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樣的眼神看得徵住,文小默自然地想起那一次,蕭子南爲了救她,拼了命的跟那幫想要劫走自己的黑衣人搏鬥,身中幾刀的情形,心裡不由得一陣感動,這一次遇險,竟然是唐仲軒救了她,呃……看來她真是命犯剋星,從小到大一直都在遇險。
他的星眸裡泛着秋水般深沉柔軟的光芒,讓人不自覺心生漣漪,眼底蘊含愛意隱晦不清,他將自己的情感藏得很深,因爲怕嚇跑她,更不希望她有任何的壓力,爲她增添不必要的煩惱。
若是無情,何需隱藏,若是有情,又怎麼能完全掩飾得住,哪怕是他這樣的心思縝密,自控能力一流的人。
“子南哥……”氣氛突然陷入一片沉默,他在進,她卻在退。
蕭子南眼內閃過一抹難言的情愫,擡起手,輕摸她的頭,就像哥哥對妹妹一般叮囑:“小默,答應我,以後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以自己的安危爲先,無論有什麼事,想起我,我會第一時間來到你的身邊。”
她需要騎士,他就充當騎士的角色,她需要衛兵,他就充當衛兵的角色,她要退,他便如她的願,退到自己該在的位置。
他一向不願意強人所難,更不會讓心愛的人爲難。
“子南哥,謝謝你。”文小默撲進他的懷裡,雙手摟住他的腰,感動得一塌糊塗。
蕭子南身子僵了僵,嘴角扯起無奈的笑,她難道就不知道,這樣的擁抱會讓男人心亂?她當然不會知道,她這個小傻瓜。
伸手輕拍她的背:“跟我客氣什麼。”只要你生命無憂,過得快樂。
“嘖嘖,在說什麼呢,介意我也聽聽嗎?”唐仲軒一副倜儻的口吻靠在門邊,雙手插着褲袋,一身休閒服裝,髮型看上去有點凌亂,陰柔帥氣的一張帥臉揚着吊兒郎當的笑。
文小默放開了蕭子南,一見到他,便想起在火場裡的記憶,那個救她的人真的是他?
唐仲軒盯着文小默臉上露出的孤疑神色,歪着嘴巴一笑:“怎麼了,我一來,你們倆就一個個噤了聲,難道在說我的壞話?”
蕭子南笑了笑,面對唐仲軒的態度明顯與以前的疏遠冷淡不太一樣:“你們聊吧,我出去一下,小默,我等會回來。”
唐仲軒看着蕭子南遠去的背影似笑非笑,等他走遠了,才走了進來。
他摸了摸文小默的額頭:“還好,沒有燒壞腦。”
文小默嘟了嘟嘴巴:“你才燒壞腦哩。”
唐仲軒作一個被暗箭射中心臟的動作:“你就這麼對你的救命恩人我?”
文小默猶豫了一下,試探性地問道:“真的是你救我?”
又一支箭毫不留情地射向他:“要不然呢?你以爲是誰?蕭子南?還是……”他別有意味地拖長尾音。
文小默眼神慌亂,故意不看他:“謝謝你啦。”並不是不感謝他的救命之恩,而是心底的疑惑還沒有解開。
唐仲軒學她嘟起嘴巴,裝委屈:“我救了你一命,你就這樣敷衍我?最起碼,也給我一個剛剛那樣的親密擁抱吧?”
他的眼神十分曖昧,文小默臉紅
了一下,嘟囔着說:“我們剛剛那裡親密了……”況且,她把蕭子南當哥哥,至於唐仲軒……他呆在她的身邊反而讓她有壓力。
見她一臉爲難,唐仲軒笑了一聲:“算了,君子不強人所難,本少爺雖然不是什麼那君子,但也不能太不君子了。”
文小默被他自嘲的話惹得笑了起來:“你知道就好。”
唐仲軒當即捂住胸口:“哇,心拔涼拔涼的,誰爲給我一點溫暖,我這個苦命的美男子。”
文小默的笑容更大:“你苦命的話,沒有誰好命了。”得人恩果千年記,這可是文家的家規呢,她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唐仲軒的救命之恩,她會記住的,以後若果有機會的話,她定當涌泉相報,這樣算一算,她的救命恩人還真多……
只是像蕭子南唐仲軒這樣的人物,她會有機會幫他們的忙嗎?她只要不給他們添麻煩,估計就是當幫忙了。
想到現在自己身陷進一個看不見的黑暗險地裡卻沒有能力自保,還因爲自己的愚笨而給關心她的人添麻煩,文小默心裡一陣愧疚,第一次真正地有如此強烈的感覺,想要讓自己強大起來。
那樣就不會連累她身邊這些無辜的人了。
好不容易纔哄她笑了起來,眼下這張略顯蒼白的臉蛋又垮了下去,唐仲軒清咳了一聲:“別弄得像個苦瓜臉似的,難看死了。”
文小默一聽,連眉頭都皺起來了,纔想起自己昏迷了那麼幾天,肯定臉色灰暗雙眼浮腫了,連忙想要去找鏡子照照自己的尊容。
唐促軒卻拉住她,伸手捏她的臉蛋:“小默怕嗎?”
文小默搖搖頭,又點點頭。
“這次沒有保護好你,是我的錯,下次不會了,一定不會了。”唐仲軒像是對她保證,更像是對他自己保證,臉上難得的溫情。
文小默呆愣地望住他,不明白這傢伙怎麼突然又從放蕩不羈的路線變成溫暖系的了:“你哪裡有錯,要不是你,我已經……”
嘴巴被他的手掩住:“不許胡說八道,誰知道你是不是烏鴉嘴。”
文小默拔開他的手:“你才烏鴉嘴哩。”
唐仲軒心安地嘆了口氣:“看見你還會頂嘴我就放心了,還以爲你會被嚇壞。”這小妮子果然是外柔內剛,都經歷過幾次大難了,仍然能有這樣的心態,實屬算是堅強了。
文小默笑得有點虛,說不嚇壞是假的,任憑誰在當時那樣的熊熊烈火包圍之下無法脫身,面臨着死亡內心掙扎恐懼想逃卻沒有絲毫的辦法逃,這個陰影,恐怕會很長一段時間留在她的記憶裡。
可是,越是這樣,她越不可能讓自己的畏懼放肆,害她的兇手還沒有捉到,這一場仗還得繼續打下去,所幸的是,她的身邊還有那麼多人支持她,幫助她,保護她。
如此,她還有理由懦弱嗎?
房門被輕敲了幾下,剛剛離開的蕭子南迴來了,身後站着幾個西裝男,個個高大正氣表情嚴謹,一看便有種正義之感,這一定是公安機關的人,文小默心想。
唐仲軒閃了人,文小默在自己的病房裡錄好了口供,那幾
個警察之所以不穿制服,原來是爲了不那麼惹人注目,然後文小默才知道,她在一傢俬家醫院裡,這私家醫院是蕭子南開的。
她這次身陷火場,外界並沒有得知,在外面的人看來,她仍然下落不明,全城的記者都在想把她翻出來,只是有人施加了壓力,他們現在不敢明目張膽的翻了,只能在暗地裡行動。
文小默一個人在醫院前面的花園裡散步,這裡位置有點偏闢,環境很幽靜,剛開始她有點驚訝,難道有錢人家都喜歡自己開設一傢俬人醫院麼?唐仲軒也有自己的醫院,不過她很快就發現,蕭子南開設這醫院的用途,原來是爲了專門爲孤兒院的孩子,還有那些家裡貧困卻得了絕症的孩子提供治療的,而唐仲軒的那家小醫院,是用來治傷的……
坐在花園裡長椅上曬太陽,大門口快速駛進來一輛救護車,看車的速度,車子裡的病人應該很危急。
從車廂裡擡下來一個擔架,緊跟着擔架而下的身影很熟悉,文小默站了起來認真辨別,是莫院長!
“莫院長,這是”文小默衝過去一看,見到白色擔架上緊閉着雙眼臉如死色、鼻腔和眼睛都在溢出鮮血的小人兒,整個人徵住了。
“小,小玲……”
表情凝重緊張的莫院長見到她似乎有點意外,但也顧不得太多了,緊跟着被急擡進去的小玲,留下還在驚愣的文小默。
不久後蕭子南也行色匆匆地趕到,他現在來當然不是來看她的。
文小默,蕭子南,莫院長聽見醫生的診斷結果後,一個個臉色沉重。
急性白血病,活不了多久了。
十二歲的年紀,卻得了這個連希望都看不到的病症,文小默胸口一陣鬱悶疼痛,臉色都白了。
接下來的幾天,她多了個伴,自然是醒過來後卻依然要在醫院裡留醫的小玲,疾病的折磨纔剛剛開始,她也開始懂事了,雖然大人們都不說,但在她稚氣未脫的眉宇間平空添出來的憂鬱和絕望可以看出,小玲知道自己的病情嚴重到什麼程度。
這天莫院長陪病房裡躺在牀上的小玲聊天,莫院長是真正的愛心之人,她看着小玲長大,小玲生病以來,她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孤兒院那邊交由副院長去打理着,在她的身上,文小默甚至看到了母愛的光輝。
她給小玲翻着孤兒院那幾疊陳舊的照片,邊解說着哪張照片裡的那些孩子現在都在哪裡,有的當了飛機師,有的當了教師,有的結婚生子當家庭主婦,有的還出了國……小玲一邊聽着,大眼睛裡露出嚮往的光,那天真的表情,似乎重新見到了希望。
可是她們都知道,她活不到那個時候了。
病情實在太惡劣,她進來沒幾天,已經瘦了幾圈,圓圓的可愛雙頰開始陷下去,連眼睛都有點下陷。
絕症最折磨人的,除了它的疼痛,還有什麼?還有那種看不到希望的絕路之感,每天等死倒數着剩下的時光等死,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生命慢慢地,漸漸地消逝的感覺,如此可怕。
“咦,這個小女孩很像小默姐姐。”小玲虛弱的聲音難得帶着新奇和有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