。
“你幹什麼?”
葉妃舒受到驚嚇,語氣十分不滿。
“幹……你。”
白禹的眸子裡幽深,沉鬱的眼底因爲升騰起的**而泛着亮光,壓低的聲線,聽上去分外得……曖昧。
葉妃舒被拋到軟綿綿的大牀上,白禹欺身而上,將她壓在了身下。
“我很累。”葉妃舒伸手擋住了臉,隔絕了他即將落下來的吻。
令葉妃舒鬆一口氣的是,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尊重了她的意願。
白禹躺在了她的身邊,忽然間低聲說道,“我也很累。”
極少聽到白禹會說這樣的話,他總是勝券在握的樣子。即使當初在荒原上面,他們在即將餓死的絕境中,白禹也是剛毅內斂。
想從他這裡聽到一句心裡話實在不容易。
葉妃舒微微側頭,目光投射到白禹的側臉上, 他閉着眼睛似乎在蓄養精神,細密的睫毛在他的眼臉下投下疏淡的暗影,也未能遮蓋他眼底的淡淡的灰青。
是太累了嗎?還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似乎太久沒有仔細打量他的臉,下巴線條愈加的瘦削,似乎只有薄的一層肉,葉妃舒擡手觸及他的下巴,果然是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樣,骨瘦嶙峋。
白禹睜開眼,對上葉妃舒溫柔的眸光,心頭微暖,“我真擔心你會走不出來。”
在醫院裡面的日子是非常難熬的,起先她常常失眠,到了晚上就開始噩夢連連,不停地高熱發燒。
這個時候除了醫生護士,一直守在旁邊的都是白禹。
葉妃舒挺過最難過的那一週,白禹這才得以喘口氣。
“都過去了。”葉妃舒語氣裡也有些悵然,心念忽然一動,主動仰起臉,在他的下巴上親了親。
白禹有些意料不及,沒有想到葉妃舒會突然間主動親自己,揚手勾住了她已經瘦得沒有一點多餘肉的腰部,將她攬到了自己的懷裡。
“爲了念己,你要真的好起來。”他在她的耳邊低聲絮語。
葉妃舒閉上眼,睡意已經上頭,輕輕地應了一聲“嗯”,就睡了過去。
一覺睡醒已經是夜晚。
清幽的月光疏冷地投射到輕薄的窗簾上。
身邊的白禹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葉妃舒感覺到肚子有點餓,到樓下找吃的。
管家見葉妃舒下樓來,進到廚房裡面去熱東西。
門鈴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這麼晚了,還會有誰來?
葉妃舒起身打開了門,南音立在門口,綻開一個可愛中帶着羞怯的笑容,“你好。”
“你好。”葉妃舒有些結巴了。
“我可以進來嗎?”
葉妃舒點點頭,側開了身,讓南音走進來。
南音身上披着一件斗篷外套,腳上卻踏着一雙毛絨拖鞋,露出一截光裸白嫩的小腿。
南音徑直走到了沙發上坐下,對着葉妃舒微笑, 一張臉跟瓷娃娃般白嫩,在燈光下看不出一點兒瑕疵。而且這個時候的她,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精神有問題的人。
“你也是被囚禁在這裡的人嗎?”南音說話的時候溫言細語。
葉妃舒怎麼都沒有想到她居然會直接地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不,不是。”她搖搖頭,估測了一下廚房到這兒的距離,如果南音突然間不對勁,自己大喊一聲的話,管家應該會來得及趕的過來。
“那你能帶我出去嗎?”南音一臉渴望地看着葉妃舒,一雙剪水雙瞳盈滿了讓人心顫的波。
“爲什麼?”
“我想見他,我不想總是在這裡等着他。夏然以前一個星期至少來看我一次,可是我現在有半個月沒有見到他了。我很擔心他。”南音迷人的臉龐上露出淡淡的憂鬱。
葉妃舒明白過來她口中的畢夏然,就是白禹。低垂下頭,斂着眸光,大半月的時間不就是自己住院的這段時間嗎?
“你認識他嗎?畢夏然?”
“嗯,認識。”
南音甜甜地一笑,“麻煩你帶我去找他吧。我一個人走不出去這裡。”
管家的聲音從餐廳裡面傳來,“葉小姐,可以吃飯了。”
葉妃舒應了一聲,抱歉地對南音說,“我可能幫不了你。”
她起身到了餐桌邊,桌子上面擺放着熱騰騰的三菜一湯。
管家忽然間驚呼一聲,“南音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南音瞪了眼,像是看到了貓的老鼠,拔腿就往外面跑。
打開門的南音卻頓住了腳步。
“夏然!”
歡呼的一聲,南音張開了雙手抱住了從門外走進來的白禹。
“我好想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她像是小女孩一樣依賴在他的懷裡,雙手抱的緊緊的,生怕一不小心懷裡的人就會飛走一樣。
“你怎麼能隨便亂跑?”白禹眉頭一蹙,語氣薄責。
“人家想你嘛。”
南音嬌軟着聲音撒嬌。
“回去。”
“不!我不要!”南音鬧起了脾氣。
“你需要休息。”
白禹的聲音慢慢地放低,緊接着南音就在他的懷裡慢慢地閉上了眼。
“把她抱走。”
他的語氣沒有一點兒味道,將已經昏睡過去的南音交到助手的懷裡。然後將手裡的東西交到了管家的手裡。
那是一根細長的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