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晟轉頭看她,眼神清冷。
這過於壓迫的氣勢,讓丁湮退開了兩步。她猶豫了幾秒,小聲說:“謝謝顧小姐幫忙照顧姐姐,但也請轉告顧小姐,姐姐身體不好,希望她不要報復姐姐。”
霍晟收回視線,走進了電梯。那樣子彷彿什麼話也沒有聽到,什麼人也沒有看到,完全當她是空氣。
丁湮的臉一下就脹紅了。
聶新跟在霍晟的身後進去,對丁湮說道:“你胡說什麼呢?我們太太才懶得報復誰。丁山也是個人物,怎麼兒女盡是這些不明事理的?向你姐姐學學。”
丁湮的臉更紅了,雙脣抖了抖,視線停在了霍晟的臉上。剛回鼎市的時候,她是懷着好多美好的願望來的,比如和霍晟的婚姻。沒想到霍晟不僅已婚,還有了孩子。到了現在,家境一泄千里,淪落到任人恥笑的地步。她心理上確實過不去,難受得日夜想死。
“哎,他們就是這樣的人,你別生氣了。”唐情跑出來,拉着丁湮往另一部電梯跑,“我約了朋友,我們唱歌去。”
“我不想去。”丁湮搖頭。
“幹嗎不去,活一天就要瀟灑一天。”唐情撇撇嘴角,小聲說道:“你就是太放不開了,不然不會這麼憋屈。”
“什麼叫放得開?靠男人嗎?”丁湮惱火地問她。
“你看你,又來了。如果你有魅力征服那些男人,讓他們乖乖地爲你掏錢,難道不是本事?”唐情不以爲然地說道。
“我不去。”她甩開了唐情的手。
“隨便你嘍,你覺得你坐在家裡有錢賺你就賺。反正我的新戲,我是幫過你了。誰讓你得罪了人呢,人家步灝凡直接拒絕了,就說因爲顧念安啦。”唐情拿着小鏡子照,往嘴脣上抹口紅。
“真的?”丁湮眼睛一瞪,氣憤地反問。
“你問顧念安去唄,你敢嗎?你沒看人家有個霍晟保護她?你有誰啊?你有別人的白眼。我是爲你好,好心當成驢肝肺。”唐情抿抿脣,瞟了丁湮一眼。
丁湮的臉脹得像豬肝一樣紅,半晌,才悶悶地說道:“我會做到的,不要男人也能做到。”
“祝你成功。”唐情翻了個白眼,轉身背對她。
——
霍晟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顧念安這時候正在和步灝凡,盼盼一起打保齡球。
“步灝凡要盼盼演電影,你同意?盼盼要是愛上電影了,你可能八十歲還不能退休呢。要不然,你和念安多生幾個兒子?”聶新從後視鏡裡看他一眼,笑着問道。
霍晟嘴角抽了抽,把手機放開。顧念安生盼盼受了點罪,月子也沒做好,受了寒,所以不易受AA孕。再加上今年又被人下了神經方面的毒素,兩個人都不敢大意,就怕懷上了,對孩子不好。其實,他還想再要兩三個孩子的,男孩女孩都好,讓盼盼不孤單。
“再要兩三個呀?”聶新笑了起來。
瞧,人的想法真的會變。就以幾年前,他可是死也不想要孩子的,覺得生孩子就是讓孩子受罪。但是,現在的他卻急巴巴地想看着家裡有一窩小孩兒跑來跑去,抱着他的腿叫他爸爸。想想那個場面,他就覺得好有勁。
霍晟突然不想去打保齡球了,他應該帶顧念安去檢查一下身體情況,看能不能懷孩子。說不定下一個孩子出生以後,顧念安的耳朵也跟着好了?
“南麒那裡還沒有進展?”他擡腕看看錶,沉聲說道:“我們去趟實驗室。”
“好。”聶新點頭。
南麒在那邊的藥物採集工作都完成了,實驗室搬回了鼎市他的醫院裡。這裡的條件要更好。
推開實驗室的門,只見南麒正趴在顯微鏡前工作,滿臺子的瓶瓶罐罐。南寶就蜷縮在沙發上睡覺,身上蓋着南麒的外套。
“怎麼睡這裡了?”聶新放輕了腳步,過去叫南麒。
“先等一下。”南麒一臉興奮地朝他擺擺手。
“哇,你又有幾天沒睡了?”聶新看着他削瘦的臉,大大的黑眼圈,驚呼道。
“就四天……我馬上就好了。”南麒繼續埋頭在顯微鏡下,激動地說道:“我有突破了,這回一定行。”
“是嗎,千萬別又讓我們白高興啊。”聶新將信將疑地湊過來看。
“真的行,真的……”南麒把顯微鏡推過來,激動地說:“你看這些活躍的細胞,它們可以自我複製,自我修復……這在醫學界絕對能引起轟動,我要給它們取個名字……”
“那它能修復耳朵裡的受損神經?”聶新好奇地問道。
“對!”南麒小心翼翼地把切片放回培養器皿,端着玻璃切片的手都在不停地發抖,“我跟你們說,最遲一個月,我就能把新藥研出來了。”
“要一個月嗎?那還要臨實驗吧?”聶新焦急地問道。
“爲了保險,絕對要經過一定時間的臨實驗。就現在的動物實驗來看,它是我從醫以來見過的,修復效果最好的東西。”南麒終於把東西放回去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扭頭看向二人。
“哎呀,只要能治好就行!”聶新也興奮了,摩拳擦掌地說道:“反正不在乎等這麼半年一年了!”
“是,一定要有把握才能給安安用。”南麒抹了把臉,沙啞地說道:“我會有把握的,這回一定有把握。”
“你還是休息休息吧,別到時候藥沒出來,你先倒下了。”霍晟擰擰眉,沉聲說道。
幾個人的動靜驚醒了南寶,她坐起來,側了側耳朵,小聲說:“霍先生,聶先生?”
南寶這次回來之後,和念安之間生份了很多,和南麒寸步不離,也不主動和顧念安聯絡,就算顧念安打電話給她,她也總是藉口有事,匆匆掛斷了。
“念安讓我來接你們去吃飯。”霍晟說道。
“我不去了,哥哥要做研究,我要畫畫。我和畫廊簽了十幅畫的合同。”南寶果然婉拒了他的邀請。
“咦,這花挺好看啊,怎麼就這樣堆着?”聶新突然看到了沙發內側的地上堆着的幾束鮮花,深紫色玫瑰花。
南寶臉一紅,匆匆抓起身上的衣服,摸索着往花上面蓋。
“我照着畫畫用的,畫廊給的。”南寶含糊不清地解釋道。
霍晟已經看到了花束上掛着的鑲鑽的花牌,那是迪拜最大的鮮花店出來的。不用想,馬克圖姆的追求之路已經延伸到了鼎市。按照那堆花的數量來說,應該是從南寶回來的第二天,就開始每天空運鮮花過來了。
“對了,那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南麒跟着二人出來,憂慮地問道。
“是王子啊。”聶新也看到了花牌,小聲說:“把牌子取下來,把鑽石收着,不要白不要。”
“那不行。”南麒搖頭,低聲說:“這花也很貴,退回去的費用也高……”
“一起去吃飯,我想聽聽藥的事。”霍晟沉聲說道。
南麒猶豫了幾秒,扭頭看南寶。她坐在那裡,小臉蒼白。這回回來之後,她就一直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怎麼問她,她也不肯說心裡話。
“好,我去換衣服。”南麒點點頭,進去叫南寶。
南寶擰着手指,不停地搖頭,“我不想去,我在這裡幫你看着實驗室,哥哥你去吧。”
“南寶,到底怎麼了?”南麒擔憂地問道:“是安安請你啊。”
“哥哥,我不想見安安了。”南寶還是搖頭。
“爲什麼?”南麒驚訝地問道。
“你把藥做出來,治好她,我們去國外吧,我們以後不要見安安了。”南寶面無表情地說道。
南麒蹲下來,握着她的手,好半天才說:“好。”
霍晟和聶新在外面一直聽着,見他們不肯出來,於是離開。
南麒聽着遠去的腳步聲,輕聲嘆息。
南寶反抓住南麒的手,小聲說:“哥哥,媽媽的賭債還要麻煩霍晟拿錢還,她的耳朵因爲我們而毀了。還有藍琅予沒有抓到,說不定哪一天又要拿我威脅安安……我只要想到這些事,就內疚到想撞牆。”
南麒抱住她,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着,啞聲說:“是哥哥沒有照顧好你,對不起,南寶。”
“哥哥,我們兩個這輩子都不會再結婚了吧?”南寶哽咽着問道:“你知道嗎?就算藍琅予這麼的壞,我居然還忘不了剛開始的他……我好希望這是一場夢,我醒了之後,藍琅予還是那個溫柔善良的藍琅予。哥哥我是不是瘋了?我爲什麼會這樣想?”
“你沒有瘋。”南麒抱緊她,心痛地說道:“是他演得太好了……你太單純了……”
南寶吸吸鼻子,把臉埋進他的懷裡,壓抑地抽泣。
——
霍晟到了保齡球室的時候,顧念安正把一個保齡球往盼盼的懷裡放。
盼盼使出全身的力氣抱着保齡球,歪歪扭扭地往前走了兩步,大喊一聲:哈!
他小臉都憋紅了,用盡了全力往前拋保齡球,但球就落在他面前半步的地上,砰地一聲,砸得木板震動。
“哈哈。”顧念安蹲在一邊狂笑。
“安安女士,你居然敢嘲笑我!我要霍先生懲罰你,我讓霍先生不和你生小弟弟了。”盼盼很生氣,跺着小腳大聲抗議。
王小艾一邊笑,一邊把話寫給顧念安看。
“哎喲,霍先生和不和我生小弟弟,你也能管得着?”顧念安笑得坐在了地上。
“當然啦,我每天晚上都要睡在你們兩個人中間!”盼盼抱起了雙臂,非常嚴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