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得最深
“少爺,很抱歉,但是這是歐老先生的命令,我們必須要這麼做。舒骺豞匫歐老先生馬上就會趕到,少爺親自問問歐老先生。”
“馬上放了她!”短暫的沉默之後,男人冷冽的嗓音命令着邊上的其他人,不容置疑的語氣,“過去,把她解開!”
卻是沒有人上前動手,爲首的男人再一次抗拒了他的命令,“對不起少爺,這是歐老先生的命令,我們真的——”
“啪”又是一巴掌,重重地落下去,那人幾乎是要被他扇得暈了,嘴角開裂,有血絲滲出來,他一手扶着自己的嘴角,邊上馬上就有人上來扶着他,他卻依舊是低眉順眼,“少爺,對不起,如果您真的要放了她的話,必須要撂倒我們。”頓了頓,又恭恭敬敬地說:“少爺,歐老先生的吩咐,我們不敢忤逆,所以,真的很抱歉,如果您再動手的話,我們就不客氣了——”
“歐老先生的命令你們不敢忤逆,我就敢忤逆了是麼?”他冷哼一聲,那原本一貫都是溫和的眼眸瞬息萬變,在曉蘇看不到的時候,那裡面跳躍着的都是嗜血的光芒,陰冷的嗓音一字一句幾乎是從嗓子眼裡蹦出來的,“好,不聽話的狗養着也沒有什麼用,既然想死的話,我成全你們!”
??總裁大人,別過分!
曉蘇其實很混亂,她已經可以確定,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就是聶鴻勳,她也可以確定,之前自己一直都不敢相信的事實,都是事實,陳宇寧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她又很意外,聶鴻勳似乎是想要救自己的,而且聽剛纔他們的對話,他似乎並不知道自己是被這些人給綁架了。
這中間到底是有什麼曲折?她不知道,她也沒有力氣去想,太過混亂,太過黑暗,她只是覺得天塌了,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在聶鴻勳走進這個地方,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徹底毀滅了。
這麼多年來,自己一直都堅信的某一種東西,突然變成了假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欺騙更讓人厭惡痛恨的了,可是偏偏在她的身上,發生了那麼多的欺騙,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白癡,任何人都覺得欺騙她玩弄她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情……
耳邊噼裡啪啦地好像是有打架的聲音,她就算看不到也能夠估計出來剛纔綁架她的時候至少有3個人,聶鴻勳以一敵三麼?
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漠又譏諷的痕跡,她還真是從來都不知道,聶鴻勳那樣溫文爾雅的男人,竟然還可以以一敵三……
不過也就是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腳邊砰砰地已經倒下兩個人,伴隨着一陣一陣抽搐的悶哼聲,曉蘇就知道,那倒地不起的絕對不會是聶鴻勳。
果然沒一會兒就有人衝了過來,雙手一碰到了她的雙肩,曉蘇就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聶鴻勳自然是感覺到了她的抗拒,還以爲她是被嚇壞了,忙不迭地伸手扯下了矇住她雙眼的黑布,剛剛纔大打出手,這會兒說話卻是連氣都沒有喘,倒是帶着幾分緊張,“曉蘇,別怕,是我——”把歐語歐。
後面的話卻是生生地卡在了喉嚨口,因爲聶鴻勳完完全全地看清楚了她眼底的光,並不是害怕,而是憎恨、冷漠,還帶着幾許鄙夷。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是在做什麼。
聶鴻勳看着她,一時間緊繃的空氣裡,四目相對,那雙他看了無數年的瞳孔,此刻正沉靜地看着自己,眼波紋絲不動,黑色的瞳仁幽如深潭,那裡面明明蓄着這世間最清澈的泉水,卻因爲太深,怎麼也看不到底,聶鴻勳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宋曉蘇也會有這樣的眼神——
雙目似漆,點點寒芒似乎具備最銳利的鋒刃,蘊藏在若有若無的情緒裡,他突然間覺得恐懼,一股冷颼颼的寒氣從頭頂貫入全身。其實自己從不曾懷疑過,她能致他於萬劫不復的死地,可是當真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攤開來的時候,他竟然第一次發現,自己毫無反手的能力。
聶鴻勳有些狼狽地移開了視線,硬挺的眉頭皺了皺,抿脣了半響,一時間心頭也是亂糟糟的,其實已經知道了陳宇寧找過她,但是他之後已經派人去找陳宇寧,卻是沒有找到,再之後他就知道了她被人帶走了,馬上就趕過來來。他太緊張她的安全,所以根本就沒有想到那一層,現在看到她的神色,他就知道,她那麼聰明的人,一定已經想通了很多事情。
他什麼都沒有說,因爲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帶她離開這裡再說。他伸手想要去幫她解開綁着她雙手雙腳的東西,卻不想俯身一看,竟是一條又厚又粗的鐵鏈子,當下心頭卻是陡然一沉。
——看來他是動真格了,竟然是用這個東西綁住了她。再看一看地面躺着奄奄一息的三個人,他眸色沉了沉,驀然起身,一腳就踹在了爲首的男人的肚子上,“把鑰匙拿出來。”
那人嗷了一聲,斷斷續續地說:“……少爺……我……我們沒有鑰匙……”
聶鴻勳不耐煩地蹲下身子,伸手一把扣住了那人的下頜,力道很大,那原本就已經灰頭土臉的臉此刻更是疼的扭曲了,他湊近了一些,一字一句地威脅,“我沒有這個耐性,把鑰匙拿出來,我可以饒你們一命,否則你看看是歐老先生要了你們的命快,還是我要了你們的命更簡單一點,嗯?”
那人連聲求饒,“……少爺……少爺,我真的沒有鑰匙……”13857132
“真的不要命了是麼?”
??總裁大人,別過分!
“少爺……少爺,我真的沒有欺騙您——”
一來一去的對話,原本對於曉蘇而言,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關係,但是那人的“欺騙”兩個字卻是生生地釘在了她最最敏感的傷口上,她終於還是忍不住,怎麼樣都忍不住,可是胸口幾乎是有千軍萬馬在奔騰,她開口的時候,語氣卻是格外的冷靜,“你這麼努力地幫我找鑰匙,就吃定了我一定會更你走麼?”她緩緩地仰起頭來,嘴角染上一抹嘲諷,“聶鴻勳,是我從來都不曾認識你,還是這五年讓你改變了這麼多?改變得我真的認不出你來了,不,我不應該這麼說,三年前,你就回來c市了,對麼?你原來在暗處看着我,一直都看着我,看着我痛苦不堪,看着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都無動於衷——你纔是那個藏得最深的人,你真是讓我佩服!”
終於還是把這些話說出了口,這些質問,一直都膨脹在她的心尖上。她快要忍不住了,再不說出來,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她並不是一個很會隱忍的人,尤其是這樣的事情,她覺得自己的人生真的是太過狗血了,這是在拍電影麼?是不是還可以再戲劇化一點?
可是這是現實,因爲自己的心很痛很痛,這種快要窒息的痛告訴她,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算計了我這麼多年,你真的以爲我還會相信你?我勸你省省吧,我是不會跟你走的。”她幾乎是惡狠狠地開口,用最狠絕的語氣隔斷兩人之間所有的一切,彷彿只有這樣她纔可以讓自己痛快一點。
她宋曉蘇又不是軟柿子,你捅我一刀,我爲什麼不能還你一劍?!
可是明明是在說着這麼決絕又惡狠狠的話,身體卻彷彿是被抽乾了一樣的虛浮。
她想,只有自己知道,此刻的她到底是有多麼的難受,被最信任的人欺騙玩弄的感覺,到底是有多麼的難受——
聶鴻勳連臉色都變了,曉蘇看着,心頭萬般的滋味都有,她卻是生硬地別開了臉。
好半響的沉默,連空氣都彷彿是僵硬的,聶鴻勳動了動脣,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可是才叫出了她的名字,外面卻是忽然響起了巨大的轟鳴聲,喉嚨口的話被生生地打斷,他知道來人是誰,什麼都來不及多說,連忙將曉蘇整個人從凳子上面提了起來,彎腰將她抱在懷裡,大步流星地走出鐵門口,卻是被更加巨大的轟響和氣流包.圍。w8s8。
聶鴻勳知道,今天想要離開是沒有那麼容易了,但是他心頭也是有詫異的,爲什麼好端端的要把曉蘇給牽扯進來,他想了想,趁着那人從飛機上下來的之前,把曉蘇放了下來,讓她倚着牆壁站在一旁,俯身在她耳邊說:“曉蘇,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是從這一刻開始,你暫時先聽我的,等我把你帶出去了,我會跟你解釋的。現在開始,不要開口說話,聽到了麼?”
曉蘇緊緊地抿着脣,只是別開臉,就是不肯多看他一眼,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到他的話,只是聶鴻勳還想要再說什麼卻已經來不及,因爲那架直升機已經從天而降,他的心下意識地提了提,就連一旁的曉蘇也有些緊張。
來人是誰?
剛纔那些人口中的歐老先生?是他綁架自己的麼?他爲什麼要綁架自己?他和聶鴻勳又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