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的兄弟談話(4000+補更)
花園裡鍾了大片的英國玫瑰,此刻開的正好,花香濃郁。
聶峻瑋從書桌的抽屜裡面拿了一包煙,抽出一根燃了,走到落地窗前,抽了兩口,書房的門就在這個時候被人極有規律地敲響,外面是珞奕的聲音,“聶先生。”
他依舊是站在落地窗前,深邃的黑眸彷彿是無邊的海洋,讓人看不真切那裡頭的真實情緒,他用力地吸了一口煙,這才伸出食指撣了撣菸灰,“進來吧。”
珞奕推門進來,聶峻瑋已經轉過身來,或許是香菸的味道讓人放鬆,此刻的他早就已經收斂起了所有的情緒,書房也已經被家裡的傭人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如果不知曉先前擺設的人,絕對也看不出來,這裡一個小時之前面目全非的樣子。
“聶先生,需要派人去接一下小聶先生麼?”珞奕是在半個小時之前把自己查到的資料給聶峻瑋的,也確定了聶鴻勳的真實身份。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麼奇妙的事情,小聶先生竟然真的沒有死?只是這些年他到底去過哪裡,哪怕是N&S這麼強大的情報網,卻是依舊調查不出來任何的蛛絲馬跡。
但是人是真的,那麼他就知道,對於聶峻瑋來說,這個絕對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只是,他怎麼感覺聶先生似乎並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自己跟在他的身邊那麼多年,雖知道他一貫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他可以清楚地分辨出來他一個眼神下達的命令,但是他私下的那些真實情緒,他知道,自己永遠都無法揣摩一二。
可是一個人開心與否,他還是能夠感覺得出來的。
尤其是關於小聶先生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聶先生更疼愛那個弟弟,當年小聶先生在日本遇難,他陪同聶先生一起前往,那時候聶先生髮了瘋一樣找了幾天幾夜才找到了小聶先生的屍體,最後他才發現,這個平常如同是鐵一樣冷冰冰的男人,竟然對着弟弟的屍體落下了眼淚。
原來,聶峻瑋不是沒有心的,只是要看對方是誰而已。
或許……他可以大膽地猜測一下——應該是和宋曉蘇有關係吧?
“不用了。”聶峻瑋這個時候神色放鬆,他一手夾着煙,薄脣微微一抿,吞吐着雲霧的時候,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的樣子,連語氣也都是懶散的,“下去讓廚房做點好吃的,晚飯我和鴻勳一起在家裡吃。”頓了頓,又說了句,“現在讓傭人出去買點蝦。”
珞奕有些異樣地揚眉,“聶先生,您不是海鮮過敏麼?”
“鴻勳喜歡吃。”聶峻瑋語氣淡淡,可是珞奕聽得出來,他的話中包含了太多對於失蹤已久的弟弟的那一份思念和愧疚。
他不再多說什麼,應了一聲,就頷首退了出去。rBJo。
書房重新剩下他一個人,聶峻瑋高大的身子深陷在大班椅上,他腳下微微一用力,椅子緩緩地轉動了兩圈,指間的煙已經被他抽掉一半,他眯着眼眸看着落地窗外面的玫瑰花,看似平靜的眼底深處,卻是蘊藏着太多太多讓人複雜難辨的情緒。
週六的下午,街道上的車流緩慢,綠色的土像是一片片的葉子,漂浮在蜿蜒的河流之中。
聶鴻勳彷彿是坐在舟上,看着兩側千帆過盡,樓羣林立。
恰好是紅燈,車子就停在那邊等着。他轉臉去看車窗外,忽然認出這個路口。
如果向右拐,再走五六百米,會看到成片舊式的住宅樓,一幢接着一幢,像是無數一模一樣的火柴盒子,粗糲的水泥牆面,密密麻麻的門洞窗口,更像是蜂巢。他會記憶這麼深刻,是因爲以前她們聶家舊式住在這一片地區的,那時候,父親端着一張躺椅就躺在家門口,對面就是一顆大樹,天氣極好的時候,金色的陽光會從樹葉的細縫之中灑落下來,彷彿是金子一般落在人的身上。
他就和大哥聶峻瑋每天都會在父親邊上的一塊大石頭上面寫作業。那時候,他們好像是十來歲吧。
他和聶峻瑋是雙胞胎,但是聶峻瑋從小個姓就比較孤傲,那個時候,父親最喜歡的還是大哥,而他就是一個小屁孩,整天跟在聶峻瑋的身後。他們就算是長得一樣,但是姓格卻是截然不同。所有知道他們是孿生兄弟的人都知道,大哥是一個非常沉穩內斂的姓子,而弟弟卻是活潑好動,只是個姓有點柔弱。
他伸出手肘靠在了車窗上,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自己的下巴,微微眯起的眼眸深處像是帶着一些回憶,可是又彷彿是什麼都沒有,看得再仔細一點,彷彿是帶着一些笑,只是那笑,卻又好像是有點冷……
出租車沒有辦法開進C市最高檔的山頂別墅,所以只能停在別墅的入口處,聶鴻勳付了車錢下了車,看着一條長長的小型道路,俊朗的眉宇微微一蹙。
估計要走上十幾分鍾纔會到。
他伸手提了提褲子,卻是在碰到自己的右腿的瞬間,動作微微一頓,連帶着臉上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僵硬,不過也只是一瞬間,下一秒,他已經恢復如初,然後若無其事地往上走。
說樣哥情。其實他走的不快,所以十幾分鐘的路程,他走了差不多快半個小時,最後站在那棟大得極度奢華的白色的別墅前的時候,菲薄的脣瓣微微一抿,隨即揚起一個淡淡的淺笑。
“聶先生,小聶先生來了?”管家興沖沖地衝進來,對着已經下樓正等着客廳裡的男人說道。
聶峻瑋“嗯”了一聲,倒是沒有多大反應似的,只是起身的時候,無人發現他一套完整的居家服下面,健壯的身軀是緊繃着的。
他並沒有出去,只是站在客廳裡,管家見他沒有動作,自己也不好動,於是十分識趣地退後幾步,站在不遠處。大門口很快就有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聶峻瑋從未有過這樣的心情,不是激動,卻又彷彿是帶點激動,不是不安,可是又好像是有些不安,他近三十的歲月裡,至少從未接觸過這樣複雜的心情。
所以當他看到玄關處那個人影終於徹徹底底地呈現在自己的面前的時候,當他看着那張幾乎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俊臉的時候,他只聽到自己的心咚一聲,像是塵埃落定了,又好像是沉落到了無盡的谷底——
“大哥?”
還是聶鴻勳率先開的口,一聲大口五年多都沒有聽到了,那樣的親切,一如他的笑容,從小到大都沒有改變過,這就是他的寶貝弟弟,他最疼愛的弟弟,從來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他都會笑着對自己說:“大哥,我真的沒事,好着呢?”
五年了,足足五年多,他一直都以爲他是真的已經徹徹底底離開了這個世界,卻不想他會回來得這麼突然,突然到讓他完全措手不及。
“大哥,你怎麼也是這樣一幅表情啊?”見聶峻瑋一直都用一雙深沉的眼眸看着自己,明明眸子深處暗潮洶涌,可是偏偏什麼都沒有說。聶鴻勳當然瞭解聶峻瑋,笑眯眯地開口,語氣好不輕鬆,“唉,你們都以爲我是鬼麼?原來我回來,你們一點都不開心啊,早知道,我就留在那個荒島上咯,省的回來給你們添堵……”
最後那句話,聽起來像是無心的,可是話落在了聶峻瑋的耳中,卻有了另外一種味道。
不過他是聶峻瑋,哪怕心中萬馬騰騰,俊臉上也不會有任何的多餘表情,他終於動了動嘴脣,聽到自己的聲音還算是冷靜沉穩的,“說什麼胡話呢?回來就好,過來讓大哥看看。”
他衝聶鴻勳招了招手,仔仔細細地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這才問:“這五年,你到底去了哪裡?當年的事情……”他輕咳了一聲,讓聶鴻勳坐在沙發上,自己坐在了他的對面,沉吟了片刻,才繼續道:“大哥當年真的以爲你是……是遇難了,因爲屍體都被我找到了,我當時沒有想過,你還有可能活下來,是大哥粗心,鴻勳,對不起。”
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要讓他說“對不起”三個字,是何其珍貴。
這個世界上,能夠讓他低頭的人,也不過就是他至親至愛的幾個親人而已。
不過他知道,他要對鴻勳說的“對不起”絕對不足以彌補虧欠他的這五年時間。
“大哥,我知道這些年你也不容易,何必跟我說對不起,你又沒有做錯什麼。你也說了,當時你了我的屍體……錯了錯了,現在也不能說是我的了,應該說,你當年以爲那就是我的屍體,你自然以爲我已經死了,所以不來找我也很正常。”聶鴻勳不過笑了笑,他語氣很是輕鬆,雖然是相同的兩張臉,不過他的臉上卻是掛着和聶峻瑋完全不一樣的溫和笑容,“這些年你一定也很不容易,爸爸和媽媽都還好麼?”
“都還好,就是母親現在身體不是很好。”聶峻瑋看了他一眼,有些欣慰地說:“不過她要是知道你沒有死,一定什麼毛病都沒有了。”
“大哥,我不是故意不聯繫你們,只是我想先見見曉蘇。”聶鴻勳垂了垂眼簾,倒是一臉歉疚的樣子,“我其實回來已經有三四天了,我一直都跟着曉蘇,後來我才知道,她去了我的墓前,那天我是跟着她回來的,原本我想等時機成熟了,先見見你,再見曉蘇,然後回家去見爸媽,不然我怕把他們都給嚇壞了……畢竟你們以爲我死了五年。”
“那怎麼就那麼突然見宋曉蘇了?沒把她嚇着麼?”聶峻瑋十分自然地接過話,他像是已經徹底從那種混亂的情緒之中抽身出來,此刻已經優雅地疊起雙腿,神態儒雅,從茶几上面抽了一根菸出來,夾在指間用力地吸了一口,微微眯起的眼眸被煙霧繚繞着,越發讓人看不真切。
“說起來大哥你可別笑話我。”
“大哥怎麼會笑話你。”
聶鴻勳還真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伸手摸了摸鼻子,這才道出實情:“其實那天曉蘇去了那個山上,後來是一個男的送她回去的,當時回家宋家已經很晚了,我原本一直都躲在花壇後面也沒有打算現身,誰知道那男的突然衝着曉蘇表白,所以我就……”
原來是吃醋了。
聶峻瑋眼角微微一跳,漫不經心地笑了一聲,動作嫺熟地撣了撣菸灰,片刻之後,才散漫地出聲,“不怪她麼?”
聶鴻勳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知道他說的“她”和“怪”是什麼意思。他想了想,倒是嚴肅了一點表情,一臉認真的說:“大哥,我不怪曉蘇,而且我也有點事情想跟你說。”
“嗯?”
“我知道你以爲我真的因爲曉蘇所以才遇難,以前都不回C市的,這段時間一直都在C市,曉蘇又沒有了工作,我聽說還欠下了鉅額的債務,這些……大哥,都是你在背後操控吧?”
聶峻瑋還是那種表情,如此敏感的話題,卻是激不起他任何反應似的,彷彿他真的只是和宋曉蘇那個女人沒有任何不正當的關係,而所謂的“操控”也不過就是讓她丟了工作欠下鉅額債務而已。
一直站在不遠處知根知底的管家忍不住拿眼一直往聶峻瑋的身上掃。
他是常年伺候聶峻瑋的管家,對於他的事情,雖然不能說是完全瞭解,但是他和那個宋曉蘇之間的那點事情,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從頭到尾,在這個別墅裡面,聶先生對宋小姐做過什麼,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小聶先生竟然會突然回來,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控制的範圍,他原本也以爲聶先生一定會方寸大亂,而此刻看着他一臉淡然的樣子,只覺得這個男人是真的深沉的可怕。
怪不得外面只要是關於聶峻瑋的傳言,幾乎都是用詭秘莫測來形容。
“這些事情也都過去了,不提也罷,更何況現在你不是回來了麼?一切的問題都不是問題,至於我來C市,是因爲現在業務都拓展到這邊了。”
一根菸很快就去了三分之二,聶峻瑋俯身捻滅了菸蒂,手還沒有從菸灰缸中抽回來,就聽到對面的聶鴻勳說:“大哥你不怪曉蘇就好?我正準備和你說的,我打算和曉蘇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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鴿子碎碎念:月票,月票,月票?
妖孽碎碎念:這樣的我,你們喜歡麼?夠腹黑麼?夠氣場麼?夠……壞麼?都夠??那還等什麼,趕緊投票,不然後媽就要把我的女人許配給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