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快速的在街道上行駛,天氣越來越冷,透過車窗看着外面掠過的景色,都染上了一股蕭索的味道。
沒多久,車子在一家醫院面前停下,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後座上的沈月蒼,恭敬的說道:“沈總,到了!”
沈月蒼這才收回心緒,緩緩擡眸朝醫院看去。
醫院很大,雖然地處的位置稍微有些偏僻,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些普通人可以來的。
沈月蒼打量了一眼醫院,凌厲的眼裡滑過一抹疑惑。
“他們調查到的地方是這裡沒錯?”尾音微微上揚,沈月蒼微微挑眉,這種地方,一個小保姆可來不起啊。
“是的沈總,就是怡和醫院。”司機點點頭,看了沈月蒼一眼,見他摘下墨鏡,動作迅速的下了車,走到後座,給他開了門。
沈月蒼站在這邊,似笑非笑的看了醫院一眼,半響才往裡走。
醫院的裝潢和設計都偏歐美風,建築很漂亮,沈月蒼邊走邊想起“調查組”給的線索。
“我們查到那個保姆有一個兒子,但是因爲身體的原因,常年住院,但是一直到現在,病情也沒見好轉,另外,我們查到,原本她的兒子只是在一家小醫院裡看病,但是最近不知道爲什麼,竟然轉進了一家高檔醫院。”
他們口中所說的高檔醫院,應該就是這裡了吧?
沈月蒼繼續往前走,醫院的走廊裡很安靜,雖然時不時會有一兩個醫生走過,但是大都行色沖沖。
沈月蒼走的不急不慢,私人定製的皮鞋踩在瓷磚上,發出有節奏的“踏踏”聲,他穿着深黑色的大衣,將那張刀削般的臉襯托的更加的奪目。
腳步在一間病房前停下,沈月蒼擡起手,動作隨意的開了門。
病房裡很安靜,安靜的他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隨意的打量了病房一眼,沈月蒼往裡走,一眼就看見了躺在病牀上的小孩子。
他帶着氧氣罩,所以看不清臉上的五官,頭髮剪的很短,聽見聲響,下意識的睜開了眼睛,眼中帶着希冀的看着門口的人,等看清沈月蒼,眼中的希冀明顯變成了失望。
沈月蒼擡步緩緩的走到他的面前,這纔看清他的臉。
太蒼白了。
臉上蒼白的沒有半點的血色,一張嘴脣乾的起皮,沈月蒼心裡微微一動,看着他沒有說話。
男孩子似乎好奇他的到來,喘了幾口粗氣看着他,見他一直不說話,這才伸手費勁的摘下罩在臉上的氧氣罩,疑惑的看着他
“你是誰?”
他也只是七八歲的模樣,說話的聲音低沉黯啞,沈月蒼低頭暗暗的打量着他,與那個保姆倒是真的有幾分相像。
沈月蒼單手插在口袋裡,打量了他好一會兒纔開口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範啓東!”男孩子雖然好奇沈月蒼的身份,但還是乖巧的回答了他。
沈月蒼滿意的點點頭,轉身走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男孩:“你媽叫白戀譁?”
“你是媽媽的朋友嗎?”範啓東聽見沈月蒼的話,那雙暗淡的眼裡瞬間又閃過一抹亮光,兩眼亮晶晶的看着沈月蒼。
沈月蒼看着他激動的模樣,沒有說話。
“一定是媽媽讓你代替她來看我的對不對?”那孩子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她好久都沒有來看我了,你知道她在忙什麼嗎?”
沈月蒼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儘管看着範啓東可憐的模樣,他心心底已經稍稍起了一絲惻隱之心。
沈月蒼動動脣,卻又不願說出會讓他難過的真相,微微猶豫,還是吞下了嘴裡的回答啊,而是看着他問道:“除了你媽媽,平時還會有其他的人來看你?”
範啓東搖搖頭,臉上露出一抹與年紀不符的成熟:“自從我生病住院了之後,我家裡的親戚都想着法子的躲着我們,怎麼還會肯來看我。”
說完他扭頭看向沈月蒼,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但是媽媽的朋友卻很好,他們不介意我家窮,會代替媽咪來看我,就像你一樣。”
沈月蒼皺皺眉,沒有理會他的最後一句話。
“你是說,你媽媽的朋友代替你媽來看你?”沈月蒼似乎想起了什麼,疑惑的看着他。
“是啊,我媽最近也不知道是在幹什麼,一直都不來看我,平時每隔一個星期就會來看我的,現在雖然換了大醫院,但是我還是想念她。”
沈月蒼這才恍然大悟,難怪曾經媽跟他抱怨過廚房的保姆每個星期都要請一次假,原來是爲了這個。
“代替你媽媽來看你的人是誰,男的還是女的?”
沈月蒼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神情略微緊張的說道。
“是個阿姨,長的很漂亮!”範啓東老實的說道,清澈的眼睛裡沒有絲毫的防備。
沈月蒼聽見她龐統的描述,心裡瞬間有了底。
既然都已經這麼說了,那個人顯然就是林子筱。
沈月蒼忽然站起來,臉上的表情好似一如既往的陰沉,範啓東看着他的表情,心裡微微有些驚訝,狐疑的喊了他一聲:“叔叔?”
沈月蒼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冷冷的交代了一聲好好休息之後就起身回去了。
“叔叔!”範啓東見沈月蒼要走,着急的喊住了他,沈月蒼腳下的步子一頓,扭頭狐疑的看着他。
男孩子見沈月蒼停下了腳步,感激的朝他笑了笑:“你如果還能見到我媽媽,記得讓她早點回來,我一個人呆在醫院很孤單的,我很想她。”
沈月蒼腦海裡下意識的想到了白戀譁,那個保姆身上皮開肉綻的模樣,而且她被割去了舌頭,永遠也不能再說話。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件事顯然是她做的。
看來這個女人確實心狠手辣!
“好!”或許是因爲現在有了孩子的原因,沈月蒼看中間這樣病重的少年,心中竟然起了一絲憐憫之神。
他扭頭定定的看着範啓東,範啓東也看着他,眼神坦然。
沈月蒼淡淡的但點頭,然後就起身離開了。
司機守在病房的門口,看家沈月蒼出來,立馬微微彎着腰:“沈總,我們現在就回去嗎?”
沈月蒼搖搖頭,他走的步子很快,司機跟在身後也些跟不上。
雖然對這家醫院不熟,但是沈月蒼也知道,醫院的一樓二樓纔是醫生的辦公區,他徑直去了辦公室,找到範啓東的主治醫生,面色陰鬱的坐在他的面前。
那醫生被突然進來的人微微嚇了一跳,擡眸皺眉不悅的看着他:“先生,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沈月蒼冷着一張俊臉,慢慢的走到醫生的面前。
那醫生見沈月蒼眸子陰冷,臉上陰沉的沒有一點表情,他微微一怔,神色中已經有了些害怕。
當時跟更多的卻是疑惑。
沈月蒼也不跟他廢話,擡手將一張照片扔到桌子上,低沉的聲音緩緩的問道:“見過這個女人嗎?”
那個醫生探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照片,眼裡閃過一抹猶豫,很快搖頭:“沒……沒見過。”
“沒見過?”這下沈月蒼也疑惑了。
他狐疑的看了醫生一眼,在他的對面坐下:“你確定沒有見過?”
“沒有,先生,我不會記錯的,我從來沒有在醫院裡見過這個女人。”醫生臉上的表情很篤定,沈月蒼眉頭皺的更深。
他緊緊的盯着醫生看了好一會兒,見他神色自然,這才微微的點頭,沒有說話就大步離去。
那個醫生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下意識的朝辦公室的門後看去,一個婀娜多姿的女人提着手提包走了出來。
“這次乾的確實不錯。”林子筱踩着高跟鞋,在他的身邊站定。
“林小姐,您可記得您說過的,會提拔……”
“放心吧,多大的事兒啊。”林子筱輕笑一聲,看着緊閉着的辦公室門,收回視線,拿起桌子上自己的照片,眼裡露出得意的笑容。
想要找到她的證據?
哼,怎麼會有那麼容易。
“林小姐,剛纔那個先生來找你幹什麼?”看上去倒是又帥又有型。
林子筱臉色微微一變,美眸一瞪,沒好氣的看了醫生一眼:“這樣的事情不需要你來管,你只要做好我吩咐的事情就可以了。”
那醫生見林子筱似乎已經生氣了,微微一怔,連忙應道:“是是,拿那個男孩子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啊?哪裡來的就回那裡去,那邊醫院的相關事宜我都已經安排人了。”她微微挑眉,嘴角露出一抹滿意的笑,“記住了千萬不能露出什麼馬腳。”
要是讓沈月蒼他們發現了什麼的話,那她豈不是白白忙活一場,何況,這個小孩……
林子筱眸子裡閃過一抹陰狠的笑,低頭看着醫生:“這個死小孩應該活不了多久了吧?”
醫生顯然沒有想到林子筱會用這種口氣來談及這麼小孩,微微一頓,,反應過來之後急忙搖搖頭:“他雖然病的很嚴重,但是一時之間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林子筱陰鷙的笑了笑,垂着眼眸,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精緻的小臉上露出一抹狠笑。
她有辦法讓他有生命危險。
“好了,記得按照我說的做,不能出半點的差錯,他如果又來了……”林子筱頓了頓,理了理披肩的頭髮,邊往外走邊說道,“你就說因爲付不起醫藥費,所以小耗子被送回了之前的醫院。”
“是。”醫生看着林子筱離開的背影,微微皺起眉頭。
沈月蒼想起剛纔那個醫生,微微有些走神,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車廂內安靜的有些可怕,沈月蒼雖然心中已經有了數,但是沒有證據,一切的猜測也只能是猜測。
忽然,安靜的車廂裡響起了熟悉的音樂,沈月蒼微微一愣,很快便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手機響了。
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沈月蒼情不自禁的勾起脣,原本陰冷的眸子裡瞬間浮起了一絲暖意。
“宗夏,起來了嗎?”他扭頭看着車窗外,緩緩的開口,右手拿着手機,左手的手指有節奏的在大腿上輕輕的敲打。
宗夏原本是不想打這個電話的,可是她在家裡等了許久,也沒有見到人回來,最後實在是耐不住性子,擔心他一個人會出什麼危險,忍不住撥了個電話給他。
“你去哪裡了,大早上醒來就不見人影。”宗夏眉頭一皺,語氣裡很明顯的表示了“我不開心”!
沈月蒼聽見宗夏的聲音,竟然輕輕的笑了出來。
他的聲音本就好聽的緊,低沉的帶有磁性的嗓音,透過聽筒傳遞到耳朵裡,宗夏捏着手機的手微微一緊,臉上瞬間暈起一些紅暈。
她沒好氣的撇撇嘴,故意惡狠狠的問道:“問你話呢,你笑什麼?”
“宗夏~”沈月蒼並沒有在意她“惡狠狠”的態度,輕嘆一聲喊出她的名字。
宗夏一怔,沒有說話,安靜的等他後面的話。
“一個早上不見,你就已經這麼想我了,這就是傳說中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他頓了頓,心情大好,眼裡的笑意也在加深,“哦,不對,我們這才一會兒沒見,你已經這麼想我了。”
聲音中明顯帶着揶揄的味道。
宗夏心中又甜又羞,握着手機顯然是一副熱戀中的女人的狀態,沈母抱着唯念偷偷的打量了她一眼,抿着脣偷笑。
月蒼這孩子倒是越來越懂得討女孩子的歡心了。
“老不正經!”宗夏臉紅的通透,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支吾了半天才慢吞吞的說出三個字,語氣嬌嗔。
沈月蒼似乎想到了她眼眸含水的模樣,心裡一動,也不顧前面正在開車的司機,低沉曖昧的說道:“想起你說話時的樣子,我恨不得現在就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