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說着,馮蓁蓁沒有再說,話語哽咽,卡在咽喉。因爲她素來不是一個高情商的人,她不太會甜言蜜語,不太會討男人歡心。所以說到關鍵時刻,她說不下去了。
而原本她想說的是,她盼望的,只有段清緣對她好,每天好一點,每天好一點……
聽着她的話,段清緣面容上的殺氣稍稍消散了少許。馮蓁蓁沒有說完的話語,大致是什麼內容,他猜到了。
他說:“早就沒了跟你逢場作戲的精力,累。今天先回家吧,回家後我跟我爸媽說,這一週我們便搬出去住。”
段清緣也越來越發覺,他跟馮蓁蓁非常有必要搬出去住。跟段延正和周衛紅他們住一起,什麼事情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總被他們盯着,煩。
顧曼晴又淺淺思考了一陣他話裡的意思,最後終於答應了他,點頭說:“那好,我先跟你回家。”
段清緣都說了,要跟她搬出去住,這樣不就證明昨晚他說的全是氣話嗎?他還是把她當妻子的,還要她的……
段清緣始終沒有回頭,馮蓁蓁剛一說完,他又提步,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過了十幾分鍾後,南二環的高速公路上,段清緣目不斜視、面無表情的開車。
馮蓁蓁坐在他的身旁,拿着手機,微低着頭給白小青發消息。她告訴白小青,今天晚上她們兩姐妹沒法聚了,因爲她跟段清緣好像莫名其妙的和好了,現在他們一起回家去,雖然感覺怪怪的。
一路上,段清緣又沒有說一句話,眸子幽暗冷冽。但是,馮蓁蓁發消息跟白小青聊天,都一個表情,他都通過車鏡看在眼底。開車開着開着,他的左臂突然懶懶的搭在車窗上,伸出右手對馮蓁蓁說:“跟誰聊天?手機拿來我看看。”
這個時候,馮蓁蓁還有心情聊天,他真想知道,是在跟誰聊天。
驀然,馮蓁蓁又全然變傻,偏頭怯怯望着段清緣的側臉,漠然迴應一聲,“啊。”
現在段清緣爲了防止她有外遇,連她的手機也要檢查了?
段清緣又輕輕抿脣,不應馮蓁蓁的話。這樣看他,仍舊不是陽光的類型,反而顯得更加陰險,心思深不可測。
如此馮蓁蓁暗籲一口氣,最終又妥協下來,乖乖將手機遞給他,說:“你要看就看吧,反正我正大光明得很。”
她的心底也確實感到慶幸,這一回她跟白小青聊天,沒聊什麼深刻的內容。她沒有告訴白小青,前天她打了段清緣,不然待會兒段清緣看到,肯定會發狂。
段清緣接過馮蓁蓁遞來的手機,居然還真的,一五一十的翻閱瀏覽起來,瀏覽着她跟白小青的聊天內容。
不過,段清緣始終面無表情,眸光不慍不火,無任何情緒。所以,馮蓁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索性,馮蓁蓁也不管了,由着他去看,再次坐正身子,目視前方。
忽然間,她的頭腦也變得清晰了,明白了此時他們是在高速公路上,而且段清緣的油門踩得那麼猛。
“喂,清緣,你開車……能不能敬業點?現在這樣……很危險!”倏而,馮蓁蓁一臉惶恐和擔心,弱弱的提醒着段清緣。
她希望他不要再檢查她的手機了,專心開車。說實話,她還沒有活夠,非常的怕死。也不甘心死,長了二十二歲,尚未刻骨銘心的愛過。
這時候,段清緣的冷眸又輕輕的瞟向她,不太高興的說:“怕什麼?不會死。就算死,也有我陪着你。”
沒結婚之前,段清緣一點都不怕死。結婚之後,不知道因爲何種緣故,他變得有一點點怕死了。但是,他不會去承認。
聽此,馮蓁蓁又無奈而焦慮的瞪了他一眼,而後繼續目視前方,替他看路。
近八點鐘時,他們安全回到段家。不是矯作、不是演戲,進門的時候,他們不約而同,呈現一副跟往常一樣的神情,令段家人沒法看出之前他們又鬧過大矛盾。
段家人早就吃完了飯,此時都坐在客廳裡看電視,包括段延正、周衛紅、段奶奶和段心悠。見他們回來了,周衛紅又連忙吩咐張嫂給他們熱飯。
跟段清緣一起,兩個人坐在餐廳,馮蓁蓁又感覺渾身不自在。因爲她總是感覺,背後段家人的目光都在注意着她跟段清緣。於是,她總是吃一會,瞟一會段清緣。
段清緣倒是一直都很認真,慢慢吞吞的夾菜、斯斯文文的吞嚥,不關注周圍其他的事物。
直到周衛紅主動走過來跟他說話,他才擡了下頭,隨性的告訴她,“媽,下星期開始,我跟蓁蓁搬出去住。在外面,我們另外買了新房。”
段清緣跟周衛紅說話,用的也不是商量的語氣,而是純告知的語氣。
周衛紅在他們中間的空凳子上坐下,原本表情較爲姣好,倏然聽到段清緣說出這樣的事情,那滿臉的微笑又於一瞬間凝斂,吃驚不已。
“什麼什麼?兒子你說什麼?你們要搬出去住……”她還以爲自己聽錯了。這不聲不響的,他們這對小夫妻竟早計劃好了搬出去。
段清緣又點了下頭,幾絲碎髮隨之灑到他的額際,給他凌厲的面容增添幾分陽光。
此時,馮蓁蓁也擡眸悄悄的瞅了周衛紅一眼,不過,她也抿着脣,什麼話都不說。因爲她生怕周衛紅誤會,誤會這是她的提議,是她不想繼續跟他們住在一起。
然而,哪怕她只是短暫的、清淡的一瞅,洞察力強的周衛紅還是察覺到了。
段清緣一向孤高冷傲,不怎麼搭理人,她改而追問馮蓁蓁,“爲什麼要搬出去住?蓁蓁,是你覺得這裡擠嗎?還是嫌棄我們幾個長輩平日裡太囉嗦?或者是發覺跟我們住在一起不自在?”
由於被周衛紅這樣盯着問,驀然,馮蓁蓁的臉頰又一陣陣發燙。顏色紅彤彤的,就像晚間天邊的火燒雲。
果然,她想的沒錯。周衛紅首先懷疑的就是她。她又擡眸,無畏與周衛紅對視,極其耐煩和好聲的解釋說:“不是啊,媽。我從來都沒有那樣想過,從來都沒有那種感受……”