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話一直在蕭依然的腦海中迴響着,她突然明白一件事,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文郡涵愛她,她愛文郡涵,這就已經足夠了。想清楚之後,蕭依然心裡豁然開朗起來,嘴角露出一抹淺笑:“媽,謝謝你。”
她緩緩轉身,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文郡涵,又看看站在臥室門口的思涵和念涵,正想說什麼的時候,文遠濤卻說:“蕭依然,爲了表示我的誠意和決心,我已經將我和我老婆名下文氏的股票以及各種動產,不動產全都轉移到了思涵和念涵的名下。”
他話語微微停頓,深怕蕭依然誤,解釋着:“你放心,我沒有想要和你搶兩個孩子,我只是想補償這些你對你造成的傷害和對兩個孩子的虧欠而已。”說完,他手伸向劉晨芳,劉晨芳立刻從包裡拿出幾份文件稿遞給文遠濤。
文遠濤接過文件稿,遞向蕭依然道:“這些是我和我老婆已經簽好的股權讓渡書,還有其他動產,不動產的協議書,不信的話你可以看看。”
蕭依然沒想到文遠濤居然會做到這一步,要知道,以往的文遠濤爲了利益可是不擇手段的,現在居然將名下的所有資產都轉移到了思涵和念涵的名下。
蕭依然突然覺得現在的一切是不是自己在做夢,要不然文遠濤怎麼會願意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可她心裡很清楚,今天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文遠濤真的做了。
她盯着文遠濤看了好一會兒,緩步走向他,沉聲說道:“文遠濤,你可知道,我永遠都不可能再懷孕了。”言下之意,如果兩個孩子不改姓,不認祖歸宗的話,文氏就不會有繼承人。
蕭依然殘忍的揭開自己的傷疤,而她的話好似一把鋒利的尖刀插在文郡涵的心上一樣,痛得他無法呼吸。他愧疚的目光看着蕭依然,眼前不由出現那天發生的一幕,她倒在血泊之中,而他卻見死不救的殘忍離開。
文郡涵看着她,哽咽着聲音,自責道:“對不起,然然,都是我的錯。”
蕭依然擡頭看了文郡涵一眼,卻什麼都沒說,眼神靜得好似一潭死水一樣。
這件事文遠濤當然知道,說起來這事兒和他也脫不了干係,只是這種時候,他又怎麼可能會在這種僵局上再添油加醋,而是說道:“這些都沒關係,只要你肯原諒郡涵,那怕兩個孩子永遠只跟着你姓都可以。”
有些東西是改變不了的,就算思涵和念涵只姓蕭,那也改變不了他們是文家孫子的事實。
蕭依然覺得文遠濤一定是瘋了纔會說出這樣的話,忍不住疑聲道:“文遠濤,你是不是忘記吃藥了?”
文遠濤一愣,似乎沒有明白蕭依然話裡的意思,扭頭看了李女士一眼,疑惑的眼神詢問着。李女士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蕭依然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蕭依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文遠濤疑惑的開口。
“什麼意思?”蕭依然輕笑一聲,戒備的眼神盯着他,沉聲道:“文遠濤,你又在玩兒什麼花樣?想用你的臭錢收買人心嗎?我告訴你,我……”
文遠濤打斷了蕭依然的話:“蕭依然,我是真心實意的想要請求你的原諒,你可以不接受,但不能質疑我的誠意。”
他文遠濤什麼時候如此低三下四,灰頭土臉過,蕭依然不領情就算了,居然說這麼過份的話。想到這點,文遠濤心裡就生氣,卻只能將怒火往肚子裡咽。
“好,那我問你,是什麼原因讓你願意如出那麼大的犧牲?”蕭依然冷聲質問着。
“是因爲郡涵,他是我唯一的兒子,經過了那麼多事,我已經徹底的看清楚除你之外,他不可能會娶其他女人,他很愛你,爲了你甚至不惜與我斷絕父子關係。雖然我還是不怎麼喜歡你,可爲了郡涵,爲了文家,我願意做出這些犧牲。”文遠濤無力的妥協着,那雙精明的眼睛裡流露着深深的懊悔與愧疚。
誰知,蕭依然滿臉嘲諷的說道:“笑話,憑什麼你要阻止的時候我就得離開文郡涵,你求我原諒的時候,我就得和他在一起。文遠濤,你當我蕭依然是什麼人?你手中的一顆棋子,可以隨意任你擺佈嗎?”
誰都看得出蕭依然在存心刁難文遠濤,可見她心中對文遠濤的怒還沒有完全的平復,或許只有等她心中的不平發泄出來,或許她才能敞開心扉的接受文郡涵吧!
“那你說吧!要我怎麼做?你纔會原諒我。”文遠濤放下了僅剩不多的尊嚴,嚴肅着臉,眼底一片隱忍之色。
蕭依然冷着臉,態度堅決的應道:“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原諒你的。”
氣氛很僵,很壓抑,大家的目光流轉在蕭依然與文遠濤身上,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緩解這樣的氛圍。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劉晨芳沒有想到的,這樣的事情已經完全超出她的預料,她憐憫的目光看了眼文遠濤,走到蕭依然身邊:“然然,我不是想要替誰說話,我只是想告訴你,何必讓以前的事情困住你。就算你心中對文遠濤有再大的仇恨,可現在已經真相大白,你何苦爲難自己。”爲難文遠濤呢!
最後這幾個字劉晨芳並沒有勇氣說出口,她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忌憚的,害怕然然一怒之下會和自己翻臉。
蕭依然沒說話,她只是看了劉晨芳一眼,然後冷冷的目光盯着文遠濤,再次開口道:“文遠濤,我問你,你有沒有後悔過當年所做的那些事。”
文遠濤沉默了幾秒,然後纔回答:“如果我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當年,我一定不會阻止你和郡涵交往的。”滿是懊悔的話語裡是深深的自責與難過。
蕭依然盯着文遠濤看了好一會兒,一字一句的說道:“那如果我說,只有你死了,才能解我心頭之恨,你會怎麼做?”姣好的臉上表情無比認真,眼神是決絕的。
蕭依然的話讓衆人一驚,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文遠濤,等待着他的回答。
雖然早就料到蕭依然會說這樣的話,但事情發生的這一秒,文遠濤還是愣怔了幾秒,精明的眼睛微眯着看着蕭依然:“如果真的只有我的死才能解你心頭之恨,那就如你所願。”說完,他騰的站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牆闖去。
說是遲,那是快,反應極快的文郡涵身手敏捷的將文遠濤拽住,沉聲道:“你幹什麼?”雖然心裡怨恨過文遠濤,可他終究是他的父親,他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兒子,是我對不起你,如果當初我不那麼固執,迂腐的認定門當戶對這種事,你和蕭依然之間就不會有那麼多誤會。一切都是我的錯,也許真的只有我死了,才能讓所有事情都結束。”文遠濤死命的掙脫文郡涵的手,一心尋死的模樣讓人看了不由心生憐憫之心。
李女士也衝了過來,拽住文遠濤:“遠濤,你冷靜點兒,然然不是無情之人。我相信,只要我們有誠心,然然一定會原諒我們的。”說話的時候,李女士看了蕭依然一眼,奢望着蕭依然能開口說些什麼。
看着這一幕,蕭依然有些愣住了。她然沒想到文遠濤真的會那麼做,清澈的目光不經意間與文遠濤複雜的目光相撞,她心裡頓時又有些矛盾了。自己如此步步緊逼文遠濤,文郡涵夾在中間一定很難受吧!不由懷疑這樣做是不是真的有些過份了。
蕭依然沒說話,只是與文郡涵四目相對着。
一旁一直在旁觀的封路青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忍住,開口道:“蕭小姐,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的怨恨想要發泄,但老總裁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不是嗎?而且他現在已有悔悟之心,你爲何不能寬宏大量的原諒他呢!”
聽着封路青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話,蕭依然很想冷聲反駁,可看到文郡涵那張滿是悲傷的俊臉時,又有些不忍,一時之間又不知該說些什麼,索性沉默下來。
文遠濤想用自己的死來結束這一切,李女士又怎麼能看着這種事情發生,她走到蕭依然身邊,雙腿一彎,跪在她面前央求道:“然然,我求求你,看在你文叔叔真心悔悟這一點上,你就原諒他一次吧!”
蕭依然神色惶恐的去攙扶李女士:“伯母,你別這樣,先起來。”不管她怎樣拉李女士,李女士就是不願意起來,這樣的局面讓她很爲難,感覺自己就是個心胸狹隘的大壞人一樣。
站在臥室門口的思涵和念涵面面相覷的看了一眼,兩個小傢伙來到蕭依然身邊,輕拉着她的衣角:“媽咪。”異口同聲的喊着,他們並未說太多的話語,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是明知故問的疑惑。
蕭依然低頭看着兩個孩子,略顯蒼白的臉上表情有些凝重,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在兩個孩子面前露出了惡魔的一面。她擡頭看了眼一直掙扎着想要去撞牆的文遠濤和跪在地上求情的李女士,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夠了,就當所有的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你們走吧!”說完,她拉着兩個孩子轉身就欲進房間。
此刻的蕭依然是不願意面對文家人的,她寧願選擇逃避,也不想在這種時候理清那些她心中一直都有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