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爲自己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是會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如果,郡涵願意救她,或許孩子就能保住了,如果她再堅強一點兒,或許寶寶就會沒事,如果……
只可惜,這世界上不會有如果的事情發生。
她粗魯的扯掉手上的針頭,撐着虛弱的身體,邁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朝門口走去。明明那麼短的距離,對此時的蕭依然來說就好似隔了幾個銀河系那麼遠,走的那麼辛苦,那麼吃力。
費了好大的勁兒,她來到門口,手剛碰到扶手門突然從外面打開,蕭依然措不及防的摔倒在地,嚇得推門而入的文郡彥膽兒都快破了,慌忙蹲身扶起她:“然然,醫生不是說你要多休息嗎?怎麼突然下牀了。”
“房間裡悶,我想出去看看。”她故作堅強的撐着身體,臉色的蒼白卻暴露了她的虛弱。
“可醫生說你這幾天不能見風,要不然……”
爲難的話語還沒說完,就被蕭依然打斷:“我不出去,就站在走廊上,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可以。”她看着他,清澈的眸子時一片悲傷與難過。
文郡彥遲疑了幾秒,乾淨明朗的聲音應道:“我扶你出去。”醫生說,最近一個星期然然不能受刺激,情緒不能激動,什麼事順着她最好。
蕭依然站在窗戶前,明媚的陽光落在她單薄的身體上,瘦得好像紙片人的她,彷彿一陣風就能吹走一樣。
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美好,也許她不該將自己關在只有文郡涵的世界裡,她該多出去接觸新的事物,要學會就算沒有文郡涵,也能堅強活下去的日子。
只可惜,上天並不垂憐這個女人。
就在這時,兩個護士低頭耳語的議論着八卦:“那有什麼?我告訴你,668VIP病房的那個女的纔可憐,沒了孩子不說,以後都不可能再懷孕了,你說悲慘悲慘。”
668VIP病房,就是蕭依然所住的那間,裡面只有她一人,除了說她,還能有誰。
蕭依然神色一僵,猛的轉身,不知道那兒來的力氣追上了說話的護士,她拽住護士的胳膊厲聲問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不可能的,她一定是幻聽了。
護士是認識蕭依然,她神情一怔,搖頭晃腦的應着:“蕭小姐,你冷靜一點兒,我剛纔什麼都沒說,一定是你幻聽了。”
看着情緒激動的蕭依然,文郡彥趕緊摟住她安慰着:“然然,你別激動,有什麼事,慢慢說。”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然然她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激動。
即使護士這樣說,蕭依然還是不放開她,一副你不說實話,我就不會放開你的樣子。
文郡彥扳開她抓着護士胳膊的手,溫聲細語的說道:“然然,一定是你太累了,然後產生了錯覺,我們回房間,好不好。”
蕭依然突然安靜了下來,低垂的眼眸裡沒有絲毫情緒,誰也不知道此時的她在想些什麼。
文郡彥擁着她往病房裡走,突然那麼一瞬間,蕭依然像發了瘋一樣掙脫開文郡彥,猛的朝剛纔的護士撲過去:“不,我沒有幻聽,我很清醒,你剛剛明明就說了些什麼?”
說了些什麼?她明明已經聽得很清楚,就是不敢相信而已。
聞訊趕來的劉晨芳和樑博快步走來,樑博揮退了護士,文郡彥和劉晨芳將蕭依然攙扶回病房,讓她躺在牀上,樑博替她做着檢查。
看了眼眼前這位醫生的胸牌,蕭依然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樑博,沙啞的聲音沉聲道:“你是我的主治醫生樑博。”聽說這人是靜傑的朋友,醫術也極好,可爲什麼就是沒有保住她的孩子。
“是。”樑博就回答了一個字,乾淨又利落。
“樑醫生,剛纔那些護士說我不可能再懷孕了,這是真的嗎?”深呼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纔將這句話問出口。
聞言,樑博手動作一僵,深邃的目光裡掩藏着一絲複雜的光芒,隨即擡頭看着蕭依然:“蕭小姐你先把身體養好,這些問題以後我會再和你慢慢談的。”棱模兩可的回答,卻讓蕭依然更加肯定了答案。
“我現在就要知道答案。”即使心裡已經猜到了,可她還是想親耳聽醫生回答她。
樑博沒想到蕭依然這麼執着,他看了劉晨芳和文郡彥一眼,猶豫着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時,蕭依然突然來了一句:“不用回答了,我想我已經知道了。”低落的聲音裡,滿含絕望與痛苦。
她以後再也不能懷孕了,這句話一直像詛咒一樣迴旋在蕭依然的腦海裡揮之不去,突然安靜下來的她,讓人覺得無比的可怕。
這樣的蕭依然將樑博也嚇到了,她的不正常讓所有人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樑博忍不住安慰着:“蕭小姐,你不用那麼絕望,只要你養好身體,說不定還有機會。”他,真的不忍心看到她絕望的眼神。
可樑博心裡很清楚,蕭依然這次能懷上孩子實屬不幸中的萬幸,可以後要再想懷上孩子,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這些殘忍的話,他又如何狠得下心去告訴這個只剩半條命的女人。
蕭依然怎會不知樑博是在安慰自己,她連頭都沒擡一下,一瞬間整個人就像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失去了生氣
“然然,你怎麼了?說句話,不要嚇我,好不好。”看着一直不語的蕭依然,劉晨芳抓住她的手,神色惶恐不安。
明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明知道然然遲早會知道這件事的,可是她沒想到事情會來得這麼快。
她兇巴巴的眼神瞪了文郡彥一眼,好似在說:“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帶然然出病房,她就不會聽到那些瘋言瘋語,文郡彥,你分明就是來殘害然然的。”
如果說眼神可以殺死人的話,文郡彥早已被凌遲處死了。
蕭依然仍舊什麼話都不說,整個人安靜的有些可怕。
樑博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才能讓蕭依然清醒,或許只有讓她自己一個人靜一靜,等她想明白,接受這樣的事實了,也許就好了。
蕭依然也只不過是女人,那麼多悲劇同時發生在她的身上,她怎麼能接受得了。
察覺蕭依然不對勁,劉晨芳立刻給吳靜傑和紫水玥打電話,讓他們趕緊到醫院來一趟。
當時紫水玥正在蒼狼的辦公室休息,接到電話的時候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蒼狼也跟着她一起去了。
至於吳靜傑,他卻遇到一個**煩。
吳靜傑一到停車場就被不知來了多久的文郡涵給攔住,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強勢之息,是誰都無法忽視的。
文郡涵的大手用力的按住吳靜傑的車門,黑曜石般冰冷的眸子凝視着他,眼神那麼的犀利,刀峰般的薄脣輕啓道:“吳靜傑,蕭依然究竟在哪裡?”陰冷的聲音,好似西伯利亞的寒風般,陰冷刺骨。
吳靜傑微微擡頭,毫不畏懼的直視着他危險的眼神,溫潤的眸子裡沒有絲毫情緒波動,清明通透的聲音應道:“你認爲,我會告訴你嗎?”輕挑着好看的眉,淡淡的話語裡滿了挑釁之意。
“吳靜傑,你最好別挑戰我的耐心!”按在車門上的手微微彎曲,壓抑的聲音裡滿是威脅。
一絲嘴角爬上他溫柔的嘴角,輕聲說道:“文郡涵,別拿你這套來對付我,沒用的。”他吳靜傑,可不是被嚇大的。
音落,他冷冷的推開文郡涵,拉開車門,甩都不甩他一眼,鑽進車裡,啓動引擎,油門一踩,揚長而去。
文郡涵似乎和吳靜傑耗上了,他轉身上車,開着跟上了他。無論吳靜傑去哪裡,他的身後總是跟着文郡涵的車,見此情況,吳靜傑只好打電話給劉晨芳:“晨芳,我現在被文郡涵盯上了,暫時來不了醫院,你們照顧好然然。”交待好之後,吳靜傑直接將車開會了別墅。
思涵和念涵跑出來迎接,正好被大門好的文郡涵看見了,看着兩個孩子對吳靜傑笑得那麼燦爛,他的心莫名覺得很難受,手重重的一捶方向盤,發出一聲刺耳的長鳴聲。
兩個孩子被這個怪異的喇叭聲吸引了過去,見車子停在門口,忍不住問道:“傑爸爸,外面那個人是誰?你的朋友嗎?爲什麼不讓他進來呢!”
“傑爸爸不認識他,我們進去吧!”目光掃視了文郡涵一眼,他一手拉着一個孩子進入了別墅。
看着這一幕,文郡涵只能猛捶着方向盤來發泄心中的怒火,然後開着車不甘的離開。
醫院
安靜的蕭依然突然發起狂了,激動的想要衝出醫院,樑博替她打完鎮定劑,她才安靜的睡過去,劉晨芳她們纔有機會與樑博交流。
“樑醫生,然然的情況怎麼樣?”劉晨芳沉着眸,迫不及待的問道。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蕭小姐的情況非常的不樂觀,如果她的精神狀況再惡化下去的話,她就得接受心理治療了。”樑博凝着眉,話語重重的回答。
聞言,紫水玥激動的騰的站起來:“樑醫生,你話什麼意思?”他是指,然然精神有問題嗎?
“水玥小姐不必這麼激動,我只是建議而已,具體情況,接下來還要看蕭小姐病情的發展。”解釋着,放在文件上的雙手不由的緊了緊,緊凝的眉宇間流露出一絲擔憂。
蕭依然遭遇很令人心疼,他也想幫這個女人,可問題的關鍵還是在她自己身上,如果她自己走不出來的話,誰都幫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