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宴一直舉辦到很晚才散,送走了賓客後,熱鬧的霍家也終於歇停了下來,江雁聲先找了時間喂完兩個孩子,再交給月嫂帶,還吩咐看好小墨深後,便去廚房煮了一杯醒酒湯。
霍修默今晚喝太多酒了,即便再好的酒量,江雁聲也擔心他。
醉倒是沒有醉到沒了形象,就是一個人坐在書房裡,燈也沒開,實在昏暗一片片的,推門進去,還隱約能從空氣中聞到酒味。
江雁聲把門關好,又打開燈。
霍修默高大挺拔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他西裝外套和領帶都扯下扔到一旁,只穿着黑色襯衫,領口的鈕釦微微解開幾顆,氣勢很強大也無聲透着股冷峻氣息。
不知爲何,看到他的身影,江雁聲胸口微微有些悶。
她白皙的手指握緊了茶杯,在原地站了幾秒鐘,才走過去,將茶杯擱在了男人的面前。
走近了,纔看見他皮鞋下,已經是一堆菸頭了。
江雁聲擡眸,對視上男人尤爲深暗的眸子視線,半響,抿脣出聲說:“你今天不是很開心嗎?”
喝多了酒,倒是一個人躲在書房借酒消愁起來了。
霍修默掀起眼皮,被重重的血絲纏繞着,看起來很是陰鷙般,他將氣勢都收斂了起來,伸出手臂去抱她。
江雁聲也讓他抱了。
男人胸膛前的肌肉很結實緊繃,還有一股濃郁的菸草味,摻雜着酒氣,聞了很容易嗆到呼吸,她擰着眉心,剛要動,就被他更加用力地抱住了。
霍修默低首,密集的吻在女人的發間和耳朵上不停的落下來。
他抽了太多煙的緣故,嗓子已經完全暗啞了:“聲聲。”
江雁聲白皙的耳朵被他薄燙異常的脣印下,微微的愣了,也沒有在掙扎,老實的被抱到他結實的大腿上坐好。
霍修默先是不厭其煩的吻她,彷彿要將自己身上濃烈的氣息都染在了她身上那般,溫存了一遍又一遍。
江雁聲指尖揪着他的襯衫,呼吸也亂了。
沉浮的意識中有種恍惚感,就好似他的愛意在酒精的刺激下,便的比往常要濃烈千倍百倍,恨不得將她融入自己的骨髓之中一般。
“我今天很開心。”霍修默抱着她溫軟的身體,嗓音低沉地說。
江雁聲看出來了。
他今天難得不再高高在上,在滿月宴上笑的跟新郎官一樣,就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
霍修默又再次開口,語氣似乎有些沉重的情緒:“我愛你。”
江雁聲身體微微僵了下,很明顯,不過卻聽着沒有說話。
他是一個幾乎不開口說愛的男人。
“對不起。”霍修默同時也向她道歉。
江雁聲眼眸微睜望着他,在這封閉的書房內,光線又過於的明晃晃,能清晰地看清楚了彼此間臉上的表情。
霍修默大手撫過她的左耳,深暗的眼底瀉出了沉冷的自責意味。
他在心疼。
酒醉後,平日裡的僞裝和強勢防備心都卸下了,然後便被瘋狂的自責悔恨情緒撲面襲擊而來。
霍修默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無非就是當初的那一巴掌。
他沒有到後果會嚴重到這種地步,也無心傷她。
江雁聲眼眸狼狽的輕顫,壓下了酸澀的情緒,紅脣慢慢輕扯出一絲微笑:“都過去了。”
這近五六年裡,她已經習慣了左耳朵聽不見了。
“對不起。”霍修默緊繃起的薄脣低低吐出這三個字。
他手臂抱緊她的身體,埋首在了女人的脖側間,呼吸很沉重。
江雁聲低頭,看到了男人額頭上微不可見的細紋,白皙的手指輕輕撫過他黑髮:“以後我們和孩子,好好過。”
她也累了。
已經沒有力氣在跟他這樣糾葛下去了。
“你今後……好好保護我和孩子。”在這夜深人靜下,江雁聲這段時間以來,也是第一次跟他攤牌的說清楚:“過往的事,不管是你的錯,還我的錯……我們都既往不咎,好好在一起。”
從生下雙生子後,江雁聲其實就已經對霍修默做出了妥協了。他的狂躁症沒有治好沒關係,只要他願意去治……
江雁聲願意陪他,就如同當年她精神分裂那幾年,他也是對自己沒有片刻的放棄。
霍修默眼底漆黑入墨,薄脣抿着弧度,一言不發將她抱的更緊在懷裡。
在書房內,江雁聲靠在他寬闊的胸膛前,眼角似溢出了幾許淚意,她聽見,到了最後時,他在她耳旁一遍遍說着我愛你。
【我愛你。】
這是女人這一輩子最不可抵擋的情話了。
她曾經絕望過,也打算放棄過。
因爲,以爲霍修默已經不愛自己了。
……
……
相比書房爸爸媽媽的和諧氣氛,隔壁嬰兒房內,小墨深還穿着正式的小西裝也沒換衣服,便跑進去看弟弟了。
月嫂緊張兮兮地盯着,就怕小傢伙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來。
不過小墨深卻很是友好的趴在牀沿前,漆黑大眼睛盯着兩個咿呀叫的小弟弟。
他能認的出那個是老二和老三。
那留着口水衝他傻傻的笑,就肯定是最蠢也最醜的小弟弟了。
小墨深用手指去捏老三嫩嫩軟軟的臉蛋兒。
月嫂呼吸都快被嚇停了,就怕他動手。
小墨深輕輕的摸了一把,沒捏疼。
老三咿呀揮起了小手,實在是可愛,似乎認出了大哥,很是熱情的打招呼。
小墨深趴着,眨巴大眼睛說:“好醜哦。”
月嫂在旁邊笑道:“不醜呢,你看兩個弟弟跟你長得多像啊。”
霍修默的基因很強大,三個兒子都像他去了,用別人的話說,父子幾人都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老二特別安靜,特別是小墨深在的時候,他斜眼,看向別處去,似乎不喜歡跟人互動,拉低自己的存在感。
哪裡像老三,用漆黑黑的大眼睛盯着哥哥看,恨不得小墨深跟他玩。
所以,常常被捱打的幾乎就是最小的那個了。
小墨深一聽弟弟跟自己長得像就不開心了,板起了小臉說:“哪裡像了?”
說着,就伸出小爪子去捏老三的臉蛋:“我看一點都不像。”
這力氣沒掌控好,轉眼間,嬰兒房內就傳來了孩子哇哇的大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