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曾許諾，將這世上最好的一切給她
佳期聽不懂他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卻也察覺到這男人周圍的氣壓瞬間又低了起來。
果然是喜怒不定的典範。
她在心中腹誹，卻不能說出來，只能訕訕地起身，走進衛生間，將牀單塞進了洗衣機裡。
洗衣機開始運作，她也沒有出去，就蹲在那裡，盯着洗衣機裡轉動的牀單發呆醣。
竟然就這樣將自己嫁出去了，想想都覺得荒謬，可偏偏卻是真的。說實話她都還沒怎麼回過神來，也沒找到跟沈青城相處的方式。哪怕昨晚兩個人已經將該做的都做了，她還是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態度面對沈青城。
佳期正出神地想着，外頭忽然傳來沈青城的聲音，清清冷冷不帶一絲情緒，“電話。”
佳期回過神來，走出衛生間，果然聽見自己的手機在響，連忙回到臥室，拿起手機一看，是溫思宸打過來的。
她原本還有些惶然的心瞬間就安定了一些，坐在牀上接起了電話：“三哥。”
“佳期。”溫思宸聲音聽起來隱約帶着一絲笑意，“有個好消息，你要不要聽？”
佳期不自覺地被他帶起了一絲笑意，明知故問，“什麼好消息呀？”
“沈青城那邊剛剛約我見面，想要談注資的事情。雖然還不確定，但是他們主動接觸，應該是個好兆頭。”溫思宸說道。
佳期聽他聲音不再那樣低沉，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那可真是太好了，三哥，我就說事情一定會解決的吧？”
“所以說你是我的福星呢。”溫思宸又說，“晚上有沒有時間？三哥請你吃飯。”
“晚上啊？”佳期想了想外面客廳裡坐着的那個人，只覺得沈青城今天像是沒有去公司的打算，因此她也未必有時間，“晚上我可能沒時間。這樣吧，等這件事情確定下來，我再跟三哥你吃飯慶祝。”
溫思宸並不多問什麼，只是低笑一聲：“好。”
掛掉電話，佳期心情也纔好了一些，大約也是覺得自己的付出沒有白費，終歸還是有價值的。
緩緩往後躺倒在牀上，她才猛然察覺到自己身上一陣腰痠背痛，忍不住扶腰輕吟了一聲。
隨後，卻又剋制不住地想到了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在這張牀上發生的那些事，佳期的臉漸漸由白變紅，卻又由紅變白——
昨天晚上，她竟然沒有察覺到疼痛！不是說女人第一次是會疼，會出血的嗎？
猛然想到這一點，佳期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來，轉頭看着自己身下這張白色的牀單。
已經換過的牀單上當然不會有什麼，可是，她剛剛換下來的那張牀單也是白色的，上面似乎也沒有任何血跡……
想到這裡，佳期臉色忽然愈發蒼白起來——難道說，她並不是第一次？
她呆了一會兒，忽然拿出手機，在網上搜索起了相關信息。
網上各類信息衆說紛紜，好在大部分信息都是能讓她安心的——女人第一次未必都會出血，也未必都會疼。
佳期微微鬆了口氣。
因爲不知道自己的過去，所以難免對自己的過去格外在乎。然而她的過去因爲一把火，毫無一絲痕跡可尋，所以她雖然在乎，可是並沒有糾結的點。如果發現自己不是第一次，那估計是有得糾結了。
放下手機，佳期依舊是躺在那裡，連動不想動。
昨天晚上實在是太累了，早上沒睡兩個小時，卻又被沈青城給弄醒了。她先前因爲驚慌而忘了睏倦，這會兒人平靜下來，所有的睏倦都涌了上來。
佳期靜靜地躺着，不知不覺就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忽然察覺到有一隻手在拍自己，佳期迷迷糊糊間只以爲是沈青城，嚇了一跳，猛地睜開眼睛來一看，卻見是一個慈眉善目的阿姨，正微笑着看着她。
佳期還是着實吃了一驚，“你是？”
“太太，我是沈先生請的家政，你叫我宋阿姨吧。午飯已經做好了，快起來吃吧。”宋阿姨溫和地笑道。
“哦。”佳期這才從牀上坐起身來，整理了一下頭髮，“宋阿姨，你好。”
宋阿姨看着她點頭笑笑，隨後轉身走了出去。
佳期又進衛生間整理了一下，這才走出去，卻見沈青城已經坐在桌邊，餐桌上已經擺好了五菜一湯，熱氣騰騰，色香味俱全。
佳期聞到香味肚子就開始咕咕叫了，有外人在，她面對沈青城的時候也沒那麼不自在，因此坐下來之後，她就看向依舊在廚房裡忙碌的宋阿姨，笑道：“宋阿姨，你手藝好好啊，我光聞到味道肚子就餓了。”
宋阿姨轉頭一笑：“餓了就趕緊吃吧。”
“你不跟我們一起吃嗎？”佳期看了沈青城一眼，才又疑惑地問道。
宋阿姨笑笑：“不啦，我是在家裡吃過東西來的，你們趕緊吃吧。”
佳期聽了，這纔拿起筷子，卻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兩個人吃這麼多菜，浪費呀。”
對面的沈青城聞言，眉峰微微挑起。
佳期看了他一眼，立刻就低下頭，夾了一筷子蒸魚放進口中，立刻幸福得眉開眼笑，“宋阿姨，這魚好好吃啊！”
“好吃就多吃點！我跟魚攤老闆熟，每次他留給我的魚都是最好的，你喜歡吃，以後我變着法地做。”宋阿姨笑着回答道。
佳期聽了，依舊是笑容滿滿。
沈青城坐在對面，將她臉上的神情變化看在眼中，眸色之中，有一抹溫柔不自覺一閃而過。
然而在佳期對上他的視線之時，他又迅速恢復了慣常的模樣，垂下眼，平靜地吃着東西。
這一頓飯佳期吃得格外滿足，因爲餐桌上每一道菜都異常地合她口味，從她有記憶以來，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一頓飯。
吃過飯，佳期想要承擔洗碗的任務，卻被宋阿姨推出了廚房，“不用你不用你，洗衣做飯，衛生打掃都是我的工作，這些事情你都不用擔心。牀單我已經晾起來了，以後這些活你都放着，等我來做。”
佳期想到今天早上那條牀單，耳根不由得一熱。
她臉皮得有多厚，才能坦然無懼地將那樣一條牀單交給別人來洗？
想到這裡，她又有些剋制不住地往沈青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剛好沈青城看過來，佳期立刻飛快地移開視線，轉身走進了臥室裡。
吃飽喝足，飯氣攻心，她那完全沒補起來的睡眠又開始發作，佳期索性換了衣服，準備徹徹底底地睡一覺。
宋阿姨整理完廚房，又打掃了其他幾個房間，最後推開臥室門的時候，發現佳期躺在牀上睡得正香，就沒有打擾，又帶上門走了出來。
“太太睡着了。”回到客廳，她對坐在沙發裡的沈青城說道，“那我就不打擾她了，明天再來打掃臥室。”
沈青城聽了，點了點頭。
宋阿姨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一面整理一面看向沈青城，“沈先生今天不用上班嗎？”
“嗯。”沈青城低低應了一聲，“放假。”
宋阿姨就笑了，“是啊，剛剛新婚，有時間當然要多陪陪太太。”
沈青城聽了，並沒有否認。雖然不在一個房間，可是想到她就在一牆之隔的臥室裡面，便彷彿連屋子裡的空氣都變得舒適起來。
“不過你對太太這麼好，太太卻好像有點怕你哦！”
沈青城聞言，擡眸看了她一眼，“是嗎？”
宋阿姨就笑了，“肯定是你平時在公司高高在上慣啦！在家裡的時候就放鬆點吧，兩個人甜甜蜜蜜的多好，不要老是繃着一張臉啦！明明對她那麼好，連每天的菜譜都特別指定她喜歡吃的東西，怎麼就不對她多笑笑呢！”
沈青城緩緩轉開了頭，看向窗外。
甜甜蜜蜜，那是曾經；對她好，那是因爲曾許諾，會將這世上最好的一切給她。
可是……對她多笑笑？
這九年的時間裡，他早就遺忘了怎麼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